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来

洛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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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婉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幔帐和流苏,眨了眨眼,不确定这是真实的,抑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张床十分精致,顶级的鲛纱帐,上面有着苏绣的夏季凉风图,长长的流苏垂了下来,每一根都打理的整整齐齐,不是秀女房内那简陋的纱帐,也不是她家里头的床。

    我这是死掉了吗?入目所及是全然的陌生,木婉晴忍不住有些恍惚的想着,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房梁落下来的那一刻。

    火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虽然很乐观,但是火势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哪,他们缩在角落,虽然知道这样也只能暂时延缓死亡,但却仍然屏着呼吸,努力不要在被烧死前先被呛死。

    说也奇怪,那火势一直蔓延,却从来不曾近到他们身边。就在木婉晴以为它要烧过来时,火堆竟然分开的从着旁边烧过去,然后从下到上,一直蔓延到廊顶,最后烧断了房梁。

    当着火的房梁掉下来时,她记得是赵瑾最后护住了他。那燃烧的房梁砸在了他身上,将他们一起砸晕了过去,在昏迷前,她嗅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可是现在,木婉晴抬了抬手,看着仍然完好如初的手,除了长时间昏睡后产生的疲倦之外,连个擦伤都没有。

    我一定是死掉了吧。木婉晴皱皱眉想到,若是活着,怎么可能从那大火中全身而退?

    她扶着床铺坐起来,想看看外面的环境,却不料外面正好有人进来,四目相对之下,木婉晴愣住了。

    她一定是还没醒来,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他?

    来人看着她坐在那里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当她被自己的忽然出现吓到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晴儿,你受苦了。”

    木婉晴呆呆的任着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搂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

    从她重生之后就一直想要见到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以一种她从未预料的方式出现,木婉晴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能本能的抓住父亲,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

    黑了些,瘦了些,但也精神了许多,真的是父亲。木婉晴有些贪婪的看着父亲,满心欢喜的迎接着父亲的到来,心中忍不住窃喜的想着,既然父亲都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回来了呢?

    出于少女的羞涩,她没好意思问父亲有没有看到过徐梓卿,或者徐梓卿现在在哪里这种话。依着她的想法,只要父亲回来,徐梓卿必定是跟着父亲一起的。只要他们俩回来,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跟着父亲稍叙了片刻,木婉晴才知道木万霖回京的时间只比她遇险早两个时辰。他是那一天傍晚时才回京的,玉钏见着出现在门前的丈夫,惊的以为自己是做梦。又哭又笑的见了面,只来得及说了女儿儿子的状况,还没来得及叙别情,就有宫里派人来通知说木婉晴出事了。夫妻俩听着这话,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木万霖根本顾不上休息,直接就跟着妻子一起入宫了。

    不过他入宫自然不能直奔后宫,那样也太不像话了,于是木万霖自然先求见的是皇帝。皇帝对着他的忽然出现也是又惊又喜,稍叙了他在匈奴的逃亡经历后,木万霖讲起了公事,将着西域的状况简要做了说明,然后特别点出匈奴人有异常兵马调动,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犯边的事情,朝廷最好做出赶紧御防。

    这也是他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能调查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调查到了,剩下来的就是两边的硬仗。这个时候他这个熟悉突厥内部的人在自己这方,起到的作用却是比间谍大多了。

    皇帝对木万霖的意见很重视,三天之后的军情禀报也证实了这一点,木万霖重新受到重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当晚叙完公事之后,木万霖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是入宫看女儿的。皇帝知道这一状况,当下二话不说的直接让人带他去看木婉晴,内心庆幸自己昨晚没有不由分说的砍人。

    那天晚上,当大火熄灭之后,羽林卫们撞开了摇摇欲坠的门板,太子抱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虽然已经昏迷,但是他的手还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正在用着身子为她遮挡着从上面掉下来的房梁,保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平心而论,这是非常感人的画面,但前提是你忽略掉太子深更半夜跟一个女子在这里私会这件事。

