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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 所有的皇子阿哥的福晋里,便是妍容跟婉柔命最好了, 妍容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婉柔也在三十九年的十二月生了个小阿哥取名弘旺, 妍容却总爱叫旺旺。
谁说起这妯娌俩谁都要叹一声好命,大阿哥跟前只有一个妾室,八阿哥也有一个,但这哥两对这妾室都是不闻不问,只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福晋好,惠妃和现如今的良妃又都是甩手掌柜,并不过问或者侧面施加压力, 婆媳关系也是相当的好, 两人的日子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说起来,这媳妇里头也只宁莫顺最难当,谁的婆婆在差,又有几个是一心想要要媳妇命的, 只是有一点比着开始好了许多, 那便是四阿哥渐渐悟出,自己在怎么孝顺德妃都不能跟十四相比,而德妃的眼里几乎没有几分自己的。德妃并不是真心对四阿哥,四阿哥自己又有了觉悟,母子两的关系越发的不如以前,宫里几乎是个人都知道德妃跟四阿哥母子不合,这样一来, 德妃到不敢对宁莫顺下狠手了,若真做了,或许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四十二年的五月似乎比往些时候更热了几分,怕热的人家,屋子里已经开始摆冰盆了。妍容邀了婉柔和宁莫顺来自己府里做客,挑了凉快的泄水亭坐着,泄水亭三面临水,艳阳高照,一片片粉嫩嫩的荷花绕着亭子,在清风中摇曳出阵阵的荷香,即清爽又赏心悦目。
甜心十五,太平十三,长乐也已经九岁,跟着妍容一起招待婉柔和宁莫顺,四岁的雅莉琦和三岁的弘旺自然也在跟前,六岁的弘晖和福成几个都在南书房念书,至于长生,他因为在去年八旗子弟的武艺考校中得了个第一,康熙老爷子一高兴就赏了孙子一个一等侍卫的头衔,让他在自己跟前当差,整日的跟着自己转悠,也就是说他这会还在畅春园伴驾。
宁莫顺看着甜心几个一阵眼热:“还是有闺女在跟前的好,看着多贴心。”
妍容怀里抱着弘旺,逗的小家伙直笑,听得宁莫顺这么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三个水葱一样的三个女儿,心里虽是高兴,但还是有几分低落:“好是好,只是若去了蒙古那地方以后也见不上几回。”尤其是太平那样的文静性子,她看的出,女儿的骑射虽不错,但是真的不是多喜欢,她更喜欢静静的坐在窗前绣花或者练字,这样的她,妍容怎么也不放心把她嫁到蒙古去。
甜心看着自己的额娘情绪低落,忙转移话题:“额娘,上次皇乌库妈妈说给长生要挑媳妇了。”
妍容这惊诧的道:“长生才不过十三?!”
婉柔捂着嘴巴直笑:“都十三了,是该挑媳妇了。”
妍容愣了好一会,忽的开口道:“他想十三岁就找媳妇,怎么都不成!”怎么也要十八了在说。
这下就是宁莫顺都笑了起来:“嫂子也真是的,咱们宗室子弟里十三岁当阿玛的也不少,今年长生跟前怎么都要进一两个秀女的。”
甜心看妍容是真有些急了,又开口道:“时候差不多了,额娘看还是让厨房上菜吧?”
妍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接待客人,尴尬的笑了两声:“去传吧。”
宁莫顺看着甜心如此,越发的羡慕起了妍容。
夏季的菜式多清淡,妍容爱喝鱼头汤,时间熬的久了汤色都是奶白色,喝起来又浓又香,只是今日这汤闻到妍容鼻子里却觉得一阵反胃,汤品一在桌子上摆好,竟然是妯娌三人一起干呕了。
三人都是生过孩子的,对视一眼,都忽的笑了起来。
旁边有眼色的嬷嬷已经道:“是不是请了太医过来?”
大阿哥带着长生从畅春园回来的时候,甜心姐妹三个已经把该安置的都安置好了,因主母有喜府里的下人都不同程度的得了赏赐,一府的人都看着喜气洋洋的。
妍容坐在榻上,几个女儿都簇拥在跟前,见着大阿哥和长生进来了,都行礼相见。
大阿哥已经知道妍容有喜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嘴上续了胡子,看着到比以前更有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只是这会的他脸上有些冒傻的样子,看着有几分怪异。
妍容要起身行礼,大阿哥急忙忙的将妍容扶住,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让她坐在了榻上,妍容好笑的道:“这都是第几个孩子了,你还这样。”
大阿哥在妍容身侧坐下,不赞成的道:“这话就不对了,就是第十个了,那也是爷的孩子,爷自然是高兴的,你想吃什么,爷让下人准备去。”
妍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只平常得吃食就可以。”
想起甜心的话又转头看一旁的长生,长生的个子已经有了一米七的样子,因为早熟,脸上虽有年轻人的朝气,却早脱了稚气,与大阿哥相似的面庞,看着却很是沉稳,有几分超脱年纪的吸引力,与英俊的外貌无关,黑而幽深的眼眸里,虽是偶尔还闪过几丝狡黠,却早已不复年幼时的调皮冲动,看着是个大人样子了,也难怪,太后都说起了他的婚事了。
长生见着妍容打量,笑眯眯的道:“额娘可是有什么话对儿子说?”
