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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胡岩在一旁拼命给她使眼色,汤一品才闭上了尊嘴。
“你也太霸道了!”听到此处,林芳菲忍不住插嘴,“人家写什么关你什么事?干什么非惹别人不痛快?”
汤一品也点点头,有几分唏嘘,“是呀,当时年少轻狂,又未逢家变,自以为是得邀天宠的小公主呢,总认为世界万物都要围着我转。
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看谢安容不顺眼,看不惯她动不动就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矫情得很。就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彪悍地拿着丈八蛇矛闯荡江湖啊?”
“现在想来,谢安容也挺好的,温婉可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着贤妻良母呢?”
“别转移话题,后来呢?”
听了汤一品的一席话后,谢安容已然意兴阑珊。喝了几口饮料,就提出要坐车回学校去。
“不要!”汤一品赖着不肯起身,“有么有搞错呀,今天出来参加竞赛,急着回去干什么呀?下午是政治老太的课,一天到晚听她的唠叨还没够吗?不如,我们下午逃课吧。”
“那怎么行?被胡老师知道了怎么办?”谢安容急急摇头。
“不会的,老胡不是前天就去省里培训去了吗,要一个星期呢。政治老太也知道我们出来参加竞赛,不会多问的。”
“要不我自己回去。”谢安容还是显得犹疑。
“不行,不行。要就都不回去,就你一个人回去了,没回去的岂不扎眼?一起去玩一会儿吗?秀安区的滨江公园最有名了。”汤一品说着,飞快的朝胡岩使了个眼色。
“现在都期末了,反正是复习课,逃一次课应该也没什么打紧的。”胡岩也加入了劝说的阵营。
谢安容一脸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再后来呢?”对这段从未听说过的往事林芳菲听得兴致勃勃。
“后来就去滨江公园玩了呗。你知道我喜欢水,我们三个在钟灵湖里划船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结果我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啊!我想起来了!”林芳菲突然若有所悟地抚掌大笑,“你后来当了半个月的红关公对不对?”
“记这些有的没的,你记性倒好,当年看你背历史怎么没有这种水平?”
原来滨江公园虽名为“滨江”,其实公园中的钟灵湖“滨”的不是江,而是出海口。
那天到了公园,汤一品执意要划船,还非说电动船没有意思,要手划的才好玩。
胡岩和谢安容拧不过她,于是三个根本没什么经验的人拿着木浆在水上扑腾,加上船越靠近出海口,风就越大,虽然围着围栏不至于被冲进出海口,可船的方向根本无法控制。
湖面上的大风和炎炎烈日的双重夹击,让三个人汗流浃背的在湖面上挣扎了两三个小时才顺利回到码头。
“累死了!不过真好玩!”汤一品本来还在死鸭子嘴硬,可在出公园的时候,一不小心在小卖部的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却猛然吓了一跳。
“谢安容,你有镜子吗?借给我看一下。”
谢安容看了一眼楚峥岩,见楚峥岩点点头,便从书包里取出镜子递给汤一品。
“啊——”汤一品的尖叫在持续拔高,超过任何一次她唱KTV时的飙高音水准,“我的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了?像‘红二团’一样,不对,连额头和下巴都是红的,丑死啦!怎么回事呀?”
“应该是被晒伤了,下午1到3点的阳光是最强的,加之水面折射阳光,等于是双重的紫外线照射,你的皮肤可能比较敏感,所以被晒伤了。”胡岩此时还不忘运用物理学来分析,又将汤一品手中的镜子夺了过去,还给谢安容,“没事的,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是呀,不要太担心,回去找片面膜修复一下吧。”谢安容也一起劝慰。
“可是你们俩都好好的,怎么就我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汤一品瘪着嘴,都想哭了。
“我们俩的肤色都没有你白,会经得起晒一点。再说我出门前,我妈让我搽了SPF50的防晒霜,说是夏天的太阳毒,你没搽吗?”
