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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月前,威镇镖局接了一趟镖,乃是到甘肃兰州,其中只是一些药材,卖值并不高,而且恰巧在前三天已派出两趟镖,局里剩下的几个二流镖师,所以这趟甘肃镖货由镖师李清领镖西来,一路上都很平静。岂知镖货到了渲关的那个夜晚,镖货原封未动,而插在镖车上的镖旗却不翼而飞,而且发现在插镖旗的地方留有一张字简,李镖师等拿起一看,怔得话也说不出来,字简上的意思是说威镇镖局,都是些无真才实学只会混饭吃的家伙,不足保镖,来人将镖旗取去,一月内但凭他们到西安雄图镖局去取,如是不能取回,今后威镇镖局不得再走西路镖。
在走镖来说,失去镖旗比失去镖货还要丢人,何况留字不准威镇镖局再走西路的镖,这无异是迫令威镇镖局关门停业!李镖师不敢起镖西行,派了个趟子手回开封报告,而镖头河洛一剑朱剑夫北行未返。长臂猿丁开杰却正好刚由南方返抵镖局,听讯之下,连夜赶来,并且已着人北上赶迎河洛一剑朱剑夫,预料他在最后的两天约期之内定可赶到。
丁开杰说明大意,略微一顿,又道:“雄图镖局与威镇镖局素无来往,不知因何此次会出这争夺镖银之举,大哥是否知道雄图镖局近来情形?”
丁开俊听兄弟开杰叙述,肚子里已然明白此事原因,接口说道:“为兄风闻雄图镖局总镖头金刚手慕容昭已为乌蜂帮网罗,乌蜂帮近年来横行江湖,极为猖撅,想来必是受乌蜂帮指使,从此事看来,江湖上正隐伏着一片腥风血雨。”
一天很快地过去,第二天李镖师等已将镖货押来,但仍未见河洛一剑朱剑夫的影子,大家商量之下,决定翌日由丁开杰率领李镖师等前往索取镖旗,并请通臂猿丁开俊助拳。斌儿此时已非吴下阿蒙,自然少不了。
至于丁霞儿可就通不过丁开俊这一关,后来还是由斌儿一再劝说,且丁开杰也主张让她去见识一下,这才获得丁开俊的首肯。
当日由丁开杰及丁开俊兄弟俩各备一份名贴派人送往雄图镖局,约定来日午后前来了断此事,丁开杰指明为镖旗而来,丁开俊言明替侄儿在曲江池过节而往。
翌日上午,大家准备好应用之物,斌儿还托李镖师替他买了五十颗铁棋子随身携带。
午时过后,由通臂猿丁开俊率领一行数人,浩浩荡荡离开丁家庄直奔长安东城,经过大街穿过钟楼,到达西安大街雄图镖局前下马。
雄图镖局门前已迎出一群人,为首一人年约五十左右,满脸红光,下颔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正是雄图镖局的总镖头金刚手慕容昭,身后随定十数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
双方尚未答话,只听不远之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转头一看,两匹马已来到门前,两人跳下马来,居然是开封威镇镖局总镖头河洛一剑朱剑夫和他的爱女朱敏。丁开杰一见来人不由大喜。
朱敏下马立即来到斌儿身边,望着斌儿似是很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慕容昭见朱剑夫到来,不由一怔,旋即拱手让进镖局,镖局大厅上已摆下两大桌酒宴,大家明知这是鸿门宴,也不多客气。当下双方各据一席坐下,唯有妙手神偷贾亚未行就坐,站在斌儿身后。金刚手慕容昭举杯道:“敝局招待各位不周,水酒不成敬意,请各位共干一杯,并请朱兄代介各位老师,小弟也好一一请教。”
朱剑夫一一介绍各人,然后抱拳说道:“朱某承蒙款待,深为感谢,但本局镖旗之事,究应如何了断还请慕容兄示下。”
通臂猿丁开俊也接着道:“丁某蒙贵处邀请,今日如约而来,也请慕容总镖头划下道来,丁某也好领教。”
金刚手微然一笑道:“慕容昭幸蒙各位驾临,不胜荣幸,关于镖旗一节只是希望藉此一会高人。至于曲江池之事,事由丁老师令侄而起,一切恩怨大可一并解决,再下认为双方各凭手下功夫以三场定输赢。如本局侥幸得胜,河南以西镖货威镇镖局不得接保,丁开俊老师退出陕西境内,让出丁家庄。如是敝局落败,从此西路由威镇镖局自由通行。曲江池死蛇及雁塔受伤之人的过节一笔勾销,不知朱大侠、丁老师意下如何?”
