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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傅姐她刚才是不是哭了？我看到她眼睛都红了。”
傅姐今天过来都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反而和爸爸在书房里聊了很久。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到妈妈刚才告诉自己的话，顾岁岁找上爸爸, 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唔……虽然对于傅姐今天没找她一起玩, 有一点点小难过, 但她还是更想知道傅姐为什么哭了。
比如说她自己, 每次哭都是因为伤心或者委屈，所以傅姐刚才哭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也很难过？可她又是因为什么而难过呢？？
顾岁岁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一双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让人看着就心软。
顾桢年这个女儿控就更是如此，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低声安慰道:“放心, 她没事。”
顾岁岁虽然年纪小, 性子比较单纯，但人还是很聪明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爸爸没有和自己说实话。想到这一点，她眨巴眨巴着眼睛, 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哦。”
爸爸肯定是嫌她太笨了, 个子又矮, 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所以才不告诉她的。
顾岁岁心中突然好委屈。
也不知道柯爸爸家的小婴儿什么时候能够出生, 等他出生了，她就是有出息的大姐姐了。
顾桢年不忍心看女儿这样心情不好，解释道:“你傅姐她的爸爸生病了, 但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她现在正在纠结要不要去看他。爸爸刚才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因为这件事得他们父女俩自己解决，我们掺和进去不好。”这个心结也只有傅莹玉自己才能解开，别人都帮不了她。
什么？傅姐的爸爸生病了？！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岁岁愣了愣，心中那一点点因为傅姐不搭理她而产生的难过也没了。傅姐的爸爸生病了，她现在肯定比自己难过一百倍一千倍。
顾岁岁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傅姐今天没和她玩是有原因的，立刻就想明白了。
如果换成是她的爸爸生病，她肯定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她的爸爸回来没多久，却对她很好很好，就和妈妈一样好。在这个家里，她最最最喜欢妈妈了，其次就是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爸爸。
顾岁岁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迈着小短腿扑过去，一把抱紧了面前的爸爸，嗓音软软地说道:“爸爸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生病，我不想去医院看你。”
在小棉花糖的心里，医院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一听说要去医院，就没有一个不哭的。
至于爸爸说的傅姐正在纠结要不要去医院看望，小棉花糖也没想太多，以为傅姐和她一样，是因为害怕去医院才纠结的。
顾桢年看着一直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女儿，又听到她说的话，收了收手臂，语气坚定地说道:“好，爸爸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
——既然他回来了，就打算护着女儿好好长大，让谁都不能欺负她。
岁岁年纪小，听不明白其中的另一层意思，但冯瑶琴这个大人却大致听明白了。
傅莹玉和顾桢年两人以前没什么交集，她这次突然找上门来，顾桢年刚才又提起了傅莹玉的爸爸，两人之间的交集肯定就是这个人。而顾桢年这几年就待在一个地方，因此……这个傅莹玉的爸爸是什么人，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冯瑶琴想到傅莹玉平时对女儿各方面都挺照顾的，难得不图利，主动打听起别人的事情。
顾桢年也没隐瞒，把傅瀚生为救人小腿中了两枪差点截肢的事情告诉了冯瑶琴。当然，具体的细节没多说，怕吓着面前的这个人。
他们的潜伏任务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尤其是在最后关头，傅瀚生暴露了。加上他们所在的小城市靠近两国边界线，厂房的位置又偏僻，道路复杂多变，出了事情也可以想办法逃到境外，正是因为如此，贩.毒.团.伙的那些人行事十分嚣张，发现队伍里出了警方的叛徒，直接派人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枪就在后面追。
好在顾桢年性格比较谨慎，早早地发现了这一情况，赶紧在他们正式动手前掩护着傅瀚生逃走了。在逃跑的途中，这个人本来是有机会毫发无损地回到云南警方的势力范围内的，但为了救一对突然出现在小巷里的普通母女，怕毒.贩伤及无辜，他被人发现了行踪，两颗子弹射中了小腿，即使没有被当场抓住，也因为一时行动不便，没法及时赶回安全地点，命悬一线。
当时，顾桢年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好，傅瀚生的暴露让老大对他也产生了怀疑，还派人在背地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冒冒然地跑去帮忙，很有可能会让自己也落得一个和他一样的境遇。不，甚至可能会更惨，傅瀚生还有机会逃走，自己兴许一回去就会当场毙命。
