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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心里起起伏伏,原当惹不起躲开就够了,没成想竟是不能躲的,忙对其他三个儿媳妇说道:“你们都回去吧……静儿,老五不能总在屋子里躺着,你领着他去你们祖父那边走一走,逛一逛。”说着,因是柳清风给何役酒里下的东西,因此不免要多看柳檀云一眼。
陈氏答应着,见等会子何夫人要跟柳檀云说话,略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柳檀云,便随着其他两个妯娌出去了。
待其他人走了,何夫人立时开口道:“可是绯月在骆家受了什么委屈?你别慌,绯月可是要在骆家过一辈子的,你打上去了,她回头倒不好跟骆家人来往。”
柳檀云气道:“话虽如此,但母亲,这事忒打人脸了。早先绯月跟骆家人上下好好的,没一个不夸她,就那日去了我家送我出门,回头就传出粒米不进的话,可不是骆家存心有意要触我霉头么?”说着,就做出一副咽不下这口气的架势。
便是陈氏对何役打打骂骂,对着何夫人的时候也是细声细气的,这会子柳檀云一副喊打喊杀模样,就叫何夫人着了慌,何夫人也不疑心柳檀云这是存心诈她,只想着不能触了她的逆鳞,要顺着毛捋,就拉着柳檀云在椅子上坐下,劝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话?许是你听错了也不一定。”
柳檀云说道:“宁枉勿纵,这事这般凑巧,定是骆家人有意给我没脸。”
何夫人气急道:“骆家人难不成会为了你作践自家媳妇?你能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家?你倒是将你听来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一听。”说着,心想柳檀云住在后头,若是她不声不响地叫人备了轿子出了府,她定要等事后才知道;若这么着,何家的脸面当真就全没了。
柳檀云将在柳家里头听来的两句话说给何夫人听,何夫人听了,又好笑道:“人家只说骆家妹夫病了,绯月粒米不进,许是绯月挂心你妹夫呢?”
柳檀云冷笑道:“哪有这样的?定是骆家人不喜绯月来送我,拿了绯月做筏子,见绯月不好了,为掩人耳目,骆家狐狸精才装病。这么个雕虫小技,还想瞒过我?”
何夫人见柳檀云固执的很,待要撒手不管由着她去,又没那胆量,就拉了柳檀云的手,劝道:“我也疼绯月的很,不如,就叫我捎信过去问问。等骆家回了信,再瞧瞧该如何。”说着,见柳檀云激动地再要说什么,忙拦着她,“若是绯月厉害了,我领着你去骆家探望她,可好?”
柳檀云不言语,半日说道:“那就多谢母亲了,不打搅母亲歇息,我去给祖父做饭了。”说着,起身后欠了欠身,就向后头去了。
何夫人跟柳檀云来往不多,但绝不会认为柳檀云是这么个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人,眼皮子跳了又跳,问身边明月:“你说六少夫人会不会去骆家?”
明月小声地说道:“咱们六少夫人是个有主意的。”
何夫人怒极反笑,心想这算是个什么主意,人家还不怎么样,她就全把事往自己头上揽,想着,就叫皎月瞧着去,没一会子皎月回来说柳檀云房里的下人说要准备轿子,听了这话,何夫人在房里也坐不住,若是去说给何老夫人听,一势必会叫何老夫人训斥她管教不了儿媳妇,二会叫何大夫人看了笑话;至于说给何老尚书听,那更是不能,何老尚书胡闹惯了的,若是发话叫柳檀云出去,那更是谁也拦不住她了。想着自己若只叫人传话,柳檀云必然不听,就领着丫头向后头去,准备亲自拦着柳檀云。
去了后头,听说柳檀云在厨房里,便又去了厨房,到了里头,恰瞧见柳檀云正剥了鱼皮,将鱼肉细细地片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么着换洗衣裳,去了身上的鱼腥味也要花了半日的功夫,如此柳檀云倒是不会意气用事去骆家了,想着,转身就要走。忽地瞧见凤奴凑到柳檀云耳边说话,隐隐约约地听凤奴说“轿子准备好了,能够动身了”。
何夫人心里吓了一跳,心想柳檀云不单要打上骆家门,还要一身鱼腥味地打上去,忙回过身来,笑道:“你这是要去哪?”