慕容昭说得轻松,占尽便宜,朱剑夫和丁开俊如何听不出来,但知多言无益,只得同声允诺。
转眼三日已到,朱剑夫带领一干人等来到镖局,双方展开对抗赛。
看看来了黑压压一群人,慕容昭也不客气道:“在下身为地主,第一场文比由敝局先行献丑。”
说罢手指左边一高大汉子道:“现在请何镖师向各位领教。”
众人纷纷离坐,来到大厅前面。
何镖师缓步走到石鼓旁边,抱住石鼓,大叫一声起,已将一只重逾千斤的石鼓,抱起离地半尺,但当他放下石鼓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虽然如此,大家见他能将千斤之重的石鼓提起半尺之高,吃惊不已。
慕容昭微微一笑道:“何镖师只能提起半尺,难免贻笑方家,现在请朱大侠派人下场,只要能比何镖师举得高些,这场就算敝局输了。”
威镇镖局这边人人自问无此能力,都不敢下场,纷纷拿眼看着朱剑夫。朱剑夫心下暗忖:“这场败定了,自己既无把握,还是留气力争取下两场的拼斗为上,这场就让刘镖师下场应个景儿罢了。”
刚想开口招呼刘镖师,旁坐的通臂猿丁开俊见朱剑夫犹豫不定,知朱剑夫臂力无把握,已方除了朱剑夫只有丁开俊自己在力道方面较佳,自己如不下场,势将丢尽颜面。纵然下场落败,自己年已垂暮,败之无愧,想到这里昂然立起道:“朱兄,这场请让与小弟一试。”
说完走到石鼓前凝神运气,蹲身抬臂抱石用力一提。
“啊!”的一声,人已向后倒去,千斤石鼓正正压在身上,四周的人,不由骇得一声惊呼。尤其丁霞儿惊得几乎哭出声来,朱剑夫、丁开杰等跨步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跌在地上的丁开俊怒喝一声,,将石鼓抛开二丈之远,人也一跃而起。
丁开俊立定身形,朝着金刚手慕容昭冷笑道:“雄图镖局原来还有这许多的阴谋诡计,老朽真是佩服不已。”
金刚手慕容昭脸红过耳,强颜笑道:“这是文比,包含斗智,在下不过开个玩笑,既瞒不过丁老师,这场就算和了。”
原来那只石鼓并非真石,而是用锯锯下一棵大树干,中间挖空,外漆颜色,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是假的。慕容昭这一着不外是要以刚才何镖师的装模作样吓唬对方,他以为对方主要是三人乃知名之士,必不愿当众出丑。如此,这场文比,就可轻易地取胜了。
岂知丁开俊竟然冒险一试,拆穿了阴谋。
正当慕容昭窘得几乎无法下台之际,大厅之内走出一个大汉,分开众人来到慕容昭前面道:“慕容镖头既邀得如许高人在此盛会,何不介绍介绍,也好让我雷二郎多认识几个朋友?”
金刚手慕容昭忙道:“雷堂主来得正好,在下正要向朱大侠及丁氏贤昆仲请教剑法。”
来人正是乌蜂帮帮主毒蜂马其熊门下二弟子黑眼豹雷二郎,敢情此举乃是慕容昭事先安排,要藉重雷二郎手上三才夺巧胜这第二场。
黑眼豹哈哈大笑道:“好!好!雷某替你一场,只不知哪位有兴?”
边说边用眼一瞥威镇镖局诸人,看到林斌时,不禁脸色一变,惊咦一声。
斌儿见那人是将自己丢下百毒谷的黑眼豹,不禁愤怒填胸,恨不得将他吃下肚里,以解心头之恨,立即越众上前,怒道:“在下打算领教。”
正在此时,长臂猿丁开杰已先一步走了出来说道:“丁某领教雷堂主三才夺绝招。”说罢反手从背上掣出长剑,斌儿无法,只得退后。
黑眼豹雷二郎向林斌道:“小娃儿算你命大,只要你不想活,过了这场事,雷某随时等着。”
说完,伸手拔出三才夺转对丁开杰道:“丁老师,我们就以百招为限如何?”
丁开杰知道单凭真实功夫,一百招之内定可赢得雷二郎的三才夺,但怕的是有名的乌蜂帮的歹毒暗器。论功力及光明正大的比剑,丁开杰不如朱剑夫,说临机应变朱剑夫不如丁开杰。所以他要朱剑夫留得实力应付下一场的拳掌,此时对方说话有轻视之意,也不答话,一招猿公剑起式疾刺雷二郎。
黑眼豹冷笑一声,舞起三才夺迎了上去。两人越打越快,丁开杰一套猿公剑法使得出神人化,幻成一片剑影,剑花万朵,罩住空间。
而黑眼豹的三才夺也不弱,在剑影中有如矫矢神龙,专门锁对方长剑,二人各尽所学,奋力一拼。
眨眼间七十招过去,双方仍然未分胜负。朱敏记住黑眼豹以百招为限之言,一旁高声报出招数:“七十八十九十九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威镇镖局之人见数到九十九招,知丁开杰必胜无疑,大家正在内心应幸,也暗骂黑眼豹大言不惭,凭此功力,竟敢约以百招。但是金刚手慕容昭却仍是笑意盈然,丝毫不以为意。
“一百”朱敏出声的同时,只听场中发出两声闷哼,人影一分,丁开杰退后五步,两手空空,长剑已掉在地下,愤然说道:“雷堂主技艺高强,丁某佩服之至,但请问这场是比兵刃还是比暗器,要是比暗器,丁某认输,要是比兵刃,这场也就算和了。”
黑眼豹红着脸答不出话来,金刚手心里有数,忙道:“雷堂主言明在先,丁老师刚满百招弃剑,本来算雷堂主得胜,不过,既然是比兵刃,雷堂主却使用了暗器,算是丁老师胜,两人都胜,这场也就算和了。”
金刚手明示大方,算做和局,其实在他想来,三场二和,还有一场比拳掌,百分之百胜算必属自己。
众人这才知道丁开杰受了暗算,以致在百招之上弃剑。
原来雷二郎明知凭己方三人在兵刃上无一是对方对手,他的师门以暗器出名,他的三才夺就有暗器的装置,使用暗器时,在把手上的暗簧一按,夺尖之上立时射出一蓬乌蜂针。所以第一百招时,他在丁关杰不注意下,射出了乌蜂针,打在丁关杰手腕之处。丁关杰事出意外,焉有不上当之理?