“我从来不搽的,太腻了。”汤一品哭丧着脸,可代价未免太惨重了点吧。“不管了,不管了,快点回去吧。”汤一品带头往前冲。
一行人来到公交车站前等公交,汤一品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公交车快点来,好回家拿老妈的面膜来亡羊补牢。
她站在站台,时不时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焦急地张望。
可就在这时,她却发现有一个碍眼的人影一直挡在她的侧前方,挡住了她张望来车的方向。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胡岩。
汤一品皱皱眉,退后一步,让出视线来。可没过一分钟,胡岩好像也无意的退了一步。
瞪了他一眼,汤一品又往前进了一步,可同样没过一分钟,胡岩也进了一步,照例把汤一品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如是往复了好几次,本就心急如焚的汤一品一下子爆发,一把把胡岩推开:“胡岩,你有病吗?我退你就退,我进你就进,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呀?挡得我根本看不到公交车来没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要往那边看。”胡岩被推开也并不恼,呐呐地解释着。
“那你这样如影随形地故意挡着我是为什么呀?”汤一品不依不饶。
“我,我,我看太阳还有点大,怕把你的脸晒得更严重了,所以,所以帮你挡一下。”胡岩呐呐地解释。
被他一语点破,汤一品才发现自己完全被遮蔽在他宽阔身形筑起的阴影里。她的脸腾的更红了,还滚烫滚烫的。
余光好像还隐约瞥见谢安容投射来的一道复杂的目光。
饶是平日伶牙俐齿的她一时间也不知做何应对了,嚅嗫着连个谢谢都没说出口,只觉得心头五味陈杂,有感激,有一点甜丝丝,不知怎的,还有几分羞恼。
公车来了。听到胡岩的话,低着头的汤一品如蒙大赦般,头一个冲上车。
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好几个空位,可胡岩不肯坐,站在汤一品的斜旁边,她知他的用意,抬头一看,果然,他把斜前方射来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要一个多小时才到呢,你快坐吧,我没关系的。”汤一品拉拉他的书包背带。
“没事的,我喜欢站着,就当减肥了。”
汤一品不好深劝,索性闭目假寐。一路上,三人无话。
最先到的是谢安容,她下车后,又坐了两站是汤一品家附近,她匆匆说了声再见就窜下了车,没想到胡岩也一起下了车。“你家不是还有一站地吗?”她问。
“你呀,就是个性太过潇洒。兜里揣支笔就去考试了,连个书包都不背。你看这天,眼看就要下暴雨了,我送你回去吧,万一真下雨了,我的书包还可以挡一阵。”
说完,已经不由分说的带头往前走去了。
汤一品抬头看看天,灼人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了,浓密的乌云低低的压在半空中,路上一丝风都没有,闷得像一个密不透气的大蒸笼,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汤一品微微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果然遇到暴雨,又是炸雷又是金闪,斗大的雨滴如丝线般漫天盖地的扯开来,砸在人身上又急又痛。
“快跑!”胡岩把书包挡在汤一品的头上,拉着她一路狂奔。
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起那是一个墨绿色的双肩书包,绿色很浓,被雨水打湿后,墨绿变得愈发浓重深沉,就像当时胡岩眼底的颜色。
两个人一路疾跑,终于停在一座小洋房面前。“我到了。”站在屋檐下的汤一品把书包还给胡岩,“你等一下,我叫王阿姨给你拿把伞出来。”
“不用了,几分钟就跑回去了。反正也已经湿了,没关系。”胡岩扬扬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你等一下,”汤一品突然又冲进雨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方自己用旧的手帕塞给他,“万一雨水打在眼睛里,怪不舒服的,你等下用它擦一擦吧。”
“哇噻!看不出来呀,你竟然送他手帕!”林芳菲怪叫连连,“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送手帕的含义吧。难不成你就是要告诉他,‘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吧?”
“别浪费你的想象力了,我给他的是棉帕,可不是丝帕。”
“不管什么帕,只要送送手绢,就都满满的是奸情啊!该不会你那是真的对他有好感?”
汤一品笑笑,倒没有否认,“你知道的,读书时候的女孩子都傻乎乎的,看到学习好的男生,目光中都自带360°无死角柔焦ps功能。当时,至少是不讨厌他吧。”
“果然有鬼。不过当时胡岩跟你表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心直口快的林芳菲刚问出半句,就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懊恼得恨不得拿手敲敲自己的头,为什么说话总是不经大脑,一下子触碰到汤一品绝不想重提的禁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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