柳檀云忙道:“并不去哪,我给祖父做饭呢,不信母亲看。”
何夫人心中苦笑,心想自己顺风顺水了一辈子,怎就有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儿媳妇,想着,就站在一旁看,见柳檀云将鱼肉片的极薄,刀法不逊府里的厨役,不能不在心里赞叹一句,就说道:“你们公门千金也做这个?”说完,又想这刀法得练多久。
柳檀云听何夫人这会子还是不乐意有个国公府出来的儿媳妇,就笑道:“旁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就喜欢下厨。”说完,想起何循说她将两只爪子烫烂了也要将想学的学到,暗道何循倒是深知她的性子。
何夫人嗯了一声,说道:“我听循儿说过他去你家大多是你去做菜。”
柳檀云笑了笑,瞧了眼手上菜刀,笑道:“绯月出门之前都是跟着我学煲汤呢。”
何夫人见这会子柳檀云竟是要跟她在厨房里聊天,遮了遮鼻子,便有意往外头去。
“母亲。”忽地柳檀云喊住何夫人,见何夫人回头,就说道:“母亲替我尝尝味道,这是等会子就要给循小郎送去的。”
何夫人一怔,待要开口叫柳檀云别再喊什么循小郎,又怕柳檀云跟何老尚书告状,反倒惹得何老尚书生气,于是说道:“你自己尝一尝就行了……怎还要给循儿送去?”
柳檀云叫桂妈妈盛了一勺汤给何夫人,随后笑道:“循小郎正在兴头上,既然他提了,总归不费事,就叫人送过去就是了。”
何夫人并不乐意喝那汤,待桂妈妈递过来,只闻了闻就说好了,随后瞧着柳檀云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又觉自己站在这边看柳檀云忙活,也尴尬的很,恰想起今日太医来给何老夫人把脉,便向那边去了。
柳檀云见何夫人走了,眨了下眼睛,又接着片鱼,片好了鱼,听说骆红叶送信过来了,就洗了手,拿了信看,瞧见骆红叶在信上大骂骆丹枫,只说那日她们来柳家,回头就听燕卿说骆丹枫喊了燕卿去唱戏,又搂了燕卿两下子。柳绯月听了这事,跟骆红叶商议一回,两人都觉燕卿是个孩子,骆丹枫是畜生,不教训不行。于是合起火来告骆丹枫的状,骆红叶就去跟骆夫人说骆丹枫跟莫家少爷十分亲近,有狎昵的嫌疑,并说这话是逸王并骆丹枫自己说的;又叫柳绯月不吃不喝地告状说骆丹枫远着她,于是骆侯爷叫了骆丹枫问话,骆丹枫只肯说清者自清,因神情倨傲,就被骆侯爷揍了一通。
柳檀云看了这信,不信骆红叶会无缘无故地说骆丹枫自己“告诉”她这事,不由地在心里推断出骆红叶会这般说的来龙去脉,心想定是骆丹枫话里露了些意思,让骆红叶起了疑心,骆红叶心思单纯,见不到外头人,此时又跟逸王投契的很,跟逸王的信里拜托逸王在外头约束了骆丹枫;逸王不喜骆丹枫跟莫家人亲近,生怕如此连累自己遭陛下、太子猜疑,因此在给骆红叶的信里顺着骆红叶早先的话有意说些暧昧话,令骆红叶对此事深信不疑,于是骆红叶想也不想,就拿了莫家的事跟骆侯爷告状;骆侯爷就算是对骆红叶所说的事将信将疑,也会因此时不喜骆丹枫亲近莫家人,教训了骆丹枫。
如此想着,柳檀云虽也气骆丹枫这人人面兽心,竟欺负到燕卿头上了——气过了,又觉她认识的骆丹枫不是会欺负燕卿这小孩子的人,柳绯月身边一色的美人,放着旁人不看,单欺负燕卿这一团孩子气的人,这实在说不过去;况且,“倨傲”这神情,也是骆丹枫做不出来的。
顾不得想这事为什么是这样,柳檀云又一边担心着柳绯月日后跟骆丹枫如何相处,一边将鱼肉切碎,切碎之后,掺了些面粉,又磕了鸡蛋在里头搅拌,揉成面团后,又擀成面饼,放到蒸笼里,蒸熟之后切成条,拿了香油拌了一下,就放在一边凉着,随即回去换洗澡衣裳,也不换了家常衣裳,反倒穿了一身出门的大红云锦通袖,去何老尚书那边看了看,又绕过何夫人的院子向前头去跟何老夫人请安。
果然,没一会子,何三少夫人就耳目灵通地去跟何夫人说柳檀云换了衣裳准备出门了。
何夫人听了这话,顾不得吃饭,便去拦着柳檀云,见柳檀云早早地打发何老尚书吃过饭,便又将柳檀云叫到自己房里,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说道:“你怎就说不通呢?人家小两口不都好,定是彼此间斗了嘴,置了气。这会子人家小两口闹,并不干你的事,你掺和进去,人家反倒更不好相处。快将衣裳换了,若惹出乱子来,你祖父、祖母哪个会安心?”