妍容点了点头:“额娘的话你听好了,你不过十六岁,额娘是不会给你娶亲的,正式福晋没来之前,额娘也不会给你提前往跟前拨人的。”她本是想放在十八岁之后的,只是觉得现如今的孩子本就早熟,拖的久了他走了歪门邪道也不好。
饶是长生觉得自己一贯是厚脸皮的,这会也不禁红了脸,有些结巴的道:“儿子…听额娘的…就是了。”
大阿哥觉得有意思,只靠在一边不开口。
妍容又看着长生道:“知道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长生笑着道:“额娘自是为儿子好的。”
妍容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男子成亲过早,一般子嗣都不会太健壮,对自己身体来说也不会太好,再个自己本身又年幼,夫妻之间后院里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是你若年纪大,经上些事情,些总归有好处。先来和后来总有区别,正室后来总要收拾先前得宠的妾室的,这是家宅不宁,让正室先到自也容易家宅安宁,嫡庶分明了,才是后院的长久之道,额娘丑话说到前头,你若敢宠妾灭妻,你那宠妾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可记下了?”
她在这时代待的久了,也就明白了庶子庶女是不可避免的产物,小妾放在自己身上受不了,但在儿子跟前就不好说,皇子皇孙都是栓婚,不是谁都能命好的就栓个自己喜欢的,所以自己选个喜欢的妾室那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不将嫡庶分明了,乱了规矩,那以后要袭爵的长生必将会让郡王府走上衰败,所以,只要以后的媳妇大面上过的去,她一定会给予媳妇完全的尊重和她应得的地位。
长生忙站起身来,恭敬的应了是。
妍容笑了笑:“坐下吧,额娘可是说到做到的。”
长生笑了笑:“额娘说的儿子都想得明白,定不会犯错的。”
大阿哥笑看着妍容道:“长生的事情你暂时就不要操心了,爷会处理好的。”
妍容笑着道:“这事情还是我自己去跟太后说的好,你一个男人家的操这些心做什么?”
大阿哥笑了笑,没在开口。
夜里一家子用了晚膳,几个孩子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妍容才跟大阿哥说起了太平的事情:“眼看着甜心就出嫁了,甜心一出嫁就是太平,只是太平的性子我实在没法放心让她嫁到蒙古去,不是我说,她若是去了,那其实就是……”
大阿哥见着妍容就要哭,忙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拍这她的背安慰道:“别急,别急这不是还有我在吗?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皇阿玛要拉拢汉臣,总要把几个宗室的女子嫁给汉臣的,我挑时间在皇阿玛跟前提一提,看看皇阿玛的意思,说不得这事情就解决了,你有身子不兴哭的。”
妍容委委屈屈的在大阿哥的身上蹭了蹭:“要是解决不了,哪又如何是好?”
大阿哥在妍容的屁股上轻拍了一把:“就这么不信我?我一定能办好的。”
妍容叹了口气:“只要不让太平嫁到蒙古,便是男方的身份低些也没什么,只要姑爷人品好就行。”
大阿哥亲了亲妍容的脸蛋:“别胡思乱想了,时间不早了,歇了吧。”
大阿哥看着妍容睡好,自己才上了床在妍容身侧躺下。
妍容忽的问道:“那个侍卫的人品好不好?”
黑暗里,大阿哥轻笑了笑:“你总有操不完的心思,扎哈里人不错,魏紫自己又愿意嫁,你担心什么?”
妍容往大阿哥怀里挤了挤:“魏紫是心死了的人了,对她而言嫁或不嫁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觉得扎哈里救了自己又一心求娶,这才答应的,只是我总也希望她能过的好些。”
魏紫在蒙古庄子上骑马的时候马惊了,被扎哈里救下,扎哈里之后就求娶了魏紫,魏紫也答应了,扎哈里年纪也不小了,先头也有过妻子,不过病死了,只留下个丫头。
大阿哥揉了揉妍容的发顶:“你放心吧,能过好的。”
魏紫都要嫁了,抱琴还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也是,都到了这年纪,心里大约早没了念想了,侍书嫁的大阿哥门人纳木外地做了几载的知县,因为得了好评,这一次有望在迁升,姚黄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也是郡王府里说一不二的管家娘子。
魏紫三朝回门的时候都在妍容跟前坐着。
魏紫穿着大红喜庆的衣裳,比着平日看着多了几丝神采,却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娇羞,给妍容磕了头,妍容便将她拉到了跟前:“你是何苦了?”
魏紫笑了笑:“扎哈里人不错,这样挺好的。”
妍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总要生个孩子的,要不然你以后靠谁?”