但最终，顾桢年还是冒着自己也会暴露的危险去支援了他。
也幸亏他及时赶过去搭了一把手，傅瀚生被警方救走送往医院。可因为伤势拖的太久，他受伤的那一条右腿保不住了。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右腿虽然没有被截肢，但腿部神经受损，就算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以后也会影响正常走路形态。
其实顾桢年会冒险去救人，也是有私心的。
除了两人一起在贩.毒.团.伙里潜伏三年所产生的那一点心心相惜的感情外，更多的是因为他需要这个人的作证。只有他还活着，自己才能得到警方的信任，才能在事后得到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正式身份。
他不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女儿的污点。
如果真是那样的一种情况，他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女儿的面前。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也没法光明正大和女儿相认，也不想让他毁了女儿的生活。
冯瑶琴听完了傅莹玉爸爸的事情，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幸好如今的医学发展很快，现在治不好，不代表以后也治不好。
再说了，凡事都得往好处想，起码这个人捡回来了一条命。能从那种地方安全回来，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就拿顾桢年来说，虽然他们两人把话说开了以后，冯瑶琴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小埋怨，但能看到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回来，还和女儿相处得这么好，她也肯定是不愿意听到这个人死在外头的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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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莹玉从岁岁家出来后，自己一个人蹲在无人的楼道里哭了好一会儿，把情绪都发泄出来了才走下楼，来到了不远处停放着的保姆车里。
“莹玉姐，你怎么哭了？”坐在后座的助理小吴是个心细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对。
莹玉姐以前不管心情有多糟糕，每次见完岁岁保准都是高高兴兴的。这次心情不仅没变好，反而看上去更差了。
傅莹玉揉了揉眉心，说道:“我没事，你不要多想。对了，今天的这件事也不要和其他人说。”
助理小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莹玉姐，应了下来。
“回酒店吧。”
傅莹玉看着窗外的大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前两天她还在为岁岁那个去了天堂的爸爸突然回来而惊讶，今天这种事，就轮到她自己身上了。
或许是爸爸离家的时候，她已经是读初中的年纪了，对于这件事情的印象太过深刻，又或许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打滚久了，她没有岁岁那么单纯天真的性格，傅莹玉根本无法坦然接受这一事实。
原来那个男人当初会和妈妈离婚，是因为接受了组织的调派，去了另外一个部门当缉毒警，执行这种潜伏任务是需要保密的，连家人也不能说。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傅莹玉，心中更多的是茫然。
作为家属，她想，她应该是愤怒的，是不甘的，因为这件事，她不仅失去了一个从小疼爱自己的爸爸，也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妈妈。可作为一名普通的老百姓，缉毒警舍己为人，打击违法犯罪，为人民做贡献，她又应该去为这些默默无闻的英雄们点赞。
有时候，她宁愿让自己的爸爸变得平庸一点，再平庸一点。不用去参与这些危险的事情，过好他们一家人的小日子就够了。
那个男人，他对于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警察，但对一个家庭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爸爸。
傅莹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吧。因为她更希望有个稍微自私一点的爸爸，能够不去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只顾着他们那个小家。
甚至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就是有一件事，让傅莹玉一直原谅不了傅瀚生这个爸爸——
妈妈虽然是得癌症死的，但医生说这种病如果病人每天心态好，积极治疗，多活个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他的工作，妈妈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她而去。
要是他当初能够毅然决然地拒绝这份潜伏工作，拒绝换部门，哪怕是不继续当一名警察，妈妈也不会郁郁寡欢，临终前还在一直念着他，她也不会从初中起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傅莹玉盯着窗外的大雪看了很久很久，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吴，你帮我订一张去云南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