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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话音落,众人将视线纷纷都凝到了一处。
赵祎此刻,脸色阴晴不定,脖颈到脸颊已是通红一片。
“赵公公,此刻,请您再随他们去一趟,验上一验。”
怜筝面不改色,将脸转到一边,此刻见他的表情,自然便能得断了。
赵祎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眼睁睁看着怜筝跪倒在地。
怜筝磕头行礼,高声道:“皇后娘娘明鉴,此案已断。”
只听见‘啪’的一声,赵祎被十三一脚踹倒。
赵祎被踹的猝不及防,一头摔了个大马趴,更是跌下了一只靴。
赵祎一惊,立刻想要去将那靴子捡拾起来,十三连忙抢在了前头,将那靴子拣了起来。
十三忍着臭,从这靴里掏出了用来垫脚的木头片。
赵祎已是忍无可忍,连忙伸手去遮挡了,如此一来,那下身的反映,旁的人明眼儿都能瞧得仔细,便是无需再多问和验证了。
皇后已然盛怒,柳眉更是染了惊色。
这样的人放在后宫,竟是无人知晓,当真是皇家的耻辱!
“大胆!来人,立刻将赵祎拿下,拖出去五马分尸。”皇后冷声道。
赵炜身下一湿,尿骚味便染了满屋,他哆嗦地爬了爬,哭着喊着朝皇后磕头求饶。
“冤……枉……老奴……老奴……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
“此刻还冤?便已无可信之处了。”一听这话,怜筝却皱了眉头。
席贵妃巾帕掩了掩口鼻,淡道:“除非你身后还有什么幕后主使,指了你让你这样做。”
赵祎抬眸看了一眼董贵妃,惊颤着低下头来:“没有…….没有人指使……”
可是这一眼,却是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无论是谁,这会子都能瞧得仔仔细细!
“若是无人指使,那便是你自己一手做的!”
董贵妃抢了席贵妃的话头,她颤着手起身,“来人,听不到皇后说立刻拉出去五马分尸吗?”
“慢着!”
众人看向上座,席贵妃扫了一眼董贵妃,笑道:“姐姐紧张什么?原不是姐姐先来的,此事已关系宫闱之乱,如何轻而易举地杀了,草草交代?皇后觉得呢?”
皇后原是没想到这层,冷不丁与席贵妃对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她特意来请的用意。
“来人,将赵祎押下,严审查办,此事交给沈嬷嬷去办。”
“沈嬷嬷?”赵祎脸色从涨红忽然变白,颓然躺倒在地。
“皇后,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交给本宫来跟进,本宫定是查明仔细,禀了皇上。”
席贵妃微微躬身,皇后忙扶住了她的手。
“妹妹凡事上心,只是妹妹如今有了身子,这事怕是……”
皇后说到此处,忽然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高妃,“既然如此,不如由高妃代行。”
高妃一怔,连忙起身半跪,“妹妹向来对六宫事宜都不曾接触,此事……”
“不曾接触才更该试试,都位列妃位同是姐妹多年,你进宫比席贵妃都要早些,这协理六宫之权也本该给你。”
皇后说着倒像是有些愧疚和委屈,实则眸光并无半分可惜。
她略作叹气,顿了半响,这才叹道:“如此来看,这事还是交给高妃来处理最是适当。”
“本宫瞧着这事也确实该给高妃,皇后娘娘此主意甚好。”
董贵妃原是想反驳,不知怎么,话锋一转,竟是笑了。
此时,她若是不服气,揽了这茬,随后一旦出了问题,便定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她若是不揽,赵祎本就是她势下之人,想推脱怕是也避无可避。
她原是想争,可若是真争了,便跳了不知是谁给她挖的陷里去了。
此事,皇后和席贵妃定要从赵祎的嘴里挖出点东西,若是什么都问不出,耽误了时间,怕是要再给她戴上一顶同流合污、幕后主使的罪名。
若是这样,不如不争,反而给自己争出了时间。
高妃瞧着这三人,柳眉紧蹙,竟是不曾想,无处可推了。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安禄和姜福同时从门口进了来。
安禄朝董贵妃去了,不等他说话,姜福已然跪倒在地。
他望向席贵妃,哀恸跪地,许久,颤着眼角的泪,沉沉道:“娘娘,六皇子…….殁了。”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齐齐愣住。
席贵妃一怔,“姜福,好端端的你浑说的是什么话?”
“大胆!姜福!你有几个脑袋敢说出这样的话?”皇后动怒,低声喝斥。
姜海已是老泪纵横,伏地摇头:“回娘娘的话……六皇子……已经……殡天了…….”
“你胡说!胡说!”席贵妃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即刻站起了身。
可不等她站稳,却是头晕目眩。她连忙伸手扶住额头,却依旧头晕眼花,跌坐在地。
“娘娘……娘娘……”
一时之间,已是大乱。
“皇上都已经赶去了,娘娘们还是尽早前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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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席贵妃、董贵妃等人都匆忙赶去了六皇子所在的青华宫。
宫里宫外所有的下人伏地而跪,已穿白衣戴孝。
青华宫距离紫虚宫并不远,席贵妃打翻茶盏原是要回宫换衣的,更何况席贵妃跌坐在地,身子更是重要。可眼下席贵妃却什么都顾不上了,连紫虚宫宫门都不进,一路赶来了青华宫。
刚入青华宫们,瞧着那跪了一地的宫人,席贵妃大怒。
向来温婉谦卑的席贵妃竟是推倒了周遭的宫人,怒声而斥。
“谁准许你们在青华宫披麻戴孝,本宫定是要将你们这些……”
“娘娘……娘娘……节哀……”姜福试图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席贵妃
“住嘴!都给本宫闭嘴!”席贵妃呵斥回去,一掌落在了姜福脸上。
怜筝原是不想跟着的,但是此事太过突然,怕是她也需要替六皇子做尸检,故而也来了。
席贵妃强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进了青华宫。
“皇上,楠儿呢?”
