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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心跳突然急剧跃动,如同重鼓炸响。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沉闷如鼓点的心跳跃动声响。
周身真突然不受控制,径直暴走,一路逆流而上,带着血气滚滚。
白术两眼一黑,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瞎了?
他不禁头皮发麻,心中惶恐。
在他还来不及慌乱时,一股发自灵魂的尖锐刺痛,从眼珠内里传来。
白术颤抖着用掌心覆上眼珠,从床榻上一头栽下。
咕噜噜~
他像个皮球,从东侧滚到西侧,一路上带翻了不少杯盘器物,白瓷碎了满地。
白术捂着眼睛,极力压抑着痛呼,像条溺水的鱼。
痛!痛!!!
视野里一片朦胧,眼珠子就像要炸开一般。
无数天地元蜂拥着挤进来,充斥眼窝,针扎的触感,根根都刺在眼球。
这种痛楚,比起心经入门的那一刻,也不逊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他哑着嗓子,重重咳嗽一声,用双手撑着地,开始慢慢爬起来。
两道鲜血从双眼处淌下,在地板上滴滴哒哒。
他默然站了很久,一动不动,深夜时分,屋内一片昏黑。
那燃着的小小烛炬,早被自己碰落下来,又被身体碾了数道,不止碾熄,直接就是碾碎了。
片刻后,他轻轻睁开眼。
先是丝丝缕缕,再是成片成片,湖海般庄严无量的神光,从他眸中倾泻而出。
遍一切处,遍照金刚。
肉眼所能照见,所不能照见的,此刻皆是纤毫毕现。
白术抬起手掌,指骨、经脉、血液和真在眼前一一剥离开,分化成不同的事物。
他望穿了手掌下的木板,以及木板之下,深沉而黑润的泥土。
指尖大小的黑蚂蚁在泥土中穿梭不休,它们成群结队,四处爬上爬下。
更深处,几根枯黄的藤苗正努力延伸,破土直上……
小臂长短的土行兽蜷成一个球,它们就像刺猬,鳞甲却光洁得像蛇。
白术眨眨眼,收回了目光,再往下望,依然还是泥土。
打通眼窍后,目力何止是先前的百十倍,在从赵家丹房里,他也曾得到过三箱摇光宝液。
将其与清水三七均开后,滴入眼瞳,可大大增强目力。
他曾用过一些,可惜效用甚微,几近于无,与名字可谓毫不相符。
豹胎乌参丸、洗神丹、玉骨丸、益气内丹、冥阴水、摇光宝液、饲灵水、金刚丹……
这些从赵家丹房得来的事物,随着他修为提升,除却寥寥几样外。
剩下的东西,对他来说,已没有半丝用处。
曾几何时,在他还在赵家当杂役时,王大娘偷偷塞给他一根鸡腿,都能让白术乐上好半天。
更不用说,是珍贵的丹药。
白术叹了口气,摇摇头。
果然长大后,简单的快乐就离他远去,现在的自己,是成熟的大人啦!
他背着手,望窗外走去,面色淡然。
夜凉如水,天幕上疏疏几点寒星,也被紫雾遮掩,半明半灭,看不真切。
他朝山外远眺,无数华盖般的高大树冠在风中微微起伏,枝叶互相摩挲,发出簌簌的声响。
丰山寺里野兽虽多,却并不伤人,甚至彼此同为天敌,也能和睦共处。
白术移过目光,在一颗高树下,吊睛白额的母虎懒懒仰天,在它身上,趴着一头大黑驴。
公驴,驴大的行货。
不远处,另一头公虎瞪大眼,连尾巴都像天线高高翘起。
夫目前犯?
白术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笑意,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又偏过脸去。
绿了,绿了……
暮色沉沉,在山下,似乎有依稀几盏灯烛,亮在这浓粥般混沌的夜里。
早在练之前,他便达到虚室生白的境界,夜视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他又随意看了几眼,开启眼窍后的视野,一切都令白术倍感新奇。
微小的浮尘都粒粒清晰,流动着的,都在开始放缓。
母虎和公驴的动静,在他眼里,一幕幕都像是长镜头里的慢动作。
白术又随意看了几眼,正要关上窗扇时,目光却突然凝住。
土坑里,温柔的干草满满堆积着,头戴花环的野猪突然从坑中跳起,它疑惑抽抽鼻子,转了一圈,随后径直盯上窗边的白术。
干!
白术脸上强装镇定,手指却微微发颤。
野猪脸上露出娇羞的表情,鼻子抽了抽,一头栽进干草堆里,拱了拱,羞答答露出半个猪脸。
一人一猪静默对视良久,气氛愈来愈焦灼,在野猪几乎开始摩拳擦掌之际,白术冷着脸,一把闭上窗户。
……
又是打坐半响,当白术圆融这一身修为后,他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一列数据。
“消耗260点属性值,可开启耳窍。”
“提升!”
……
……
……
旭日初升,紫雾才方方敛去,晨间湿寒的山雾,却仍弥散不休。
床榻上,一个裹着被子,壮硕如人熊的光头和尚正呼呼大睡,涎水湿透枕巾。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高胖僧人提着食盒,疾步走到床前。
“虚弘,你这贼秃!”
虚岩单手将壮硕如人熊的和尚提起,用力晃了晃。
“送饭了!”
“唔……唔?”
修行《天平牛魔正经》,昨日正左右手互搏,玩到夜深才迟迟睡下的虚弘迷蒙睁开眼。
他方一睁开眼,就撞见一个圆溜溜,亮得晃眼的光头。
唬得虚弘骤然暴起挣脱,冷汗不已。
“疯魔了?”
虚岩冷笑一声,放下食盒,一脚踢开那被涎水湿透的枕头,从下抽出一本书册。
“《僧尼孽海》?”
他再度冷笑一声,也不言语,提着沙包大的拳头直直往虚弘脑门凿去,打得他乱叫连连。
“滚去送饭!”
小半炷香后,气喘吁吁的虚岩再度踢开门,扬长而去。
在他离去后,缩在一旁角落,鼻青脸肿的虚弘叹了口气。
他随手扯了件僧袍,将自己裹了一裹,就提起食盒,身化遁光,飞出门去。
过不多时,他就在一处洞口下,将遁光按落云头。
“小师弟!”
虚弘高声呼喝,将周边滚滚黑气都呵退。
沿着洞口一直入内,黑气愈发稠密,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耳畔阴风恻恻,有如凄厉鬼哭。
他在浓密黑烟中又行了半响,终于,赤裸上身,静默打坐的小和尚出现在眼前。
“小师弟。”
虚弘欢喜举起食盒:“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