柳檀云坐在一旁不动,反倒将骆红叶的信递了过去。
何夫人不明所以,看了后,不由地斥道:“胡闹。”说着,心想幸亏没叫骆红叶进门,转而又想柳檀云的性子跟骆红叶差不离。
柳檀云说道:“母亲,你说这日后绯月该如何跟骆家妹夫相处?”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何夫人想起先前厨房里柳檀云还说柳绯月出嫁前是她教的厨艺,因想着她们姐妹关系好,柳檀云也是因为关心才急着要去骆家,便沉默了,开口道:“骆家丹枫……”
“燕卿就比凤奴还小呢。”
何夫人闻言便住口,原本要说不是大事,柳绯月、骆红叶两个未免小题大做了,这会子就没了旁的话说,犹豫道:“莫不是绯月那丫头太约束骆家妹夫了?”说着,想起柳檀云正经的陪嫁丫头没一个,带过来的全是老的老、小的小的,便觉柳绯月应当也是差不离的。
柳檀云低声道:“如今想的是日后该怎么相处。”
何夫人又沉默了,见柳檀云一副担忧模样,便说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不去了骆家,总有解决之道。”
柳檀云忙抬头看何夫人,随即咬牙道:“若说打上骆家,我倒是有法子叫骆妹夫跟绯月赔不是,只是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有些后怕,若是这么着,等我走了,绯月跟妹夫岂不是连说话都不自在?”
何夫人干笑两声,暗道可不是么,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犯得着叫个外人打上门去,说道:“日久见人心,绯月将心放宽一些就好,想当初我跟你父亲……”
柳檀云见何夫人丢下半句话又不说了,就接着道:“可是父亲有心仪的丫头被母亲给打发了?”
何夫人忙道:“你莫胡说。”说着,见柳檀云一副自以为是的了然模样,若不叫她误会,只得自己解释一番,便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不过是年轻的时候气盛,彼此看不过眼斗了几句嘴罢了。”说完,见柳檀云不信,又接着道:“因斗了嘴,足足有两年没搭腔。”
柳檀云做出不信模样,说道:“怎会有人因斗两句嘴就两年不说话?”
何夫人后悔方才跟柳檀云提自己的事,暗道若是柳檀云跟何三少夫人一样多嘴撩舌,将她跟何侍郎的事添油加醋说出去,她年纪一把,再过两年就抱重孙的人了,哪里有脸管教下头的儿媳妇,少不得又要跟柳檀云解释一番。
足足说了半日,柳檀云才做出将信将疑模样,又由着何夫人讲了半日她究竟是如何日久见人心,跟何侍郎和好如初的。因天色晚了,柳檀云便也不提去骆家的事,转身出了何夫人屋子。
没一会子,何循就回来了,何循见过何夫人后,便去了后头何老尚书处,见柳檀云正陪着何老尚书修剪盆景,就问道:“今日可跟母亲说话了?”