卫华冷着脸,悲恸地叹了口气,这才颤着手缓缓朝内殿一指。
席贵妃依旧不肯信了眼前的事实,抓住一旁纱帐的穗子,强撑着一口气一路进了内殿。
榻上的华帐一撩,六皇子的尸首便已躺在了床榻之上。
席贵妃顿时全身瘫软,从脚踏上跌坐地下,脸色一白,清泪已止不住两颊通流。
“楠儿……本宫的楠儿……楠儿……”
“你们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给本宫滚!我的楠儿……”
席贵妃难过,将里头的丫鬟打出了内殿,只身一人跌坐床边,掩面哭泣。
“楠儿……我的楠儿……你快起来……楠儿……”
啜泣声从内殿一点一点传出大堂,听得人闻之玉碎。
皇上正在上位坐着,脸色清白,眼眸发冷,口唇带有乌青,听着哭声,脸色并不好看。
卫处尹、卫风因和卫高适人已在宫中,就连那少见的卫宗纪都候在了一旁。
“听闻六皇子从那日你救后,虽是没了病症,但是好端端精神头像是没有以前那样好了,近些日总是身子不适,所以一直在青华宫里休养身子。”十三从身后对怜筝悄声解释。
半响,卫处尹隔着帐子,朝里屋垂首道:“六弟已逝,请席贵妃节哀。”
席贵妃强掩了难过,撑着身子由方才的宫婢扶着从内殿走出。
她哭上了好一会儿,这才出来先见了皇上,眼下也才冷静了几分。
如今谁都分不清楚状况,好端端的六皇子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皇上,皇上,本宫的楠儿……楠儿……妾身怎么办……妾身要随楠儿一并去了……”
话说完,那强撑着的坚持却怎么都撑不住了。
席贵妃软倒在地,泪流满面。
皇后随后赶到,连忙命人将跌倒在地的席贵妃扶起。
“皇上,究竟发生了何时,六皇子好端端的养着病怎么就……当值的宫人呢?”
“回禀皇后娘娘,六皇子今日心情不佳,在房内总是易怒,御医通常开了些安神之物,六皇子今日说是头疼,躺在床上便起不来身了,等奴婢们再进来,皇子已是殁了。”
“混账!为何没有人去请御医,头疼起不来身,竟是无人去请吗?”皇后动怒。
“请了,奴婢已去请了董太医。”
董韦庄也在房中,一听皇后问罪,连忙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微臣赶到的时候,六皇子已是殁了。”
“妾身不信,妾身不信!”席贵妃此刻泪如泉涌,头发撒乱,已如疯妇一般。
她跌跌撞撞地朝前来,扶跪在皇上的脚边。
“妾身求皇上明察,楠儿定是为人所害,皇上……妾身唯有楠儿相依宫中……妾身…….”
席贵妃啜泣低头,抓住了皇上腿边的衣袍,哭得声嘶力竭。
“朝楠……我的楠儿……”
席贵妃哭昏过去,众人这才发现,席贵妃身下的衣裙已染满鲜血。
皇后愣了一瞬,连忙反应过来:“皇上,席贵妃如今怀有身孕……”
皇上一惊,连忙躬身试图将席贵妃抱入怀里,可如今的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董韦庄!来人,速速将席贵妃扶起,传太医,将整个御药司的太医都给朕传来!”
“舒乐……舒乐……”卫华拍了拍席贵妃的面颊,将她揽在怀里,“来人,来人!”
已经见了血,席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保不住了。一时之间,席贵妃已失了两个孩子。
无论是谁,长夜漫漫,不知是谁安了心,谁又彻夜难眠了?
席贵妃被安排去了隔壁厢房,此处也稍安了些。
皇上回来的时候,只身疲倦地倚在上座,淡淡扫了眼前方,这才看见了怜筝。
此刻的他,不似数月前年轻,已存了老态龙钟之状。
他双眸无神,朝怜筝望了一眼,淡道:“木兰大人倒是也来了,既是如此,你便去瞧瞧,朕的皇儿究竟因何而死?给朕查!查个清楚!”
“微臣遵旨。”怜筝行了礼,便着手吩咐十三去准备了。
除了高妃去了隔壁的宫房替席贵妃侍疾,皇后和董贵妃尚在此处。
皇后行礼福身,便徐徐将方才的事情及过程详细说尽。
“皇上,宫婢被杀一案已破,嫌疑人已被拿下,正是宫闱司的……”
偶有不清楚之处,皇后都让怜筝再仔细说明。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掐头去尾,说了个大概。
“皇后做主便是,先将人撤下,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杀一儆百。”
只皇上说此一语,董贵妃便已无法犹豫,她跪倒在地,朝皇上求情。
“皇上,宫闱司的赵祎是臣妾荐入宫中的,臣妾该死,竟是不清楚他是这样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