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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所在的朝代她其实并不清楚,在历史上她也从未听说过东苑朝。不过经过风因的提醒,她才忽然想起,在这个朝代的男女鞋上其实是有区别的。
这个依旧封建男权的朝代,在鞋子上对男女做出了区分,男鞋的鞋头要方正,来显示男人的阳刚之气,而女鞋的鞋头则为圆润,用以体现阴柔之美。
林捕头是男人,加上对陈管家和何老爷的怀疑,潜意识里许就画成了方正的鞋头。
为了节省时间,怜筝赶回了义庄。
只等陈管家的尸体一到,她便能即刻验尸。
至于林捕头和张捕快就留在何府,避免闲杂人等离开。他们则继续找和陈管家有线索的关系,而风因则回了府衙,独审何老爷。
衙内。
何老爷正襟危坐在红木桌旁,看着那公子哥般的少爷斜倚上座,手里拿着毛笔,对宣纸涂画来了两下,便没了兴趣,抬眸扫他,视线却远比方才要清冷了许多,道:“何老爷,你自己悉数招来,还是由我来审呢?”
“竖子!好大的口气!”何时共冷哼了一声:“我何某人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可也是长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商户。莫要以为我给了林捕头几分薄面,你们真当以为能奈我何吗?”
风因青衣玉带,那一张玉面俊俏的脸,原是让何时共忌惮了几分。
先前他原总是觉得在哪见过,却又独独想不起在何处,感觉像极了官家里的少爷,但是想不起来,便也作罢了,想来若是什么皇室贵族,也不可能窝在这小小芝麻官的府里戏耍。
风因慵懒地翻了翻桌上的书,那本书里都是捕快们闲来无聊的时候打发着玩闹的,用毛笔涂抹得乱七八糟,一下子就能让人倒了看书的胃口。
脑子里又全是那张巧笑嫣然的美人脸,他轻叹了一声,丢了手里的书。
半响,风因才抬头去看何老爷,慢悠悠道:“我说何老爷,无论是谁来,即便是皇亲亲临,也不见得能从我手上带走了你,更何况……你也请不动皇宫贵族替你求情。”
何时共不悦地锁眉,心里已然起了擂鼓,却偏要作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
“东苑十二年六月,你与同货郎从江州进了一批货,那批货因为海寇损失惨重。可是你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赚得满盈钵,从那年起你便混得风生水起;东苑十四年一月,你从长安偷运私盐,罪当处斩;东苑十五年三月,滨州客栈大火,三个人葬身火海,同一批货被您一人悉数吞入腹中……何老爷,您的从商手段在长京城里可是如雷贯耳……”
何时共浑身惊惧,跪趴在地,咽了咽喉中的口水:“你……你到底是谁?”
初次见他时,他风度翩翩,跟在那仵作的身后,只是一个寻常富人家的公子哥,风流爱玩闹,连说话的时候都是轻佻浅薄,便没将他放在心上,可眼下却陡然一变,眼神凌冽,声音里透着冷意,执掌着他的生杀大权,如此便定然是他走了眼!
风因漫不经心的笑,笑意却冰冷凉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不说,就看是头顶的绿帽重要……还是想要即刻被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何老爷一惊,冷汗满额,他已然想起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何时共拼命地磕着头:“我……我说,我一五一十得全都交代清楚……王爷饶命……”
风因倦倦地推了纸笔过去,意兴阑珊:“自己写,快点,本王还有要事处理,若是晚了……”
何时共连滚带爬地朝前捡了纸笔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草……草民懂了……”
“嘴上可严实点,旁人若知晓了我…...”他眯了眯眼,带着风般的凌厉,“那你的脑袋可就不知道还安不安在脖子上了?”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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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何时共就将所有事情都吐了个干净,眼下看来也不用请什么姜姑娘来了,只要一句话就成。解决了这些事情,现在就能赶去义庄,看他心心念念的小脸蛋了,他早就将原本来的目的抛到脑后去了。
赶到义庄后,怜筝正在低着头伏在桌上写着东西。
许是义庄没人的原因,她检完尸,出了一身汗,摘去了帽子。
怜筝垂了发扎起个简单又古怪的发髻,额前有小碎发撩拨着脸颊,有点痒痒的。
她干干脆脆地脱了外套,挽起袖口和裤腿来贪凉。
风因倚在门框上,勾唇瞧她。
偶遇时,只觉得那一双眸清冷如冰,脊背直挺,如玉竹般清姿卓绝,眼下却又仿若邻家小妹乖觉秀朗。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却觉得别有一番清新,比起俗世的清卓或是艳脂,倒是别具趣味,奇女子也。
“登徒子,要再敢乱看,小心我剐了你的眼。”
‘噔’得一声,也不知道怜筝从内堂丢了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出来。
卫风因低头去寻,定睛一看,差点气笑了。
竟然是一只草鞋。
“好好一姑娘非丢鞋,别再砸了路上那些青年才俊,吓得人家日后定是不出门了,以为从天上掉下个仵作姑娘,非要赖着他们不可。”
怜筝拾掇着手里的东西,看着风因低头去捡了那只鞋进来,丢在了一旁。
她也不回他,着急将方才验尸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风因不去打扰她,自己眼巴巴地瞧着那被盖好的尸体,以及正在冒了烟的炭盆。
“怎么这么浓的一股子醋味?”风因遮了遮鼻尖。
怜筝连头也没回,淡淡道:“出来的着急,原先祛味的药丸用尽了,便用了土法,将醋泼在炭火上,也能去除尸气,只是醋味浓郁了些。”
“尸体已经验好了,如何?”
风因拖了张椅凳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何老爷说,他进去的时候,陈家福已经毒发,拼了命地抓他的手,只是试图求他救命,那时候二夫人还在房间,他以为两人有苟且,于是便整理了房间,所以第一现场就在二夫人的房间。”
怜筝不去应他,低着头用娟娟小字细细写着。
风因抬眸瞧她:“那样要紧的关头,何老爷还在府,你说怎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了去?”
“许是有人故意引了他去?”
怜筝恰好写完,放下手里的毛笔,扭头看他:“验尸的时候,从胃部的溃烂、窒息等情况来说,足足两柱香的时间才能死透,所以据我判断是砒霜中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