侍书当了几年的官太太,说话很有了几分的气势:“福晋说的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能太马虎了,总要为以后谋划好的。”
王有宠姚黄,姚黄到如今脸上还带着几丝少女的纯真:“我这有调理身子的方子,一会拿给姐姐。”
魏紫笑了笑:“福晋和妹妹们的好意我知道,只是孩子也是靠机缘的,能有了自然好。”
妍容见她并不排斥生孩子,也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侍书难得回来,又说起了荆州的风俗,气氛渐渐好了起来。
侍书虽看着风光,但内里的苦她自己知道,纳木做了地方官银钱紧张不说,主要是官在小也是官总有下面地方上的人巴结,总有人送女人,下级送的也罢了,要是上级送了,那就完全不能推脱,纳木在任上一共收了三个妾室,有一个姓万的妾室还是很得宠的,并生有一个庶子。
不过幸好侍书子女双全,并没有太多的问题,而且侍书本身可能在感情上看的淡一些,她更看重的是自己丈夫的身份地位。
妍容摸了摸侍书七岁的女儿巧姐笑着道:“这孩子长的到好看,你也教养的好。”
侍书要强,听了妍容的夸奖,轻推了推巧姐:“还不快谢谢福晋。”
巧姐忙乖巧的行了一礼,一旁的侍书六岁的庶女云娘眼里那羡慕嫉妒恨的光芒一阵闪烁,不过却总喜欢越过巧姐频频巴结讨好妍容,妍容在心里轻笑了一声,看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庶女,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妍容笑着道:“爷说是今年定让纳木有个好职位的。”
侍书等的便是这句话了,高兴了又行礼称谢。
四十二年的五月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裕亲王福全病重,一件便是对后来的朝政都有极大的影响的索额图事件。
内大臣索额图挑唆皇太子,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
这件事情康熙办的雷厉风行,虽在四十一年皇上就已经表示出了对索额图的不满,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一党的索额图以及索额图的门人会遭受这么严重的打击,与其说是铲除索额图,到不如说是铲除太子党羽,说是把皇太子教坏了,但其实也是在转个弯的斥责太子,被教坏了,自然他本身确实不是好的。
太子一下就蔫了,他长这么大来,估计还没有承受过康熙这么强烈的怒气,而太子的地位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强烈的冲击,在加上好几个阿哥跟着在一旁搅和,太子的人马只是受牵连的越来越多。太子跟前的四阿哥看着还是一副棺材脸,似乎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也只有宁莫顺知道,朝堂上的剧烈变换还是影响了四阿哥的情绪了。
他每日里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自己这里也只摸着她的肚子静静的坐在一旁,似是在思索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宁莫顺看他辛苦,便跟他说些轻松的话题:“我想着这一胎若是个女儿就好了。”
四阿哥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想要个女儿?”
宁莫顺笑着道:“羡慕大嫂家甜心几个。”
四阿哥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你生的总归是好的。”
宁莫顺轻笑了笑:“爷待我真好。”
四阿哥弯了弯嘴角:“以后总会慢慢好的。”
宁莫顺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在一旁柔顺的笑了笑。
六月和硕恭亲王常宁丧,七月和硕裕亲王福全丧,四十二年的夏天,内心最跌宕的估计就是康熙本人了。康熙能这么处置跟了太子的索额图,其实本身也是对太子不满的一种表现,康熙让人给索额图的旨意上说,你家人告发你的事情朕在心里埋藏了三年了,本想宽恕你的,可是你仍旧一点悔过的心思也没有,质问索额图,你不是威胁别人说你要杀人吗?你要杀谁?你现在又能杀了谁?朕就是养只狗都比养你这样黑心肝的奴才强!
妍容没太想明白索额图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一下子激的康熙做了这么重的处罚,要不是康熙后期一直是以仁政为主,看着架势就是杀了索额图也是有的。
妍容问长生,长生只笑着摇着头一问三不知,大阿哥想了很久只道:“这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想来里面肯定是有五弟几个的影子的。”
妍容往跟前凑了凑:“会不会还有别人?”
大阿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这事情要还有别人参合,那就是太子自己的人了。”
妍容捏着大阿哥的脸一阵猛揉:“你明明知道的,怎么就不告诉我?!”
大阿哥被揉的脸蛋一片通红,却一点都不躲闪,等着妍容出完气了,才亲着她道:“这种事情皇阿玛不下旨明说,咱们也不好明着议论,爷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心里存这么多事情做什么,看看,心思太多了,这一次的肚子都比前几次小了。”
妍容被他逗的笑着打了他几下:“什么话,这说明这一次生的少。”顿了顿道:“你自己说,这事情对你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大阿哥笑嘻嘻的响亮的亲了一下妍容:“还是媳妇好,你放心就是了,爷现如今是正儿八经的皇上党,皇阿玛信任我着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只是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妍容窝在大阿哥怀里点了点头:“外面越热闹,咱们越要谨慎小心,反正跟咱们干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