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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李牧之风雪威虎山
当天晚上,风洛阳在寄宿的大爷家收拾东西,大爷姓李,大名李牧之。早年间是村里有名的几个猎户之一,看林的担子本落在他的肩上,如今年老,膝下又无儿无女。风洛阳在村里听说过他的事迹:
光绪三十年(1904)年,李牧之年方8岁,其父李云野因关内动荡,山东老家天灾人祸不断,家中之人不是饿死便是为土匪所杀,灾难当天,李云野带着李牧之出外乞讨,逃得一死。回到家中,见此情形,李云野一跺脚,便带着年幼的李牧之向山海关之外出发,寻找活路。涌入浩浩荡荡关内人“闯关东”的队伍,一路历尽千辛万苦,途中又被一伙土匪把父子俩与人群冲散。父子两人慌不择路,只管往树林茂密之处跑,等到力竭停下歇气之时,却发现这茫茫林海,早已迷失了道路。村里的猎户外出打猎,在林子中发现两人之时,李云野早已断气,身上的衣服全裹在了李牧之的身上,紧紧将其抱在怀中。猎户们上前伸指一试李牧之还有鼻息,欲待施救,使尽气力,却掰不开李牧之的手。人命关天,猎户们赶快伐木做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把一人一尸放在雪橇之上,飞速赶回村里,用开水慢慢浇开李云野的手,这才把李牧之把了出来,用尽办法,总算保下了他的性命。李牧之从此就在村子里安下身来。他天生聪颖,人又好学,整天跟着村里的猎户出入林海,学习各种捕猎技巧,十二岁之时,便以枪法胆色闻名乡里。
前几日大雪纷纷,村里的猎户都猫在屋里,昨日雪稍见停,大家便都摩拳擦掌,互相邀约,准备进山多打些猎物以备下次风雪到来。
来约李牧之的人不少,李牧之却都没应承,他从村里的老人那里知道,这次雪一歇,至少也得三天。他在山中多年,对山和林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也时常告诫众人,山林也需休生养息,大伙儿靠山吃山,祖辈都靠着这门手艺活着,也得给子孙留根,众人都深以为然。
第二天,其他的人都三三两两进山去了,只有李牧之一个人直待到下午黄昏时分,这才携带好猎枪、绳索、烧酒和匕首,慢慢地向山里摸去。
大雪之前,他已在山里下好了套子,行不多久,天色便渐渐的暗了下来。他对这片山林已极为熟悉,黑夜之中眼神又极好,穿梭在林海雪原之中,竟然如履白地。不到一袋烟的工夫,他已经来到陷阱之前。他并没有急于靠近,而是躲在暗处观察,冷风扑面,卷着一股子狼臊气,李牧之心中惊了一惊,更是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透。
他知道,狼是群居性的动物,从不孤身在外捕猎。狼行成双,最少也是两只狼,而且狼性忠贞,如果在陷阱里的是它们其中的一只,那其它那只必定在周围伺机相救。如果贸然出去,必定白白丢了性命。
他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此时夜色已沉,天气寒冷,他的身上从腿开始渐渐麻木,想要打开酒喝一口暖暖,想想却又不敢,这种村子里自家酿造的酒极为辛烈,入口如刀,味道极浓。狼的嗅觉极为敏锐,他可不愿冒这样的险。寒意袭来,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听到一阵重物在雪地之上轧过的声音,陷阱中的狼此时也发出一阵低嗥。他慢慢探出头去,只见离陷阱不到五丈之处,一头公狼正拖着一个人慢慢地往陷阱方向而来。
他缩回头去,喘匀了呼吸,心中想道:“陷阱中这头母狼必定已陷入两日以上,此陷阱之中还有夹子,它必定挣脱不得,公狼无法救它,这才外出捕食来喂。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否还活着?”想到此处,又慢慢探出头去观望。
只见公狼叼着那人的脚踝,慢慢向前。那人体型甚小,看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身上血迹斑斑,看不出来死活。李牧之定了定神,心道:“不管是死是活,先救下来再说。”当下举起猎枪,深吸了一口气,瞄准公狼的头部。此时与公狼的距离已不足十米,忽然停下,松开口,抬起头猛嗅了几下。他心中暗骂:“好畜牲!娘的都成精了!”当下再不迟疑,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铁砂夹杂着寒风呼啸而出,那公狼吃了一惊,下意识一闪,铁砂正击中它的左前腿。公狼一声哀嗥,着地滚了一圈,左腿鲜血迸流,低头不住舔着伤口。
这种老式猎枪十分笨拙,近距离威力极大,但如果稍远,任你再好的猎手,射击精度之上都会有些许的偏差,而且威力锐减。公狼虽受了伤,却不致命,它前腿伏地,绿豆一样的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上唇抬起,露出口中森森利齿,死死盯着李牧之。
李牧之见一击不中,把猎枪斜背在背上,早已将匕首握在手中,背后靠着树干,静待公狼这蓄劲一击。
李牧之心中盘算,此时公狼左腿受伤,行动必定受限。它若扑来,落地之时左腿必然剧痛,支撑不住身子,就会向左边侧去。人如果侧摔,头必然扭向向反的方向,下意识的保护面部,动物肯定也不例外。若用匕首刺它右侧,它的头本就下意识朝上,一口便能咬住,若刺左侧,电光火石之间,它头左转不过,定然一击得手。
心中算定,便聚精会神,只待公狼暴起。哪知公狼狡猾至极,只是左右踱步,并没有半点像是要进攻的意思。
相峙良久,公狼忽地坐下,仰天一阵长嗥,片刻之后,不远的地方也响起长嗥回应。李牧之暗暗心惊:这畜牲知道自己有伤,不是对手,要招帮手来了。
李牧之此时心如电转,必须要在狼群赶至之前击毙公狼,救出受伤的人,并且还要带着他逃走。越是盘算心中越寒,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全身而退尚且有些勉强,更何况要从狼口这中救下这尚不知生死之人,并带他一起逃离?