朱剑夫等虽愤恨不已,但也无可奈何。斌儿得鬼才人魔指点,知丁开杰右手必中乌蜂针,忙到丁开杰身旁,轻问丁开杰伤在哪里,丁开杰以眼示意在腕上。
林斌忙作势去扶丁开杰,在伸手触及丁开杰手臂时,用莲花点穴指法,极快地在丁开杰手臂上点了几下,不让毒气蔓延。他这手法极为巧妙,虽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丁开杰本人之外,谁也不知。
丁开杰又是惊异又是感激,斌儿微笑点点头,两人走了回来。
这时金刚手已站在场中道:“最后一场比拳掌,哪位指教在下?”
这一场是决定全场胜负的一场,也是决定威镇镖局命运的一场,朱剑夫舍长取短,拳脚明知不敌,也得拚着生命下场。
而林斌初生之犊不怕虎,在雁塔他以一招退敌,知丐帮左拳右掌威力绝大,般若禅功修练又已大有进境,两相配合,功夫决不在朱剑夫之下,他立意代朱剑夫下场。斌儿也不征求朱剑夫同意,转身来到场中说道:“林某愿意领教总镖头的金刚手。”慕容昭见下场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不由面色一变,强忍努气道:“娃娃,你不是老夫对手,换大人上来,”
河洛一剑担心斌儿的安危,也忙叫道:“斌儿回来!”
但最着急的是朱敏,别的人虽然也一样的替他着急,但却不便出声阻止。
林斌对朱剑夫的呼喊充耳不闻,笑着对金刚手道:“别叫我娃娃,你就未必打得过我,我朱伯伯才不屑与你动手呢!上吧!”
站在场外的黑眼豹雷二郎怕金刚手失去抓住林斌机会,上场说道:“慕容镖头别小看这小子,他是神步林斌。”
此言一出,顿时使雄图镖局之人,大吃一惊。
金刚手听说面前的人竟是神步林斌,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就是神步林斌,幸会幸会。”
一边说一边运气出掌“呼”一的声拍向了斌儿的肩头。
林斌知对方既以金刚手而得名,掌上功夫必然了得,有心拿对方来试一试自己从癫丐任一飞学来的左拳右掌,以及新练而未全成功的般若禅功的内家绝顶功力。所以见慕容昭一掌拍来,不闪不避,待得敌掌将及肩窝之时,右掌疾翻,凌空硬接。
双掌相触,砰然一声巨响,双方各被震退一步。这一来,不由使威镇镖局的人惊喜万分,谁也想不到久未见及的林斌,功力竟然精进得如此之快,居然能硬接赫赫有名的金刚手一掌,就是朱剑夫、丁开杰等也是心头暗赞,朱敏更是雀跃三尺。金刚手慕容昭原以为自己这一掌已用上八成功力,面前这尚未成年的娃娃,即或不死也必重伤,哪知事实大谬不然,自己竟被震退一步。一时之间不禁大吃一惊,老脸通红,当下紧咬牙关,一声暴吼,奋全身之力再度扑上。
林斌一掌奏功,心头大喜,同时信心倍增,眼见慕容昭二次扑来,原式不变,翻掌再接,又是砰然一声大震,但见斌儿“噔噔噔!”连退后四五步方才站稳。
朱敏见斌儿第二招竟被击退四五步之远,一条右臂已是垂下抬不起来,直吓得一颗芳心怦怦乱跳。
金刚手慕容昭见林斌被击退后,得理不饶人,一声狞笑,右掌平推,猛劈前胸。
林斌此刻已然知道自身功力仍非其敌,眼见慕容昭攻势凌厉,无法硬拼,立时展开归藏步法,飘身闪让。
慕容昭只觉眼着一花,已然失去了林斌的踪迹。
就在慕容昭微一怔神的当儿,林斌已改守为攻,拳掌并施,一招“日月无光”右掌作半月形斜划而出,左拳则当胸直击。
这时恰巧慕容昭一掌劈来,但听“啪”的一声巨响,再度又被掌风震退三步,慕容昭则连连后退六七步方才拿桩站稳,这一来旁观的威镇镖局之众人欢声雷动。
林斌听得心头一跳,正在迟疑,是否应将贾亚之名说出之际,妙手神偷贾亚已昂然说道:“在下乃林公子随从贾亚。”
妙手神偷贾亚这一报名,不禁使雄图镖局之人大吃一惊,就是威镇镖局的总嫖头朱剑夫,和丁开杰等人也奇怪何以斌儿能收服此一武林怪物?慕容昭听说这人就是闻名武林的三只手,不禁脸色一变,但旋即冷笑说道:“原来是顶顶大名的妙手神偷,失敬,失敬。”
此时,林斌见慕容昭拆穿了贾亚的身份,心头颇感紧张。
只见贾亚从容他说道:“慕容兄既然知道了贾某之名,难怪担着一份心事,但是所谓主仆之间,无分彼此,我主人的事就是贾某的事。”
说着一顿,又朝慕容昭说道:“要是慕容兄不放心贾某,请用绳子将贾某捆在坐椅之上,这样总可放心了吧?”