柳檀云笑道:“自然说了,母亲拉着我说了一下午她跟父亲年轻那会子的事。”
何循闻言诧异不已,笑道:“我不信。”
柳檀云笑道:“不信你问三嫂子去,听金珠说,我跟母亲说话的时候,三嫂子从门前绕了三次。”
何老尚书笑道:“我知道你三嫂子绕来绕去要问什么,明日叫我吃顿肉,我就给你说。”
柳檀云笑道:“何爷,您不说,我也猜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院子给就给了,旁的三嫂子可不能不问。再者说,我什么亏待您老了?今儿个不是吃了鱼肉了吗?”说着,觉得天有些凉了,就催着何老尚书进屋里去。
因饭菜早是柳檀云做好的,便是鱼面,也只叫人炒了端上来就好。于是这会子柳檀云不去厨房,就陪着何老尚书、何循吃饭。
何循吃了一口,忽地说道:“你这鱼面吃起来,”说着,又尝了两口,“倒像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上回子陛下听说我进宫了,要太子姐夫领着我去,问了许多祖父的事,然后留我吃宴席,宴席上就有这么一道鱼面。”
柳檀云笑道:“承蒙您夸奖了,我这也算是日日叫您吃御宴了。”避重就轻地说完,不由地也在心里犯了嘀咕。这原是骆侯爷年纪大了,吃不下旁的,为讨了骆侯爷喜欢,她便叫人去外头暗中搜寻能人异士,恰找到一个会做鱼面的,于是就借着进庙里替太夫人侯爷等人祈福,掩人耳目地跟那人学着下厨。上辈子年轻,又怕被人发现就提心吊胆的,未免泄露风声,也不敢跟那人多说话,只知道那人姓朱,所说的其他话,不过是费心叫姓朱的多教她一些。如今看来,这事委实古怪,一个手艺那般好的人,竟甘心在家小店里做面条。倘若何循这话不是有意奉承,那姓牛的师父十有□就是个御厨了,只是好好的御厨不做,到了外头甘心为了五十两银子的药钱偷偷摸摸教个侯门少夫人做菜,这事又诡异的很,定是宫里发生过什么事……
“云妮,云妮?”
柳檀云一愣,随即看向何循,何循笑道:“你想什么呢?喊你也不理,祖父问你跟谁学的厨艺呢。”
何老尚书笑道:“原先不觉,如今你这做小点心的手艺越来越像宫里头的。”
柳檀云笑道:“我无师自通的,你们不知道我向来是触类旁通的么?”
何循笑着对何老尚书说道:“祖父别信她的,我瞧过她的箱子,箱子里藏着许多书,可见她背着人下了好大功夫呢。”
何老尚书笑道:“好好吃你的吧,只别吃成你父亲那样喽。”说完了,心想公侯家的女儿教养就是比旁人家下心思。
饭后在何老尚书那边玩了一会子,柳檀云便随着何循回到自己屋子里。
才进了屋里,何循忽地搂着柳檀云,说道:“可想死我了,你到底跟母亲怎么说话的?”
柳檀云笑道:“母亲心善,心善的人好欺负。”说着,腰上被何循掐了一下,就挣脱他,笑问:“饭菜送过去凉了没有?衙门里当有热饭菜的地方吧?”
何循自鸣得意地说道:“瞧见你巴巴地送了饭菜过去,可不将旁人羡慕得半死。凭是谁,也没有娘子亲自下厨做饭送去的。”说着,又拉着柳檀云不放。
柳檀云笑了笑,拉着何循在榻上坐着,又将骆红叶的信递给何循看。
何循看了,便骂道:“骆丹枫就是活该。”
柳檀云托着脸说道:“他是活该,但如今该想的是日后绯月跟他怎样相处,这回绯月太过鲁莽了。不用问也知道绯月定是胡诌些骆丹枫不亲近她,待回去后跟二婶说了,才明白早先在闺房里骆丹枫都是敷衍她的事。”
何循说道:“兴许骆丹枫当真不喜女子……”
“他喜欢女子。”
“你怎知道?”
柳檀云瞬也不瞬地说道:“我出嫁的时候绯月过来还笑盈盈的,可见他们原先外头看起来是好的。”
何循点了头,说道:“骆丹枫并不蠢顿,竟会跟莫家人有来往。酒香夺志,色满**,财迷心窍,气断江山,莫家厉害之处不过是酒色财气。能勾住骆丹枫的,难不成是色?”说着,挑了挑眉毛,“早先就有传言说骆家见骆丹枫好男色,就换了他身边的小厮,难不成确有其事?”想起自己早先每常搂着骆丹枫,不由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檀云说道:“论起色来,绯月的色逊了谁?”