思忖片刻,心下一横,从背上横过猎枪,顺挂在肩上,他用右手托住枪机,左手持刀,闪电般向陷阱处奔去。
公狼两粒小眼闪动着绿色的光芒,黑暗之中犹如两盏磷火,见他奔向陷阱,一怔之下,明白了李牧之的意思,后腿一蹬,便向他扑去。
李牧之见公狼入彀,心中暗喜,他本来就是想假装突袭陷阱之中母狼,公狼情急之下,必定来救,而它左腿伤重,动作不快,而且破绽百出。公狼虽是狡猾,终究是畜牲,它扑到李牧之面前,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惊觉危险,然而为时已晚。它左脚落地时一阵剧痛,支撑不住,身子便向左一歪,侧身倒下,李牧之手持匕首,刃口向上,倒插入公狼左颈。公狼一声惨号,张口想咬,奈何狼嘴碰到的只是冰冷的雪地。李牧之见一击得手,匕首顺势一旋,刀刃锋锐无比,几乎把一个狼头割将下来。公狼倒地,腔中之血喷射而出,喷得李牧之一头一脸。
李牧之胡乱抹了两把,窜起身来,便向那个人处跑去,只见他左肩之上血肉模糊,看来是被狼撕咬而致,伸手探了探鼻息,所幸尚有呼吸,只是气若游丝,若再不施救,就算血流不死,冻也冻死了。
李牧之把枪取下放在地上,蹲下去背那人,背上试试实了,拾起猎枪,抬头辩明方向,摸索着逃去。
母狼在陷阱之中闻得血腥之气,又听到公狼临死前的惨号,不由得发起狂来,它的右后腿被兽夹夹住,不疼痛难禁,动弹不得,此时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力气,回头咬断右后腿,顿时鲜血淋漓。它低了低身子,纵身一跃,想要跃出陷阱,可那陷阱挖得极深,它完好之时都莫想跃出,更何况如今失了一腿?
李牧之在上面看见,不由暗暗心惊,这畜牲对待自己都如此凶残,而且十分记仇,今日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必遭报复,村子可就要受到牵连。可如今狼群渐近,背上有人,哪有工夫与之周旋?
此时容不得再想太多,他背着那人,顺着原路,一路小跑着向村子方向跑去。
刚跑出百余步,就听得身后杂乱地呼吸之声和几声低咆,他心中一寒:狼群来得好快!
声音越来越近,他心中暗道:“今日休矣!”腿下一软,便摔倒在地,背上之人摔下,滚了几滚,落在不远处。
“呯”地一声枪响,头里的一只狼应声倒地,脸正对着他的脸,狼嘴中的腥臭之气熏得他几欲作呕,抬头看去,只见火把闪烁——原来是村里的猎户们狩猎回村,相聚而行,路上听到狼嗥,遁声而来,正好赶个正着。
猎户们枪无虚发,打头的几匹恶狼纷纷中弹倒地,其余狼群见势不妙,一阵嗥叫之后便扭头而逃,没入茫茫林海之中。
猎户们这时赶将上来,有人在检查那人的伤口,有人扶起李牧之,只见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从腰间解下酒袋,喝到他的嘴里。
两口烈酒入腹,顿觉胸中犹如火烧一般,他这才回过神来,向众人道明原由。此时猎户们已给那人做了简单的包扎,交由其中一人背着,一人搀着李牧之,不多时,便回到村中。
睡了一夜,李牧之已然恢复,他走出屋子。昨晚所救之人,已被安置在一户村民家中。李牧之来到他家,敲门进去,只见那人伤口包扎得极为细致,有些渗血,却已呼吸平稳,看来他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
此人年纪尚小,稚气未脱,脸庞瘦削,虽然瘦弱,可双臂却颇为粗壮,双手满是茧子,还有几根细微的木刺。李牧之心下猜到几分,此人估计是林海之中的伐木之人,赶在河水上冻之前赶工,然后放排子到下游。看他年纪不大,应该是跟着年长之人一起,李牧之虽说来这里几年,可这林海极大,在这里伐木之人也只见过一两次,更何况他们行踪无定,真不知道如何寻找此人的同伴,如今之计,也只有等他醒过来慢慢询问之后再作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