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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朱由检想起李云崖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大臣们把你软禁在紫禁城里,上上下下结党营私,内外勾结,沆瀣一气,把你当作无知小孩哄骗耍弄,你做困愁城,毫无办法。他又想起当初他要大臣们为国捐款时,大臣们那一幕幕的姿态,再看现在这些银子,简直是讽刺!
朱由检感觉自己过去从小到大,根深蒂固养成的世界观破灭了!价值观也破灭了!
什么圣君修德!什么亲贤臣远小人!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朱由检恨不能抽出宝剑乱砍一通,他想要大声质问苍天,我自从即位以来,我修的德还不够吗?从古至今,有那个皇上是吃素的?有那个皇上穿打补丁的衣服?我努力地按照圣贤书上说的去做,我立志要做一个明君,然而结果是这样的!!!
然而朱由检并没有拔剑乱砍,也没有大声咆哮,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口气憋在心里。
曹化淳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小心翼翼地过来劝慰:“陛下?”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长长吐出气:“传旨,让国师安排好山西军务,立即回京!”
——
接到圣旨的时候,李云崖正在率兵往回赶,在前不久,他以不到五万的军力,大破高迎祥八十万大军,随后沿着汾河两岸一路向南追击,五战五胜,打得农民军土崩瓦解,狼狈逃回陕西。
高迎祥这次因为陕西闹灾,没有粮食,想来山西抢点吃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带过来四十多万军队,最终能够逃回陕西的,各部加起来不足三万,剩下的全都丢在晋地。
洪承畴比较辣手,主张杀一批,留一批,李云崖不同意,他把高迎祥在山西挟裹的本省百姓甄别出来,要原籍派出所开发证明,只要在籍的,不问罪过大小,一律发给路费送还回家,又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给山西省公安厅,由公安系统给各地受灾的百姓重建家园。
在这里面有不少山西本地的,在当初公安部普查户口时候躲避起来没有登记的,李云崖一律按照外来人口算,跟陕西过来的叛军一起,共计三十二万之多,分批押往京城。
李云崖要发展工业,把京津一代建立大明朝第一个工业基地,需要高度的人口基数和人口密度,这些俘虏里面青壮者占百分之九十以上,老弱的早都在灾荒和战乱中死去了,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命硬的,甘陕之地自古出强兵,日后不管是让他们走进工厂还是征兵都是上上之选。
当日接到北京发生政变的消息,李云崖并没有立即回军,消息传递需要时间,赶路更需要时间,等他率兵赶回北京黄花菜都凉了,高迎祥还可能随后掩杀,数十万饥饿的农民军蜂拥而至,一旦让他们得了势,到哪里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其实李云崖一直预防着“清君侧”这种事情的发生,在北京城里面有刘懋凯的一千多武警战士,城外有吴三桂的一万七杀卫,实在不行,还有天津卫袁崇焕的五千海军陆战队,此时北京周边并没有像样的部队,除非满清皇太极再杀进来,否则这些力量足以保证安全,温体仁他们也是闹上一闹,绝对无法掀出什么像样的风浪。
只是他没想到周皇后会死,心里五味杂陈:还是小看了温体仁的魄力!
他把高迎祥重新撵回陕西,派贺人龙驻守潼关,阻止高迎祥进河南,仍然命洪承畴守山西,这回他把卢象升和他那一万破军营留下了,还留给公安部一百万斤玉米作为救灾充饷之用,然后急急忙忙返回京城。
李云崖没打算进入陕西彻底剿灭高迎祥,他现在手上的军队太少,在山西这边有主场优势,高迎祥几十万乱军集结在一起,被他一打是崩溃状态,但是如果进入甘陕地带,主客易位以后,农民军即使被打散也不会崩溃,他反而会陷入处处是敌人的险地。
好在经此一役,刚刚新生的大乾帝国元气大伤,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几乎全部扔在山西了,能打的兵将也都死伤逃亡殆尽,想要再次攻入山西,没有几年休养生息根本不可能,现在只需要提防他从汉中攻入四川即可。
李云崖带着曹变蛟率领贪狼骑匆匆回京,朱由检亲自出城门迎接,当看到身穿军装,骑乘白马迅速驶近的李云崖,朱由检紧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这些天来所积攒下的担惊受怕、愤怒悲恸等一切情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要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让他鼻子发酸,说话时难掩哽咽:“云崖,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李云崖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亲卫,直接上了朱由检的车架,这车子还是他送给朱由检的,大号的四轮马车,车厢仿佛一间小房子大,里面有木质的床榻茶几等,相当于古代版的房车,现在已经是深秋,车床关闭,门脸垂落,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朱由检本来要下车的,动作没有李云崖快,被他抢先跳上来。
经过半年的战争生活,李云崖比原来更壮实了不少,坐在那里,气度仿若高山一般不可动摇,给人一种可以倚靠的感觉,朱由检强忍着,眼眶里只是泛潮,并未落泪,他不想在李云崖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云崖,你走这半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云崖抓过朱由检的一只左手,拍带他的肩膀,“你放心,一切有我。”停顿了会,“咱们终能战胜一切困难,让大明皇朝,让中华民族,屹立在这个世界之巅!”