林斌听来,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不知贾亚是何居心。
金刚手慕容昭何等阴险,打蛇随棍上,忙道:“好!好!我们来次别开生面的饮宴,将妙手神偷贾亚的腰部以下,牢牢捆在椅上,绳子的一头则缚在慕容昭坐椅扶手上。”
朱敏轻轻地问林斌道:“弟弟,他真的能偷来吗?”
林斌眉头一皱,苦笑着摇摇头,朱敏知他遇上了困难,不由芳心暗急。
林斌在众人敬酒之下,笑在脸上,苦在心里,他偷眼一看坐在他下手,隔着一个座位的贾亚,心里又气又急。
大家在虚情假意中相互劝酒,晃眼之间已是初更,遂即到了二更时候,这时那离开酒席丈来远的案桌上,一面黑底黄字金穗边镖旗,仍纹风不动地插在那儿,金刚慕容昭一直正面对着这面威镇镖局的镖旗死死盯住,不时偷眼注意同席的林斌等人。现在只差半个更次就打二更了,只要二更鼓一响.他就可宣盲布胜利,不由得意地笑道:“朱大侠,林小侠,约时快满了,你们还不动手?”
林斌虽心头叫苦,但表面依旧落落大方,说道:“距离三更,还有半个更次,时间尚早,到时总可使慕容镖头满意就是。”
说完,偷眼一看,只见妙手神偷不知何时已酩酊大醉,大帽子盖着脸呼呼、大睡,到了这时,不由得斌儿急怒交加。
斌儿这种神态,瞒不过厅上这些老江湖们,一时之间,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贾亚一人身上。
河洛一剑朱剑夫见将近三更,仍未见斌儿行动?只一味喝酒,不免忧形于色。长臂猿兄弟及丁霞儿更是惶急不已,而朱敏则尤甚过之,她最担忧的是斌弟弟的诺言如不能实现,那他在江湖上刚刚闯出的一点英名,势将付诸东流。
雄图镖局方面的人,内心正自高兴,尤其金刚手慕容昭和黑眼豹雷二郎两人,频频以目示意,互作会心的微笑。金刚手慕容昭故意转头问身后的仆人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仆人口道:“差一刻三更。”
金刚手得意地一瞥威镇镖局各人,装作时间过得真快的感叹一声:“啊!”慕容昭还未及说出他要说的风凉话,坐在他侧面的丁霞儿紧跟着也“啊!”的一声惊叫,用手一指大厅对面的房子,道:“火”所有的人为之转头一看,大厅对过只隔一个天井的前进房门口,眨眼间冒出一股火舌,雄图镖局的人纷纷站起,意欲前往救火。
慕容昭这老江湖,倏忽转个怪念头,忙制止众人道:“各位不要离开,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雄图镖局的人马上醒悟过来。这火来得确实太过突然,但一看厅上的每人坐在原位,无一移动,慕容昭这才定下心来。再回头看靠在厅正面墙壁案桌上的镖旗,仍然插在原地,他立即发出一阵得意的哈哈笑声。
果然,前进房子并非真的失火,只在各人回坐原位掉头之间,火光自动地熄灭,而且房子也安然无损。
慕容昭哈哈大笑道:“谁来开我慕容昭的玩笑,竟然用出下五门的幻影火光扰人耳目,慕容昭不会上这个当的。”
话声甫落,三更更鼓已响,慕容昭用眼一看林斌,见他面有喜色。
再看妙手神偷贾亚仍是大睡未醒过来,慕容昭得意地道:“约时已过,威镇镖旗只得委屈留在雄图镖局了。”
河洛一剑朱剑夫及同来的人无不丧气异常。
丁霞儿面色黯然地一碰旁边的贾亚道:“别睡了!”