    当看到那一幕时,皇帝的脸都快气歪了,一晚上遇到两个儿子染指秀女,秽乱宫闱,他这个当爹的脸上实在是不好看。若不是因为之前的火凤,恐怕他直接就命人将太子怀中的那个女子去灭口了。

    不过,那个女子的出现,也说明了刚才火凤出现的缘由。

    太子与那女子在火中不知道被困了多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谁知道等士兵们破门而入时,发现里面都被烧成了灰烬,唯有两人躲着的那块儿没有被烈火波及,两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连衣袍都是完好无损,这除了上天显灵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凤凰是皇后的象征,而那女子,正是这一期选秀的的秀女。

    所以,当太医们将两人分开始,都是不由自主的跪在那里,神态恭敬到了极点,皇帝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不过,让太医们伤脑筋的是,皇帝走了之后,在场的除了这两位之外,另有两个大人物的晕倒让人手忙脚乱。

    这两人,一个是惠妃娘娘,另外一个,则是国师。

    惠妃娘娘还好说,宫里头的娘娘们本来就娇弱,动不动晕倒是常事,平常各有太医负责,对其体质了如指掌,对症下药就够了。可是对于容若,他们就犯难了。国师也会晕倒?国师也会生病?这个,他们是要灌药呢,还是针灸,还是干脆让那些道士来接管?

    不管怎么说,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通通先抬回太医院再说。这里头惠妃娘娘是醒的最早的,她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来,然后说男女有别,昏迷的那姑娘跟着男人们一起被放到太医院总是不方便,不如挪到她那里养病。太医们正发愁呢,有人肯接手自然最好,于是当下便同意了,直接将人送了过去,另外两位昏迷不醒的,却仍然留在太医院观察情况。

    其实皇帝是没有想起来要通知受害者家属的,是惠妃猜着这事情瞒不过,玉钏早晚知道,若是在宫外听不到消息怕她乱想,所以才叫人去接了她进来。只是传话的人说的并不清楚,木万霖也不知道女儿在惠妃那里,皇帝派人一查,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要不要去看女儿,如何去看女儿,都成了问题。

    “要不然,臣,臣还是等过些日子小女身体痊愈了,移回住所之后再去看她。”木万霖有些犹豫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依依不舍。

    皇帝要说先前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被木万霖这么一说,想起这些年来他的功劳苦劳,想起他这三年来的出生入死,想起他对女儿的舔犊情深,哪里还容得他推辞,当下一拍他的肩,“你大胆去好了,惠妃跟你本来也有兄妹之名,你见见也无妨。”

    皇帝倒也清楚,他这个时候若是不大度,那未免有些太寡恩了。

    况且那夜的星象的确没有出错,太子几乎被烧死,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至于病灾和兵祸,两三天后从岭南和燕云方向都传来急报,当夜岭南大疫,而燕云方向突厥联合了东北的女真一起朝着燕云十六州施压。

    除了这些大的之外,还有那些零星的某地忽降暴雨,某地忽然蝗灾,某地忽然罪犯越狱之类的小规模暴动,发生的时间都在那天晚上。

    如此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连着最嘴硬的儒生也不敢不信这鬼神之说了,无论是赈灾、除疫还是兴兵戈,都将朝臣们忙的人仰马翻,正是用人之际,木万霖又有才干,他哪里可能不趁机笼络人心。

    于是这样,才有了木万霖去见女儿的举动。木婉晴去了惠妃那里,看着女儿比自己记忆中的长高了许多,原来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已经初见了少女的秀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许久,一时感慨万千,握着妻子的手在着床前默默垂泪。

    皇宫里的人,自然没有敢具体跟她们说发生了什么事,夫妻俩也只知道是遇到了火。虽然脸色身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但哪个父母看着女儿这样子不心疼,当下心里头只想着,这一切都是进宫闹得,眼下无论如何也得赶快将女儿弄出宫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