一句话说得朱由检心里热乎乎的,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七零八落,朝政纷乱如麻,他不得不让各部主事把要拍板的事情写成奏章直接让太监送到宫里,每天处理成堆的奏折把他累得头昏脑涨,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算如此,也无济于事,各部里的事情千头万绪,他不了解情况,又不懂得里面的条理,根本无法作出决定,后宫里二皇子朱慈烜又生了病,让他焦头烂额。
他虽然很坚强,有雄心大志,但毕竟年龄阅历都很有限,这会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李云崖告诉他“一切有我”,还要跟他一起将大明治理好,他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出来。
“皇上,你瘦了。”李云崖拿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知道朱由检并不是个软弱的人,这次政变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从小接受的圣人教育所养成的世界观一夕间崩塌殆尽,厮守多年的妻子背叛自己参与谋逆,紧跟着又被人从城楼上扔下来,摔得脑浆迸裂……这种打击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知所措。
两人同乘一车进城,李云崖先去看自己的干儿子朱慈烜,小家伙是崇祯二年生人,到现在还不足两周岁,小小的一只,看见李云崖,眼睛瞪得大大的。
朱慈烜这次得的是感冒,秋天换季时候,气温冷热变化大,感冒也属于正常,李云崖拿了一盒感冒药给主事得宫女,告诉她按时给皇子服用,量一定要控制好。
第二天,李云崖开始正式办公,六部已经乱了套了,太多的事情无法处理,李云崖到乾清宫里跟朱由检研究,在纸上写写画画,勾勒出一个全新的国家框架。
首先设民政部,管理天下的户籍;设财政部,管理商农等税收。这两个部代替原来的户部。
然后设外交部,管理藩属国事务;设教育部,管理老制的科举和后来的小学。代替礼部。
再设法务部,跟公安部一起代替原来的刑部;设国防部,代替原来的兵部。
裁撤只会耍嘴皮子骂人的督察院,该设监察部,另设农业部、工业部、商业部,分别管农工商三民,再加上一个卫生部。
在财政部、法务部、公安部、教育部、卫生部、农业部、工业部、商业部这八大部之上设立内阁,李云崖亲自做第一任的内阁总理。
把国防部、外交部、监察部另成一个系统,由皇帝直接管理。
李云崖告诉朱由检:“大明朝有两亿人口,每天发生的事情千头万绪,你当皇帝的,久处于深宫之中,一来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事情,二来你不知道下面的事也处理不好,该放权的时候得放权,交给下面的人做好,你只要牢牢掌握住军权,民政的事能不管不要管,都给总理负责。”
李云崖这举动有点夺|权的味道在里面了,让朱由检吃惊万分,他想要问问李云崖,你是不是真的要谋朝篡位?
只是自古以来篡位没有这么篡的,实在是李云崖太坦诚了,完全是一副我完全在实心诚意帮你做事的样子,你如果不愿意拉倒……朱由检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你要相信云崖,云崖是天上下界的仙人,不会贪恋人间的富贵权势的,云崖要想杀你,随手能够变出宝剑来,早杀你千百回了!他现在别人都靠不住,也只能靠李云崖了。
默默地给自己催眠了会,朱由检把心里那点不舒服消化掉了,决定按照李云崖说的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