林斌却若先其事地道:“谢谢慕容总镖头的盛情,在招待我们离开之前,请慕容镖头先看一看威镇镖旗是否仍在桌上,免得我等走后,失去镖旗,慕容嫖头还不知是谁取去的呢!”
慕容昭骤然一惊,放眼一看案上镖旗,脸色大变,他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自己还看过一次,明明那面黑底黄字金穗边的威镇镖旗仍在案上,怎么一转眼间,变成白底乌蜂黄穗边的雄图镖旗?忙走过去拿起一看,哪里有威镇镖旗的影子?但见林斌慢吞吞地站起,在袖内抽出一面三角旗来,双手捧到河洛一剑朱剑夫面前,道:“斌儿幸不辱命,镖旗在此,请朱伯伯过目。”
朱剑夫又惊又喜,颤抖着接过自己的镖旗。他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威镇镖局的人真是惊奇斌儿的奇技绝伦,不知他用何方法盗回镖旗?这时,忽见妙手神偷贾亚迷迷糊糊地道:“我睡够了,回去吧!”边说边站起来。
“卟通”一声,连人带椅倒了下去,连慕容昭的椅子,也被拉倒一边。
丁霞儿忙上前替他解开绳子。
慕容昭恨恨说道:“林小侠分明未离过座位,如何能盗得镖旗,是否在约定时间之前弄的手脚?”
林斌哈哈笑道:“慕容镖头曾经在宣布开始盗旗之前亲自检视,难道林某盗的旗是假的?而且慕容镖头并未限制,非要离开座位才能下手,只要在约期之内将旗取在手中,难道慕容镖头有意推翻前言不成?”
几句话问得慕容昭满脸通红,答不上话来。
一旁的黑眼豹雷二郎气得厉声喝道:“镖旗不留下,你人得留下。”
话声一落,人已跃在厅门口,挡住去路。
大家知此事决不能善罢,一时纷纷拔出兵刃,预备硬拚。
林斌纵身跃上酒席,左手一晃,雄图镖局的镖旗赫然在他手中朗声道:“雷二郎听着,你们的镖旗在我手中,要是今后不想走镖的话,随便你用何手段对付我们,但你得想一想,凭你们能够准有把握留得住我吗?动起手来,还不知鹿死谁手,要是你还想走镖,请让威镇镖局及丁家庄众人离开,再凭手下武功与小爷过招。”
雷二郎一想,也觉有理,凭对方来人,个个都有一身不同寻常的武功,真的动起手来,未知谁死谁伤?莫如只将这小子留下,合自己与金刚手两个之力,不难将他擒住,遂道:“现在请威镇镖局及丁家庄诸位老师先行离开,林斌与本帮尚有过节未了必须留下。”
来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对方话已说明,但焉能扔下林斌一人,不顾离去?是以自河洛一剑朱剑夫以下,同声表示一拚。
斌儿忙道:“朱怕怕,丁伯怕,请率领各位先行回去,斌儿随后就到,谅他雄图镖局绝留不住我,如各位不接受斌儿之请,斌儿只有束手就缚了。”
边说边以眼色频频向朱剑夫示意,意思是要朱剑夫放心先走,他自有办法离开。
河洛一剑朱剑夫听斌儿如此说法,首先走出厅外,只有朱敏和贾亚不肯离去。
斌儿又对朱敏道:“敏姐姐再不走,实是害我,请你快走吧!”
又转对妙手神偷贾亚道:“贾亚,你还不与我离开?”朱敏和贾亚被逼无奈,带着满腹忧急走出大厅,当贾亚经过黑眼豹雷二郎身边出了大厅,走到天井一半地时,林斌忽道:“贾亚,接住雄图镖旗先行回丁家庄等我。”
说罢,左手一场,手上镖旗已向门外飞去。
雷二郎哪会让镖旗轻易落人对方之手?轻轻一跃,伸臂接住飞过头顶的镖旗。
林斌就是要他去接镖旗,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人已蹿出厅外,雷二郎知道上当,转身想要追去,林斌右手一扬,一颗铁棋镖向雷二郎当胸打到。雷二郎连忙煞住身形伸手去接,岂料暗器堪堪到手,倏然呼的一声,向左划个弧形,变为绕着他的身形回旋,雷二郎骤惊之下,持着手中的镖旗猛然一挥,只听“当”地一声,将暗器击落,林斌第二粒铁棋子又已打到。
林斌的回旋铁棋镖源源打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但这些铁棋子却不打中雷二郎,只将他镇吓当地,堵着门口,不让第二人出来,一时铁棋回旋镖满天飞舞,呼呼作响。
这种绝技,不说见过,听也没听说过,人人看得呆立当地。
倏地,林斌像是变戏法一般,大喝声“停”所有回旋在空中的铁棋子不管是缓是急,笃的一声,通通打在大门左边墙上。
黑眼豹雷二郎呆呆地征在当地,他奇怪林斌何以会使用回旋镖,而且比他师父毒蜂马其熊还要使得出神人化。他一念未完,只听斌儿大声喝道:“雷二郎、慕容昭听着,你们要找,尽管找我,请不要涉及他人。小爷随时候教,只要不怕我铁棋回旋镖的只管来!”
