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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鼠毒进入了最严重的高峰期,看来你我的药物也难控制。”
萧风见床上的宇文彻痛得面目狰狞,一张冷峻的脸被折磨得无法直视,而更可怕得是他有了咳血的症状,虽然只是血丝,但这不是个好兆头。
楚若安心如刀绞,她从选择做医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发誓绝不要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病人被病魔带走!于是,她当下想要俯身过去替宇文彻止血,结果被萧风紧紧拉住,道:“别过去,会传染的。”
宇文彻闻言,狠狠瞪了楚若安一眼,竟本能得将自己的身体朝里面侧了侧,这微妙的小动作更加让她无法就这样放弃。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去,他欠我的还没还呢!”
楚若安一把挣脱萧风的手,将坛子里所剩不多的烈酒从头顶浇下,让本就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更加坚定挺直。
“若安!”
萧风于心不忍,甚至来不及思考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的性格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这是药王谷带出来的止痛粉,给他兑水服下,能减轻不少痛楚。”萧风将一包药粉递给楚若安,后者抿唇一笑表示感谢。
“吱呀”
房门在此时被人重重推开,来人是沈惜言,她依旧穿着华美,不悦道:“楚若安!已经过了这么久,王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再这么下去,惊动圣驾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欺君之罪你担当得起么!”
沈惜言刚刚费劲心机才打发走了九王爷,对于这两日楚若安不准任何人进凝香园的命令她感觉十分不满,尤其是明知只有她和王爷两个人在里面的这种情况。
芍药对于没能将沈惜言拦住而觉得十分愧疚,此刻再度上前劝道:“沈侧妃息怒,王妃正在照顾王爷病情,请您不要打扰。”
“滚开!”
沈惜言冷面将芍药推开,大着胆子推开了里室的雕花梨木门,结果就看到楚若安浑身尽湿伏在宇文彻身上,顿时气得要死:“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不知忌讳!”
萧风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瞥了眼沈惜言,幽幽道:“沈侧妃管得未免也太宽了,王爷想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你是什么人!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沈惜言怒斥一声,看到萧风平平无奇的五官,下颚微扬,露出与生俱来的那份高傲之态。然后也不顾芍药的阻拦,举步就朝屏风后面走去,结果去而因萧风一句话就僵住了脚下的动作。
“鼠疫传染率极高,我只答应楚若安救宇文彻一人,其他人若被感染,恕萧某无暇顾及。”
饶是她再蛮横不讲理也从心底极其畏惧鼠疫,于是匆忙退回到原处,狠狠瞪了正在配置药粉的萧风一眼,朝着楚若安道:“方才九王爷说皇上有心要派人来询问王爷病情,到时候如果见不到王爷本人,恐怕事情未必是你能处理得了的。不过,我已经派人通知哥哥,他会在明日早朝上替王爷解围。”
“咝!”
楚若安痛得倒吸冷气,然后看到她单薄的身子被宇文彻的大手拉下,整个人都死死贴上了宇文彻的胸膛,姿势暧昧之极。
“你轻点,痛死我了!”
随即,屏风后传来楚若安隐忍的一句抱怨,越发让沈惜言肯定这个jian人趁机勾引宇文彻!于是当下上前两步,道:“王爷,惜言好担心您的身子!只是王妃不许任何人靠近凝香园。”
沈惜言得不到任何回应,哪怕是一声不耐烦的责备都没有,从她认识宇文彻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想到此,沈惜言竟不觉红了眼眶。
“王爷!王爷!”
“闭嘴!”楚若安忍痛阻止,沉声撵道,“我没功夫陪你闹,不想死就赶快出去!”
“王爷尚在,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不得宠的女人做主!我要见王爷!”
沈惜言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屏风掀开,结果就看到双目赤红的宇文彻在吸食楚若安手臂上的鲜血。那血红的双目在锁住她的一刹那,四周被森然可怖的杀气所包围,吓得她浑身发颤:“这……”
楚若安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他就像一匹饥饿的狼不断将她温热的血液抽出身体,那种贪婪之极的无法满足感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若安!”
