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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柳眉轻皱,道:“根据尸斑来看,死者已经死了超过四个时辰,在昨日申时就死了。”
她说完话便想起来,昨天申时的话,那时候她正在欧阳府上!
会这样巧?
如果申时的时候就死了,那么凶手是否因为她的举动才杀了徐家二小姐?
风因见怜筝盯着那尸首,她手上的动作停了,眉头拧成锁。
他记录完方才说的话,才开口问她:“先前的拾翠和赵丽,都是在翠林的时候被人奸杀,而徐家二小姐徐穗虽然死在翠林,却是早早就死了?”
“凶手一定要将死者丢在翠林的原因是什么?”
风因低头放下笔,随口道:“不如让萧北顾去查查县志,或者去打听这些年翠林发生过什么事”
“凶手很聪明,即便我们撤了人,他还是存了戒心,改了方式。”
怜筝应了一声,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她下刀极快,两三刀就切得利索。
尽管看了两次,可肉切开后晃得十三依旧有些反胃,他别开眼不去看。
风因早已习惯,沾了墨,倚坐在桌上,视野高阔,倒是看得清楚。
“死者舌骨和甲状软骨骨折,颈部遭受过暴力作用,机械性窒息致死。腋下的淤痕无生活反应,推断死后才被人双手架在腋下拖拽过……”
怜筝解剖的手法很快,很快就检查完了颈部。
她继续打开胸腔和腹腔,看了一会:“死者胃部无内容物,但腹有肉骨,有孕不足三月,根据*盆腔的痕迹,药流的作用,被灌过红花类汤药,会阴出血不是葵水,是流产。”
风因思索了一会儿,停下书写:“这个行为似乎很反常。”
“非常反常,如果凶手注定要杀死者,为何又多此一举?”
“从性犯罪心理上说,凶手在生活中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满足自己,因此进行性犯罪。”
“从颈部、四肢等部位,可以看出凶手在侮辱死者的时候使用了非正常的暴力,而且每一个死者都有被虐打,他把暴力作为唤起欲求的必要手段,他扮演的是虐待者。”
十三有些不甚明白,问:“何意?”
“换句话来说,如果是我站在凶手的角度上去揣摩他的心思,也许这是我犯案的必经手段,也许我不虐打死者,就无法正常行房。”
怜筝想了想,继续说:“这类型的凶手,在年幼的时候可能受到了虐待,因为被虐待过的人,有时候反而会成为施虐者。”
怜筝的犯罪心理只是辅修,学得不甚好,加上古代没有计算机,更无法进行信息筛选,但是至少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个方向。
“另外凶手用过药物促使死者流产,首先,让萧捕头去药材铺查查有谁买过红花之类的药材。”
怜筝凝眸道:“再打听看看,欧阳佑是否受过虐待。”
“最后,死者的尸首都在翠林,拾翠和赵丽是死在翠林,所有指甲里有淤泥,但是徐穗没有,她的指甲里只有皮屑和血污,而她身上的伤痕里并没有指甲造成的创口,所以凶手身上有伤痕的可能性很大,让萧捕头查查欧阳佑身上,胸口或者背部有没有抓痕!”
按照怜筝得到的线索,风因将这些都由十三去交代给萧北顾,没过上午就有了消息。
风因陪着怜筝一同去了县衙。
欧阳佑已被暂时关入大牢,被十三救下的女子还在县衙的客房里歇息。
萧北顾和慕清河正在县衙内堂,十三站在门口等着。
等风因和怜筝都到了,这才跟着他们进了内堂,慕清河眼神复杂地起了身,朝风因作揖。
怜筝不顾这些,直截了当地问:“查的如何?”
“城西药材铺和城东的药材铺各有一家曾有人买过红花,城西去过一位女子,看起来像是丫鬟,而城东这家药材铺与欧阳家来往密切,而且是个男子来买的!”
萧北顾接着说:“不过古怪的是,我们查过欧阳佑身上,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
怜筝摇头:“女子有可能是奉命行事的丫头,男子也不一定就是凶手。”
“我们问了欧阳家的下人,都说欧阳佑自年幼便受老爷的宠爱,怕是没受过虐待。”
萧北顾看了怜筝一会,叹道:“这事儿怕是无误。”
以欧阳佑如今的地位权势,怕是也不可能不受宠。
慕清河坐回原位,眼神复杂,道:“先前又说过徐家二小姐身怀有孕,我们担心是宋家三公子一时惊怒之下杀了徐慧,这又上门查访过。他确有人证物证,为了证明清白,也脱衣明证了,他身上的确毫无伤口。”
风因低头瞧了她一眼,徐徐一笑:“宋家三公子既已过了县试,自是不可能为了个女子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哪怕娶了她,也好过杀了她。”
这话有道理。
如此,便是又陷入了僵局。
“十三。”风因朝靠窗的位置坐下,手上冷扇一落,厉声道:“你办事不利,可该罚你!”
