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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县的十八家子村地处城边,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百姓生活的十分惬意。最近天气乖张多变,感染风寒,咳喘发热的人不断增多,所有人都以为是稀松平常小病,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这却是一场浩劫。
第一个出现症状的大壮,持续高烧,体温十分不稳定,并且在高烧几天后,出现了全身结块肿大的症状,肿块大多集中在大腿,脖颈和和关节处,甚至有的肿块开始发炎流脓。
大壮的家里人见情况不妙,赶紧请来了,隔壁村子的郎中。郎中掀起大壮的衣服一看,立马捂住口鼻,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大壮的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恐不安,急切的追上郎中,问道:“先生,您别走啊,到底我们家大壮得了什么病?”
郎中捂着口鼻,拼命的往外跑。边跑边惊慌错乱的说道:“这这这...这是鼠疫,要人命的。”
郎中说完,慌忙逃走。
就算村民们再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鼠疫有多严重。
鼠疫是鼠疫杆菌借鼠蚤传播为主的烈性传染病,是广泛流行于野生啮齿动物间的一种自然疫源性疾病。鼠疫在世界历史上曾有多次大流行,死者以千万计,病死率极高。
鼠疫存在的历史悠久,查士丁尼鼠疫是历史上第一次纪录的大流行。从541到717年,鼠疫沿着海陆贸易网扩散到西欧与不列颠。明代万历鼠疫传入中国,并且在鸦片战争后在云南再一次大规模爆发。
感染的人类,面上表现为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淋巴结肿大、肺炎、出血倾向等。然后相继出现肺炎和败血症,最后痛苦死去。这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十多天而已,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
鼠疫在十八家子村迅速传播蔓延,短短几日,全村便有一半的人,感染了鼠疫。村长痛心疾首,又无计可施,只好向上级报告了现在的实际情况。
陵县县长正在陪康复不久的妻子在花园里散步,突然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道:“县长...县长...大事不好了,十八家子村派人送来了信,说他们那里出现了严重的鼠疫,请求我们的救援。”
“什么?鼠疫?”陵县县长大惊失色,僵硬的面部肌肉,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慌张。“赶紧通知各个城口的把守,全城戒严,只许出不许进,所有发烧超过两天的人,都要送去医院进行紧急隔离。还有,派出去一个连队,在十八家子村周围驻守,只许进不许出,严禁任何人出村子。”
做好了预防工作,县长又立即召来了全城所有的医生,想共同商讨出一套解决的办法。
大小堂口的几十位大夫,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偶尔交头接耳,打探一下此行目的。
陵县县长缓缓的走到前面,道:“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挑战。十八家子村爆发了极其严重的鼠疫,我们现在需要组成医疗小队,去一线控制病情。”
陵县县长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对于鼠疫,大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鼠疫传播途径多,易感染,并且难以治愈。
陵县县长空出来了一小会儿的考虑时间,然后问道:“谁愿意组成小组,去一线治疗?”
在场的中医个个将头埋得老深,一言不发。
陵县县长见此惨象,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朝着一屋子的医生大喊道:“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对得起救死扶伤的医生二字?”
陵县县长气得不行,随手指了一个医生,怒吼质问道:“问你话呢?你说,你对得起医生这两个字吗?”
医生面露难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五官都痛苦的皱在一起,满面愁容的哀嚎道:“县长,并不是我畏手畏脚胆小怕事,而是鼠疫向来是不治之症。”
医生所言非虚,鼠疫传进中国的年头并不算多,再加之来势汹汹,所以根本没有总结出有效的治疗方法。
虽然古代留下来许多关于鼠疫治疗办法的著作,如吴宣崇《治鼠疫法》、陈兆祥《急救鼠疫传染良方》、罗芝园《鼠疫汇编》,可每部著作的个人主观性太大。
吴宣崇认为疫气来自地气,提出熟药方药味为:大黄、朴硝、枳实、川朴、犀角、羚羊角、黄连、黄芩、车前、泽泻、连翘、牛子、桃仁、红花、紫草茸、紫花地丁、紫背天葵等。
可罗芝园改用解毒活血汤加减。主方是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钱半,赤芍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
两者大相径庭,但实际效力到底有用与否,却难以得到有力的验证。
陵县县长长叹了一口气,急冲冲的问道:“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
医生沉沉的摇了摇头,道:“历来的记载,鼠疫都是等病源消失以后,才得解决。”
“消失?”县长好似遭了一个霹雳,怔怔的说道:“消失的意思,可是等所有感染的人都死绝了吗?”
