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如何装得老虎

奉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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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汉子满脸横肉,披一件玄色锦衣,散着纽扣,提着花枪,他听闻王策一笑,如两粒黄豆点缀于面容之上的小眼恶狠狠的向其望去。

    王策收敛笑意,如无事人般轻咳两声,向着那胖汉子抱拳致歉。

    胖汉子眼见王策一桌,一人白衣负双剑,虽是愁眉蹙额,但仍可见器宇轩昂。

    一人蓝衫华服,气度不凡,都是世家公子模样。

    一人黑色布衫,背负刀袋,腰间还挂着数把刀刃,显然不是善茬。

    最后一人虽初望平凡,但细看却隐如蛰伏的猛虎。

    加之他见王策主动致歉,自己亦有任务在身,便冷哼一声,束好累得半死的马儿,唤来同行的兄弟,三人一桌,端坐在了一张凳子上,摇摇欲坠。

    那与胖汉子同行的数人,见这位有着“怙恶不悛”之称,就是路旁遇上条狗,一个不顺眼也要上前打杀的同门,竟是没有借此发作,皆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六人入座后,只见那胖汉子大叫道:“拿酒来!拿酒来!”

    年迈的茶摊店家一阵皱眉,他低头走到胖汉子桌前,陪笑说道:“这位大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儿这酒已全部卖完全了。”

    胖汉子往桌上猛地一拍,怒声道:“卖完了?!我瞧那桌怎么就有,难道那是马尿不成!你这小老儿莫不是消遣于我!”

    那胖汉子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数桌,只见一个富家公子模样之人正被一群同样服饰的汉子众星拱月围着。

    年迈店家依旧满脸陪笑,低声说道:“正是因为那张家公子把酒给买完矣。”

    他所作本就是茶摊生意,虽备有酒水,但却很是有限。

    今日张家公子携扈从下山,一次便买了全部酒水。

    年迈店家开店多年,察言观色亦是不弱,他瞧那胖汉子一脸凶悍之相,连身边同伴都对其畏惧,便心知要遭。

    这平时该大喜之事,此时竟不想成了苦难事。

    胖汉子望向年迈店家,额上青筋暴起,不时跳动,用力的摆了摆手,这才说道:“那便快些拿茶水来,给大爷解渴!”

    年迈店家连连点头,这便退去,走进了房中。

    老人走罢,便有一布衣少女低着头,提着茶水走至胖汉子桌前。

    那布衣少女望去年岁甚少,相貌却颇美。

    那胖汉子见之,便一边伸手向那布衣少女探去,一边笑道:“小娘子,怎生的这般俊俏,来让爷好生瞧瞧!。”

    胖汉子同桌二人听之见之,亦是一边打量起那布衣少女,一边嬉笑指点起来。

    布衣少女见之吃了一惊,急忙退后。

    胖汉子见得布衣少女此态,笑得更是猖狂大声。

    王策斜目望去,握紧了双拳。

    燕武阳见之却是摇了摇头,那胖汉子不过言语调戏,尚不是太过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年迈店家此时走出房中,手上拿着一小坛子酒,他见自家孙女遭那凶恶的胖汉子纠缠,亦是不由连连皱眉。

    好在这会光天化日,又是众目睽睽,这人应当不会作什么太过超越本分之事。

    他快步走至王策四人桌前,苦笑说道:

    “四位好汉,我这店虽小,但也讲究个先来后到,这是最后一坛子酒了。”

    燕武阳之前听年迈店家与胖汉子相言无酒,本已是略微败兴,此时见酒来,便咧嘴一笑,连声称快。

    他方才接过酒坛,便忽听那胖汉子再次拍桌,冷哼怪笑道:

    “你这店家好不老实,我司徒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到我面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只见胖汉子司徒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来,他手如铁钳般紧捏布衣少女手臂。

    布衣少女挣扎娇躯,未被捏住的一手向着司徒空连连捶打而去,宛如蜉蝣撼大树一般。

    见此,那张公子处隐隐骚动,像是准备出手。

    然司徒空话音刚落,便有一袭白衣站起,他接过燕武阳手中的酒坛,向着司徒空冷声说道:

    “这酒给你,放开你的手。”

    正是王策。

    自感多次被这众人得罪的司徒空,见茶摊处处皆有人的自己望来,要与他作对,便将手中布衣少女一把扔开,然后又对着王策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爷爷?!你母生你之时,是否将人弃之,而将胎养大矣?还不滚归家中,将汝母呼出示众,向大爷陪罪!”

    本就积郁多日的王策,只感自出凤阳时便起,不曾熄灭,而一直蛰伏的无明怒火再起焚起。

    他一袭白衣抽剑提酒而走向司徒空。

    王策只感双目迷离,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怒火焚尽化作模糊,入耳的一切则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从小于魔教而长成的他,又怎会一直都是平时那副温和模样。

    世间或许真的存在出淤泥而不染之人,但从小于魔教长成的王策却不在此中。

    江湖是一只大大的染缸,而魔教则是其中最为阴邪黑沉的一点。

    王策下山前所见过唯一光明便是他的娘亲,他的平衡亦是其母于生前最后的教导。

    当内心深处那保留维持了他善的光明被旁人触及,平衡或许便被打破。

    王策闭着双目,如回到了那于山上,在黑夜于万千次挥剑,斩杀一个个教中叛逆或魔教仇敌之时。

    他手持剑身漆黑的诛邪,自失了内力后第一次不再吝啬真气,剑气与杀气交缠共舞,席卷身周半丈,令人在这炎炎大日下不寒而栗。

    那司徒空见之,狞笑着提起手中那柄七尺花枪,向着王策舞动而去。

    只见他枪影吞吐,有寒星点点,来如风去如箭,扯人头,扎人面,袭向王策周身,极具威势。

    王策手中诛邪幻成一道黑色的光华,时而盘旋如玉壁,时而飞舞如云雾,剑身与枪头相接,发出阵阵金铁之声。

    此剑正是王策于凤阳所悟八剑之一“九华屏障”。

    灵壑天然,永作北门屏障。

    司徒空见王策长剑舞至泼水亦不能入,便大喝一声,一手花枪抛弃繁琐,以刚柔相济之劲,大开大合,枪扎一线,活似游龙,直向王策咽喉刺去。

    王策此时仍是闭目,他闻声手中长剑变招,亦是一剑刺出,剑势扭曲,形如蜈蚣,又如横空长桥,剑光如千帆云集合流化作一色一剑。

    断虹垂百尺,横锁绝千寻。

    八剑之一“浮桥烟锁”。

    王策一剑后发先至。

    先剑过而后枪过。

    王策白衣左袖微破,手中诛邪点点鲜血滴下。

    但见司徒空花枪已然脱手,他右手手指如南京城时的谢凤那般被整齐削下。

    王策又是一剑以剑身向司徒空肩头拍去。

    司徒空被迫单膝下地,他仰首细小双目恶毒望向王策。

    阳光仍是刺眼,依稀可见王策仍未睁眼。

    只见他拿起那坛酒,露齿对着剑下的胖汉子笑道:

    “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