萧风见此,心急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当下便准备用银针将宇文彻控制住,结果被楚若安拦住,她苍白着脸道:“没事。两年前我也染过鼠疫,所以我的血里抗衡鼠毒的效果,幸亏你提醒了我。”
“可是我现在很后悔。”萧风耷拉着双肩,目色中一片沉重,“这么下去你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给我补血,我才不要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沈惜言怔怔无法言语,仿佛喉咙压了一块巨石,“你……”
她看着宇文彻贪婪地吮吸着楚若安的血,忽然觉得自己与宇文彻的心已经越走越远。楚若安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血去救毒发的宇文彻,此事必定会被宇文彻放在心上一辈子,若日后再查出她是始作俑者,恐怕今生今世她都别想再得到宇文彻的垂怜了。
此刻,宇文彻的意识已经模糊,沈惜言颤抖着望着楚若安,定定道:“楚若安,你别妄想这样就能让王爷的心锁住,我可以告诉你,他根本就没有心。”
楚若安在沈惜言的眼里看到深深的恐惧和嫉妒,想起之前她与冯芷兰对自己做的一切,她便笑意盈盈望着沈惜言道:“是吗?那不如你再靠近一点,等你也神志不清的时候看看王爷会不会甘心喂你喝他的血续命。”
“哼!”
沈惜言愤然离开,只是那背影比起从前多了几分狼狈。
大概花了很久的时间,宇文彻才恋恋不舍得放过了她的手臂,可惜还没等到萧风端来补血的汤药她便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宇文彻胸口。
该死的宇文彻,希望我不是真得救了一个魔鬼!
……
恍惚间,有人在为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伤口处很舒服。只是楚若安真得很困,也真得很难睁开眼睛。
“真是没用!居然要她放那么多血,你不会阻拦吗?”此人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口气却有着常年高高在上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又打不过宇文彻,万一他丧心病狂要杀了我们怎么办,再说了,医者父母心,我们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萧风似乎多有抱怨,只不过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敬畏之心,“我伺候你这么些年,怎么在你心里还没有师妹的地位高?你重色轻友。”
“谁让你又没姿色又没身材!”
楚若安困意渐消,这两人的对话越来越重口味,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在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寒冽!
明明只是张平淡无奇的脸,甚至连萧风的一半玉树临风都没有,为何她却如此记挂着这个人?难道仅仅是因为想要依靠他脱离苦海这么简单?
“寒……冽?”
楚若安依然觉得像是做梦,左右查看一番,发现昏死过去的宇文彻在萧风的伺候下泡着药渣,升腾起的热气将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洗涤得不染一丝尘埃。
寒冽嘴角微微一抽,斜睨萧风一眼:“直呼本座大名也是你教她的?”
萧风讪讪一笑,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宇文彻脸上:“没了那双冷若冰霜的眼,他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当年我师妹那么迷恋他呢。”
楚若安一口气没接上,差点就被他给气死,然后看着寒冽道:“府里戒备森然,有十四他们在外面守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寒冽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将一粒褐色药丸塞进她口中,嘴唇碰到他手心的那一瞬,她双颊一红,隐约闻到了他手心淡淡的薄荷清香。
“这颗凝华玉露丸用于补气养血效果尚佳。”寒冽说得很平淡,丝毫不配合楚若安那副惊天动地的表情。
凝华玉露丸是世上堪比帝王般珍贵的药丸,他竟给她用来补血?一时间,楚若安觉得血气上涌,浑身温暖不已。
“凝华玉露丸!你……”萧风反而露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不住地惋惜,“我给她开两副药就没事了,何必用那么……”
“嗯?你有异议?”寒冽眸光一挑,萧风顿时笑若朝霞,“用得真及时,楼主英明。”
忽然之间,楚若安莫名有些难过,她总觉得寒冽和萧风好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好了,玉酥散的药效差不多快过去了,宇文彻的死卫堪比三万大军,萧风,你跟我一起离开。”
寒冽将披风整理一番,神色渐渐凝重。
“可是,没人照顾若安我不放心。”
“宇文彻一旦苏醒,他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寒冽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以宇文彻的性子,且不说鼠疫一事不能传言出去,单凭他唤若安这两个字就该千刀万剐了。
楚若安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她起身替萧风将外衫穿好,然后又接过他手里的几味驱毒草药,道:“师兄放心,有什么事我会让芍药去通知你的。”
“若安……”
“还不走!”
楚若安这才明白,寒冽真正冒险来王府的目的是为了带萧风离开,而不是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