说罢,一使眼色,当先越身上房,消失在黑夜之中,其余同来之人也跟着纵出墙外,向丁家庄而去。
朱敏怕失去斌儿,随着斌儿身子后跃上屋面,脚下用劲,使出踏雪无痕轻功向前面黑影追去。不一时,追到了东门,翻城而下,但再看时已失去了林斌的影子。朱敏急得要哭,多时以来天天吵着父亲河洛一剑朱剑夫带他去找林斌,今天好不容易突然遇到了他,现在又失去了他,一颗芳心如何不急?她用手擦着颗颗泪珠,大声喊道:“斌弟弟!斌弟弟!你在哪儿?”
突然,朱敏觉得小辫子让人轻轻一拉,她一声惊叫,转身倒纵。
猛听背后有人道:“别跑!是我在这儿等你!”
朱敏听到这声音后,心里不由感到无比甜蜜。
因为她由声音听出说话之人正是斌儿。
斌儿见朱敏那付娇羞的模样,不由轻声说道:“敏姐姐!你还生气吗?”
朱敏转头抬眼望着斌儿道:“谁生你的气?”
斌儿愕然说道:“不生我的气,为什么不说话?你追来找我,不是有话和我说吗?”朱敏让他一提,记起很多想要知道的问题,道:“你刚才在席上坐着,动也没动,怎么忽然间就将镖旗取到手?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
斌儿笑道:“姐姐,那不是我的本事,是贾亚盗来交给我的!”
朱敏听得更是糊涂,奇怪地道:“妙手神偷贾亚不是被绑着而且喝得大醉?他怎么又能替你去盗旗,又如何给你?我坐在你旁边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
林斌想一想道:“最初我也像你一样,以为他真的醉得睡着,岂知他是装睡?在打三更鼓的一刹那.他在桌底下给我一样东西,我不知是谁给我的,我偷眼一看,原来他只穿着内衣,伏在地下把镖旗给我,我将镖旗暗藏袖中,一看桌上插的镖旗变了颜色,我知他已做了手脚,这才大胆地指给慕容昭看,至于他究竟用什么方法将镖旗偷到手,连我也不大清楚。”
这一解释,朱敏算是懂了,她笑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
斌儿将与妙手神偷贾亚结识的一段经过说了一遍,朱敏又问道:“斌弟弟,你真了不起,武林怪人妙手神偷居然被你收为随从,三老二毒一癫丐的任一飞老前辈替你跑腿。你的武功简直了不起嘛!在这样短短的时日内,你成功怎么变得这么高?刚才你对慕容昭使的拳掌,对雷二郎使的暗器,是谁教你的?哪一门功夫?”
斌儿只得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际遇,简要他说给她听。
朱敏笑道:“斌弟弟,你虽然未正式拜师学艺,可是你眼下的武功已可与爹爹相比,你再不要东跑西跑的啦,我陪你去报仇,好不好?”
林斌紧紧地握着朱敏的手,歉然说道:“不!我的武功还差得远呢!我还打不过毒蜂马其能,也打不过毒蝶罗姥姥,还有丐帮的事未了,金光蛇皮落在别人手里,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我有更强的武功才能解决,这里事一了,我还是要去找灵空长老,请他替我介绍师父。”
朱敏抬头看着林斌道:“斌弟弟,我跟你一道去,你去了以后,可知道我多寂寞。”林斌拉着朱敏的双手道:“你不能同我一道去,因为那太危险。”
林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朱敏道:“前两天我遇见徐师哥,怎么今天不见他来?他不是跟你们一起追镖旗的吗?”
朱敏倏然生气道:“哼!他敢跟我们来,爹爹不扒他的皮才怪!以后不许理他!”
斌儿道:“为什么?他不是你师哥吗?
朱敏不屈道:“是我师哥?爹爹已将他赶走一年多了。”
斌儿奇怪道:“到底什么事?”
朱敏仍是没好气道:“不许你问,不告诉你。”
斌儿好奇地道:“你不告诉我,我问伯伯去!”
朱敏大声道:“不许你再问,而且也不许你问爹爹,听到没有?”