“那就是气了,钱财美酒骆丹枫又不缺,犯不着因为这个跟莫家来往,他不是糊涂的人。”
“那就是骆丹枫有意跟莫家来往,要出了心里的气,趁此时机将红叶、绯月联手欺负他的事一并说给骆侯爷听?”柳檀云诧异道,这般孩子气的事,往日里她是不信骆丹枫会这样做的,但这会子才听说何侍郎、何夫人因一时置气两年不搭腔,就不将骆丹枫当做上辈子那三十几岁行事稳妥的骆家世子看待。骆丹枫定是存心叫骆红叶知道莫家的事,想着,又替柳绯月发愁,心想柳绯月还在那边装作伤心欲绝,指不定骆丹枫就借着愠怒,豁出脸皮,一五一十地将骆红叶、柳绯月的所作所为说出去给骆侯爷听,一举将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全说了。
这会子骆丹枫挨过了打才说,更显得自己忍辱负重、识大体,骆侯爷虽疼骆红叶,但心里却是不肯信骆丹枫好男色的,见骆丹枫躺在病床上“迫不得已”才说出真相,定会信了他的,因怕骆丹枫再为了置气胡闹,定会答应替他处置此事,如此少不得要跟柳老太爷说;柳老太爷这回理亏,若骆侯爷言之凿凿,也没有法子狡辩,不然闹大了,柳绯月下半辈子就只能受罪了,如此就要训斥了柳绯月,如是这般,柳绯月日后难免会有了委屈不敢再跟柳老太爷说。这么想着,柳檀云扑哧一声苦笑起来,心想女人们想着御夫,男人们也想着训妻,狭路相逢,柳绯月又略输了骆丹枫一筹,也怪她不该洞房之后就叫骆红叶给骆丹枫下马威。
何循说道:“以骆丹枫那伪君子的行事看,十有□是了。他既然忍了你妹妹,定要叫骆侯爷知道他忍辱负重才行。这人是吃一分苦头,也要得了美名的主。揭穿了红叶造谣的事,红叶自然要说出骆丹枫欺负燕卿的事,燕卿这么个小孩子,便是脱光……”见柳檀云瞪了他一眼,干笑两声,“谁信骆丹枫能瞧上她,到时候不更坐实了红叶、绯月欺负他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檀云听到那吃了一点苦头就要美名的话,不由地想到自己身上,便从嗓子里吭了一声,说道:“你是男人,那你说,这会子如何处置,才能善了了这事。绯月跟骆丹枫斗气,少不得吃苦的是她。这次骆丹枫忒缺德了,拿了燕卿行事,绯月看见燕卿那么个小孩子告状,怎会不气着要惩治了他。”
何循笑道:“你操心的事也忒多了些,就叫骆丹枫胜了这回又如何?又不是什么无颜见江东父老的事,叫绯月服了软,暂时服服帖帖地伺候骆丹枫,这岂不好?但看绯月识趣的份上,这一时半会,骆丹枫也会乐得瞧她那张色可倾城的脸。不然,一直这么咬着不放,随你妹妹怎么倾国倾城,谁爱搭理她?”
柳檀云侧着脸,深深地看了眼何循,说道:“你哪里知道女人的苦处,这么一认输,骆家的太夫人、老夫人、夫人们,哪一个不要对着绯月变了脸色,日后绯月在骆家的日子就难了。”
何循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若我是骆丹枫,我就对着外头忍辱负重地扛了这么个名,求了骆侯爷瞒着骆家夫人们,然后拿着这事对你妹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叫她不光理亏,还要惭愧、感激。骆丹枫又不是什么丑人,也有几分潘安之姿、宋玉之貌。由着骆丹枫苦口婆心地劝你妹妹两句,你妹妹少不得一颗芳心要落到骆丹枫身上,到时候,哼哼,骆丹枫自然是想拿你妹妹怎样就怎样。”
柳檀云呆呆地看着何循,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就有些瞠目结舌,疑心自己也这么着着了何循的道。
何循见柳檀云瞠目结舌地看他,忙道:“这是我大哥教我的,不过我瞧着这法子我是用不上了,如今你可不就对我贴心的很?”