医生沉默不语,但他的态度已经是默认了县长的猜测。他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还在不断扩展的鼠疫,隐隐的担忧。
萧氏医院自从上次吗啡的事情以后,已经冷清了一段时间。萧赋倒是不着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休息休息,将之前因为太忙而暂停的西医班重新开了起来。
一天,鲜有生人来的医院,突然的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个人。赵林闲的难受,眼神精细的很,所以,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个人闯进来的人,并且迎了上去。
还没等赵林近身,那人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露出了身上那些流着脓的巨大血块。
正在赵林想上前去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大老远就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住手!别碰他。”赵林听出了萧赋的声音,下意识的赶紧收回来了蠢蠢欲动的双手。
萧赋连连摆手,示意赵林从病人身边退回来。然后,他自己随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的朝着病人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
待凑近了些,萧赋才看清,这个人身上净是肉瘤似的肿块,腋下颈部大腿根儿,这几处的疙瘩尤其的多,并且很多都开始化脓。
萧赋眉头紧锁,内心只觉得大事不好,这人的症状,完全是得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鼠疫。
这时在病房里的叶浅予也觉得不太对劲儿,探头探脑的出来查看。还没等萧赋开口警告叶浅予,她便迅速用袖口捂住口鼻,惊呼一声,道:“鼠疫!”
萧赋颇感意外,对叶浅予投去欣赏的目光,他拦着叶浅予,缓缓退到距离病人五米远的位置以外,道:“你看出来他是什么病了?”
叶浅予觉得萧赋吃惊的点,简直是莫名其妙,有些嫌弃的说道:“我为什么看不出来。鼠疫绝对不是个例,有了他一个便一定有第二十个,所以当务之急除了要治好他,还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保护措施。”
萧赋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浅予,故意问道:“你们中医里怎么治疗鼠疫。”
叶浅予实话实说,丝毫没有避讳道:“我们中医治不了。”叶浅予又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口气道:“没有真实有效的治疗办法,所谓治疗不过是补充体力,等待自己的免疫力提高,扛过这一段时间。”
“你们呢?西医有什么治疗办法吗?”叶浅予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萧赋娓娓道来:“鼠疫在西医里也一直是一个难题。各种鼠疫从13世纪一直持续到17世纪的欧洲大瘟疫。它在14世纪中期杀死了接近三分之二的欧洲人。也是在那个时期,各个西欧国家先后开始采取集体防疫措施。人们用尽一切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有的人吃下粪便和灰烬,有的人将黑色肿块切除,有的人甚至把活蟾蜍放到胸前。不过这些措施都是无稽之谈,最有效的就是严厉的隔离制度:患者隔离、村庄隔离、往来人员隔离、往来货物也隔离。每个国家的隔离都举全国之力全力而为,从国家机构到宗教,到平民百姓,最终,在1656至1721年间,西欧诸国就先后走出鼠疫带来的巨大阴霾。”
叶浅予越听,脸上的愁云越浓重,她的两条精致的秀眉拧在一起,难以置信的望着萧赋,迫切的询问道:“隔离?”
萧赋点了点头,道:“这样的争论持续了很久,可以说,黑死病不是被治愈的,而是自己消失的。”
叶浅予忧心忡忡的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伤感的叹息道:“难道他就只能等死了吗?”
萧赋道:“医学发展到了今天,已经研究出来了专门治疗鼠疫的药物,只要发现早,治疗早,鼠疫痊愈是完全有可能的。”
说到这,萧赋停了下来,与叶浅予一样,望向倒在地上的人,喃喃道:“但愿他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