斌儿无奈地道:“不问就不问。”
话未说完,突地惊叫道:“糟!快回去,丁伯伯中了黑豹雷二郎的暗器,我点了他穴道,别人解不了,快回去救他,迟了他的手腕将会变成残废。”
朱敏怀疑地问道:“丁伯伯什么时候中的暗器?你何时点他穴道,怎么我都没看见?”林斌急道:“快走,回去再说,迟了就来不及了。”
他话一说完,拉起朱敏就走,林斌住在丁家庄为时甚久,对周围环境极熟,领着朱敏从小道打庄后进入。当两人翻上围墙之时,眼见庄内人影幢幢,极为混乱,斌儿连声叫:“糟!”用力一带朱敏奔向书房。
书房外面,一些仆人在来回地奔走,书房里朱剑夫来回地兜圈子,像是焦急异常。丁开杰坐在一张大圈椅上,丁霞儿忙着替他倒茶揩汗,丁开俊坐在旁边,像是在运功推拿丁开杰的右臂,却没有妙手神偷和丁开杰带来的镖师们影子。
林斌和朱敏刚到书房通过,守在房门的庄丁已欢声道:“好了,林少爷、朱小姐来了,朱总镖头老庄主等着两位呢!”
两个人一脚踏进书房,丁开俊立时收手,带着祈望欢悦的神情走至门边,朱剑夫却带着微笑的面容对着走进来的林斌,而又以责备的眼光看了看他的女儿朱敏。
原来林斌朱敏两人走在前头,后面的人已经都回到了丁家庄,反而不见这两个少年人影,本来大家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多时不见面,这番相会必有一番体己话说。岂知一个更次过去,仍不见二人回来,渐渐地大家开始心焦,尤其河洛一剑朱剑夫,父女关心,又知林斌经过今晚事件,乌蜂帮更加恨之人骨。加之丁开杰一只左臂,自手指到手腕,又黑又肿,明知须要乌蜂帮的独门解药不能医治,丁开俊因以前丁霞儿蛇咬之经验,认为除非斌儿回来,实无别法。
所以大家盼林斌返来,急得不得了,今见二人安然返来,不由大喜过望。
林斌顾不得与众人寒喧,匆忙中向丁开俊打招呼,快步来到长臂猿丁开杰身旁,拿起丁开杰的右手察看说道:“伯伯,你现在是否感到很痛苦?胸口一定觉得像火烧一般?”
丁开杰咬牙忍痛点头道:“孩子,正如你说的一样,你看,伯伯这手臂可否能治?我听说你替霞儿医过毒伤,你什么时候学会医道的?”
旁边的人看得暗惊,对斌儿小小年纪,似乎是无所不通,无所不能,不禁都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丁开俊问道:“贤契!你看舍弟的伤可能救治?”
林斌放下丁开杰的伤臂道:“还好,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要牺牲一条右臂了。”
朱剑夫问道:“可是你如何救治?”
林斌呆呆地望着屋顶,对朱剑夫的问话全然未觉,大家见他这付样子,颇觉奇怪。朱剑夫和丁开俊经验多,见识广,知他在思索治疗之方,也不再问他。
一屋子人静静地等着林斌,见他的脸色变换不定,忽儿皱眉,忽儿开朗,忽儿茫然,忽儿如有所获,大家心跟着他的脸上神情而沉重而轻松。
蓦地,林斌走到桌旁,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交给丁霞儿道:“霞妹快找人去抓药,要快!”
说完以后,走到丁开杰面前,从怀里取出千年章鱼墨珠,霎时之间。屋内红光灿烂。林斌将墨珠送到丁开杰的唇上道:“伯伯,你开口含住墨珠。斌儿替您着手治疗,再晚就来不及了。”
丁开杰如言张口含着墨珠,随后扶起丁开杰起床。
斌儿歉然道:“要是斌儿治不好怕伯的伤,斌儿的罪可大了,斌儿耽搁伯怕的毒伤已深,虽事先将穴道闭塞,不让蔓延全身,但因时间过久,毒入骨髓,斌儿真无把握治疗呢!”
一面说着,一面将丁开杰扶着盘膝坐好。他撩起自己左袖,在臂上一捏,嗒的一声,一把青光闪闪的匕首握在手中。
林斌左手抬起丁开杰的伤腕,右手持着匕首,向腕处比一比,自语道:“不行,如此太痛苦。”
回头对丁开俊道:“开俊伯伯,有磁铁吗?”