十三二话不说,半跪在地,低头:“十三该死,主子赐罚。”
“你说,我平日里如何教的你,竟把区区小贼都给放跑了!”
十三想了会儿,点了点头:“那日来往街上的人确无多少,欧阳佑在翠林里神色鬼祟,我先入为主,以为他定是凶手,这才被引开了。”
“……先入为主?”
风因不言,望着怜筝想了一瞬,忽然问:“你看到过何人?”
“除了欧阳佑外,只有打更的更夫,倒夜香的伙计、一对夫妻,除此之外,便是那个在街上独行的姑娘了。”
“这姑娘倒稀罕,如今人心惶惶,无人陪同也敢独行。若欧阳佑不是凶手,所有线索都指向欧阳府,若非他,那就是有蓄意栽赃之人?”
若欧阳佑被栽赃,收益之人又会是谁?
“……还是凶手藏在了欧阳府?”
风因低头看向十三,“你再去细问那城东和城西的药材铺,将买药之人都弄清楚,将功赎过。”
怜筝忽的明白了风因的用意,扭头看向萧北顾
“萧捕头,你可问过欧阳佑,为何夜半三更出现在翠林,又为何追逐那姑娘,这些都问个仔细。最好去一趟惜玉楼打听打听,将欧阳府的辛秘都挖个仔细。”
萧北顾起身,“好,我这就去。”
惜玉楼?
风因挑眉,勾唇一笑,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朝十三瞧了一眼。
十三瞧见了风因的眼神,忙点了头,出去办事了。
上回去惜玉楼,玉倾欢虽遮遮掩掩,却也提点了他们。
这次怜筝和萧北顾再去,确是又多了一人。
风因自顾自地进了门,压根不顾身旁的人。
他一把冷扇也不张开,只是在手上落了又起,起了又落,只等玉倾欢来迎了客,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带路。”
玉倾欢怔了一瞬,看了看他身后的萧北顾和怜筝,很快就明白过来,带着他们去了厢房。
“萧捕头和阮姑娘再来两回,怕是要将我惜玉楼的客人都要吓跑了。”
玉倾欢用刚开的滚水烧过茶具,行云流水地煮茶姿态大方文雅。
风因从怀里落了钱袋,置于桌面,便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做生意的人自然有她该守的规矩,也有她应做的规矩。
玉倾欢只看了一眼便勾了唇,抬眸去看怜筝,“阮姑娘,您尽管问罢。”
她们的来意只怕是再明显不过。
“欧阳府的辛秘。”
“阮姑娘来问我只怕是问错了人。”
玉倾欢将泡好的茶一一送过,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轻笑道:“欧阳府在的时间只怕比我惜玉楼还要长,这样的辛秘,我又如何能知?”
玉倾欢说的在理。
萧北顾只能问:“那欧阳佑可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欧阳佑如今是欧阳府的掌权人,若非要说古怪,就是不流连那烟花柳巷,倒是干净得很,听闻他有洁癖,即便是来,也是免了姑娘们伺候,文妓都需掩了帘子呢……”
这话欧阳佑也说过,他确有洁癖。
玉倾欢将第三杯茶递给了风因,顿了顿,笑道:“若非要说欧阳府有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就是些茶后饭余的笑料罢了。”
怜筝神色淡然,道:“玉姑娘只管说,我们只当来喝了茶听着玩的。”
“若个个都像阮姑娘这样识趣儿,可省了倾欢不少事儿呢……”
玉倾欢妩媚一笑,这才徐徐说来。
“听闻这欧阳府共有四个孩子,大少爷欧阳硕软弱无能,二少爷欧阳佑,三子稚嫩,还在学府,实则……在大少爷之前还有一个孩子,不过那是个女儿,听说已经死了,是自尽。”
“所以如今的欧阳府其实只有欧阳硕和欧阳佑?”
“这话说的不错。”玉倾欢唇眼带笑,添了风因手里的茶,再继续回话。
“这大少爷虽是嫡子,但是他的母亲陈氏早早就难产死去了,若说嫡子,陈氏去世后,欧阳佑的母亲玉氏上位,如今的欧阳佑不也掌了权?”
欧阳硕的母亲早早便难产了?
“不过……”
玉倾欢又添了刚烧开的水,携笑看向怜筝.
“听闻欧阳佑的母亲玉氏对欧阳硕曾经百般苛待,这才让欧阳硕自幼胆小如鼠,如今连个妾室都不敢纳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