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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油烙饼、小炒肉、凉扮干菜、小咸菜、热米粥一一上桌,这样的一桌午饭,在这个时代算是很奢侈了。
一向能吃的齐勇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得到希望后再失望,这让他的内心倍受打击,看着碗中的烙饼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齐民看到儿子这样,劝道:“小勇,爸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那么多人命是事实,你爷爷奶奶当年也认命了,而且现在日子也算过得去,咱们也就别再执着了。”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甘心。”明明齐家算得上是华国建国的功臣了,可是被投靠敌人的败类那么欺压,却连平凡都不能,齐勇心里实在是窝火。
孟思源见他还在钻牛角尖,放下了刚拿起的筷子,“你不甘心有人更加不甘心,权力富贵另人疯狂,但被煽动的民愤更是可怕。师兄,以前没多少人知道这事,都能把齐家逼得没了活路,要是让人知道齐家的人跟这事有关,你就不怕左邻右舍突然蹿出个人来捅师父的刀子吗?”
“没那么严重吧。”齐勇对平反还是报着期望的。
“这个世界上最好操纵的就是民心了,只要切中他们的利害,自然会不顾一切往前冲。革命党建立华国,小红兵到处抓人,就是利用了无知民众,没有人会听你解释什么大道理的,如果解释有用,当年齐家也算是一方善人,何至于落得那么凄惨。”孟思源本不想提他的心事的,只是话不说重点儿,齐勇仍会心存幻想。
齐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年幼目睹家中惨状,除了表哥一家对他不错,他就一直受人欺凌,如果不是父亲这个大夫还有点作用,只怕他也是长不大。所以,他从小就立志要为齐家雪冤,让那些当年欺负他们的人跪在爷爷奶奶墓前认错。
可现在有了机会,还没等他高兴够,就被泼了盆冷水,还不许再提,内心的落差让他实在是转不过这个弯。
孟思源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他不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还有齐民,会想通的。
堵不如疏,孟思源看了下桌上空下的位子,长叹了声,“你们的事我倒不担心,就是郝小玲因为郝爱民被人叫走,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也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齐勇现在心里闷得厉害,想借机转转,就起身道:“我去看看。”
齐民知道他年轻气盛,一时之间难以想通,也没有阻拦,“吃了饭再去吧。”
“不了。”齐勇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只能找点事情排解自己内心的烦躁。
齐民是个大夫,自然知道郁结于心对人有多不好,也不逼他了,“好吧,一有消息就回来说一声,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帮上一把,这孩子也不容易。”
“知道了。”齐勇走了两步又折回饭桌,拿瓦罐盛了些米粥,又拿包药的纸裹了几张葱油饼,怕他们误会自己心大还解释了下,“这是给郝小玲带的。”
“知道你一片善心。”齐民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了,就算是自己吃他又不会怪他,还解释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孟思源也笑了,这个师兄还真是有点逗逼的潜质。
齐勇走后饭桌上悄无声息,孟思源一派自然,倒是齐民有些不自在,他有心去谢谢孟思源,可是一想起惨死的父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闹轰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齐民脸色一变,不知道是自家出了事,还是妹妹那儿出了问题,又或者是郝小玲的事。
“你们都不许跟着,我自己进去以。”
听见外面那一声喊,孟思源放下饭碗,“别急,我先去看看。”
可还没等她起身,一个人影就径直闯了进来,带着一身的怒气和风尘,见到孟思源时才担心地喊了一声,“思源。”
眼前的人一身穿军大衣,围着厚厚的毛线围脖,头上戴着雷锋帽,双眼布满了红血色,脸色蜡黄,脸上也冒出了胡渣,一看就是长时间没休息好。
“蓝宇。”孟思源早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可没想到他会这样来找自己,脸色一沉赶紧把他拉着坐到饭桌边,为他摸起了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坐火车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时间这么赶,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怎么也没人管管你!”
蓝宇看到孟思源没事,眼中的担心才化为了心疼和愤怒,“你还说我呢,你被人欺负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被欺负?”孟思源脸上有些茫然,谁能欺负到她。
“你还想瞒我。”蓝宇有些生气,他把她当自己人,她却有事不跟自己说,“你那个养父母根本就对你不好,你还想骗我!”
“就为这事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孟思源有些生气又有些感动,“我都没气你有什么好气的,也不看看你的身体,才刚好没几天就忘了我的话了,忌大喜大悲,忌盛怒劳累,才一个星期不到就来找我,看来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我没事。”蓝宇性急,他只觉得没以前那么痛苦就不放在心上,“倒是你,那个周会会当那么多人面儿给你难堪,你为什么要忍她。”
“不忍她能怎么样,打回去?”
“当然了,你是小爷我的救命恩人,她却这么对你,分明不给我面子。”蓝宇一脸盛怒,并没有因为自己爷爷是副军长就怕了。
“然后呢?”
蓝宇一愣,不明白还有什么然后,难道她是怕得罪周家人吗?
孟思源不等蓝宇开口就说:“我报复回去,然后她再报复回来,然后我就跟她无止尽地纠缠在了一起,你也说了她是烂人,跟她扯在一起太掉身份了,倒不如断个干净。”
“就算断亲也轮不到她来断,她算个什么东西,仗着周老爷子的身份胡作非为,真以为谁都怕了她似的!”虽说孟思源不在乎,可蓝宇一想到自己都要小心供着的人被这样对待,他心里就气得慌。
孟思源本是顾着蓝宇的身体才没跟他吵,却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激动,她的暴脾气也到了极点,“说她之前先看看你吧,你不也是仗着你爷爷的庇护才敢这么放肆的。”
蓝宇一下僵住了脸,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她,她却是这样看自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