柳檀云讷讷道:“征大哥是到了这把年纪才顿悟出这么个道理来?当真是大器晚成啊。”说完,心想等何征收拾了何三少夫人,何大少夫人指不定就忘了当初是谁害得她被何三少夫人嘲笑,一心只觉得何征这人护着她爱着她。
何循伸出脚碰了碰柳檀云,笑嘻嘻地道:“大哥说要等侄子二十了才给他娶妻,不乐意这么早就抱孙子。若我是你,就劝着你妹妹以退为进,暂时对骆丹枫示弱,骆家如今要跟天家做亲家,骆丹枫过些日子就要忙得焦头烂额,他没功夫胡闹,你妹妹大可以趁着这会子做个贴心人,将骆丹枫拿下。”
柳檀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说道:“骆丹枫又不像是征大哥,满心里只想着叫大嫂子心里有他。骆丹枫这人……”想着,又想骆丹枫定也会瞒着骆家夫人们,不过却不是为了叫柳绯月感激他,乃是为了日后这一房的威名,“你先探明白骆丹枫是否当真是置气,探明白了再拿了这道理跟骆丹枫说去,叫他千万瞒着骆家夫人们,告诉他这可是个降服绯月的好时机;至于我,我依着你的话去劝着绯月将计就计,先用了美人计暂时做小伏低。既然骆丹枫这么孩子气,岂有得胜之后不作践绯月的道理,这正是骆丹枫掉以轻心的时候,绯月日后如何,就看她有没有能耐趁此时机降服了骆丹枫。”说着,就觉如今柳绯月有骆红叶相助太过顺遂了,以至于这般没有防范,就着了骆丹枫的道。
何循呆呆地看着柳檀云,叹息道:“我瞧着你是太闲了,掺和绯月和骆丹枫的事竟然也能这么兴致盎然。也罢,总归我有事要跟骆丹枫商议,就去寻了他说话。这也算是我这做姐夫的头回子替小姨子出头教育妹夫。”
柳檀云嘟嚷道:“谁兴致盎然了?我是为绯月担心呢。”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自己当真是太闲了,若不然,就去查查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虽不提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但上辈子朱师傅对她倾囊相授……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柳檀云心想何循吃一回都尝出跟宫里的味道相似,上辈子她在骆家每常在长辈生病后下厨,那些人,哪一个没去宫里吃过御宴,怎会没一个起疑心?想着,便惊疑不定地想起因她素有贤名,进宫请安的时候,也曾有人问起她亲奉汤药、亲自下厨的事。那会子因问的人多,就不是很在意,这会子细想想,又觉问她的人中未必没有有心人。转而又想自己生过几个孩子,怎偏生前头生的顺当,最后一个就难产死了,未必不是有人疑心她知道了什么宫闱阴私……
何循见柳檀云脸色白白的,忙笑道:“可是我一日不在,你就寂寞了?看来得给你找些事做。等闲了我将大哥教我的话都说给你听,保你大开眼界,这可是大哥饱读诗书多年得出来的。”说着,向外头瞧了瞧,见这会子耿妈妈并不进来送热水,就问道:“那地方还疼吗?”
柳檀云脸上一热,摇了摇头。
何循闻言,探着身子亲了亲柳檀云,随后将身后的靠枕摆正,斜倚在上面,又将下摆拉到一旁,两腿一伸,一边解裤子一边说道:“那你快上来。”
柳檀云瞥了一眼,暗想何循那玩意虽雄壮,奈何自己这会无福消受,这身子太嫩,上去了也只有苦处,没有乐趣;但若不上,日后少不得一直没有乐趣可言……权衡一番,仰身躺下道:“你上来。”说着,依旧因自己偶然想到的事心里惶惶的,暗道自己上辈子被人称赞习惯了,乐得样样拔尖,厨艺精湛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出什么事,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去细想旁人问起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想着就不禁咬牙,暗道虽是隔了一辈子,但谁害过她,她就叫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何循愣住,嘴里嘟嚷着说自己骑马回来累着了,硬撑着不肯起身,过了一会,见柳檀云打定主意不动,于是受不住,先起身爬到柳檀云身上,见她脸上淡淡的,就伸手向她肋下搔去,见她笑开了,才顶着她额头说道:“早知道不跟你这样诚心诚意说话了,我是说了男人的心里话,你听了又不喜欢。日后我只跟你说些甜言蜜语就得了。”说着,才要解了她腰带,就听外头耿妈妈领着人送热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amit的长评,冲动之下开了新文,所以没有精力双更了,只能多赠加点字数,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