丁开俊摇摇头道:“恐怕没有。”
林斌道:“没磁铁怕得熬两天苦了,请开俊伯伯命人取把小夹子,及生肌药拿来。”
这两样都有,尤其武学之家,普通的治伤生肌散谁家都有,不一时全已取来。
林斌叫朱敏在桌上取过一个大杯候在旁边,他用匕首在丁开杰伤腕之处,挖开四个小口,创口露出四支细细的针尖,林斌将匕首扣回臂上,用夹子夹出四支细若牛毛般的乌蜂针。吩咐朱敏用杯接住伤口流出的墨水,对丁开杰道:“斌儿功力不足,只可试试看,能否以功力替伯伯逼出毒水,尚在未定之数。斌儿现在放开穴道。伯伯要及时运功逼毒,斌儿再助伯伯一臂之力。”
说罢在丁开杰臂上一拍,丁开杰一条右臂穴道立通,感到麻痛向臂上延伸,忙运起内功逼住,以阻其上延之势。
林斌坐在丁开杰背后,运起般若禅功有若老僧人定。少顷,林斌伸出右掌,按住丁开杰背后的灵台穴上。丁开杰顿感一股热流传人体内,源源不绝地流向右臂,约有盏茶时间,斌儿才将手放开,道:“不行,斌儿功力不够,逼不出毒液。”
他想了想又道:“烦开俊伯伯将开杰伯伯口中墨珠取出,放在臂上,慢慢沿手腕处滚动,像给霞妹治伤时一样地滚动。”
丁开俊如言而为,林斌又运功传人丁开杰体内,不一时,自伤口处流出滴滴黑水,黑肿的臂腕已开始逐渐消失。
林斌渐渐头上见汗,脸色转白。丁开杰手腕处墨水流尽,已流出殷红的鲜血,手腕手指黑肿业已消尽。丁开俊松了口气道:“好了!”林斌听说好了,才放开按住丁开杰背上的手掌。丁开杰一条右臀立感舒畅,回头想向林斌说两句感谢的话。见林斌面如白纸,全身汗湿,盘膝跌坐。丁开杰直感动得老泪涔然,知他乃在自行运功调息,不敢惊扰他,约有顿饭时间,林斌脸色才红润如初,起身问道:“药抓回来了吗了”
丁霞儿早巳将药及火搬来备妥。
林斌一边动手煎药,一边道:“恭喜开杰伯伯,毒伤已愈七成,还有侵入骨髓的毒,再服七七四十九天的药,就可全愈了。”
丁开杰感激地道:“斌儿,你两次救我,叫我如何报答你?”
河洛一剑朱剑夫插言道:“你使的什么点穴法?任我想尽方法,也无法解开,而且你那医道,又怎会如此高明?”
林斌道:“这些都是机缘凑巧,斌儿不成器,没人肯收我为徒,斌儿的遭遇也非一时说得完,现在也不能说,到时候斌儿自会向伯伯等禀告。至于学医一道还是开俊伯伯所赐。”
河洛一剑朱剑夫问通臂猿丁开俊道:“小弟不知丁兄对医道修养如是之深,教出的徒弟如此高明,丁兄可说是真人不露相了。”
丁开俊哈哈大笑道:“我哪会什么医道,又何时教他?我要懂医理,何不早就替自己女儿和弟弟医治了?还要别人动手,朱兄不要听他妄加美名。”
朱剑夫说道:“怎么?难道斌儿说的”斌儿抢着道:“开俊伯伯实不会医,乃是蒙开俊伯伯收留在庄上医伤,终日无聊,在这书房随便翻些书看,见书架上的书排得很混乱,动手整理,在书堆里发现一本医书,将个中医理学了一些。”
丁开俊奇怪道:“什么医书?怎么我一向不知道有这本书?”
林斌遂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白绢的书本,双手送到丁开俊的面前。
丁开俊哦了声道:“几年前,我在一个旧书店里买了一部旧书回来后,发现其中的一本中间被挖去,这本书则夹在当中,我不懂玄霜绛雪是什么意思,也未翻看内容,随手放到书架上,一直没动。今天不拿出来,我也忘了这回事,想不到还是一本医学宝典呢!”
林斌解释道:“玄霜本是丹药之名,汉武帝去仙家求药,有玄霜绛雪。唐太宗威风赋有晨游紫雾,夕饮玄霜之句。想是这本书籍用此名以示仙医之意。”
丁开俊道:“我还不知林小侠文学腹笥渊博若是!既然是你发现个中妙用,就送给你吧!”
林斌忙谢道:“斌儿正想向伯伯讨取,不过斌儿并非要据为已有,因为这本书乃衡山派镇山数宝之一,斌儿想送回衡山派,使这绝世医道不至埋没,而能多救世人。今承伯伯见赐,不知斌儿此-处置可对?”
丁开俊道:“我送了给你,随你如何处理。”
丁开杰言道:“斌儿真是仁心仁术,送回衡山派极对,想他们遗失此宝,自是无限痛惜,如今物归原主,自是极对。”
这一阵忙碌,天早大亮,大家方才分别草草梳洗,前往大厅用膳。
此时妙手神偷贾亚也已回庄,他趁着别人不在意时,对林斌道:“上禀主人,风闻金光蛇皮出现湘鄂一带,如今此间之事已毕,主人可否南下一行?”
林斌道:“既然发现金光蛇皮,我们就该追回,但我不能明着走,朱伯伯、丁伯伯不会任我离去,因此我们也不便同行,你今天白天明着先走,晚上我暗中离开,我随后就到,沿途你留下暗记,如我追不上你,则在武昌白沙寺见面。”
林斌找到了开俊道:“开俊伯伯,斌儿有不情之请,想请伯伯帮忙。”
丁开俊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老朽能力所及,无不尽心而为。”
斌儿道:“斌儿有事差贾亚南行,想请伯伯借我马一匹,盘缠少许。”
丁开俊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这还不好办?”
于是吩咐下人取来白银五百两,道:“这数目够了吧?不够再取,马匹随时到马房去挑好了。”
斌儿忙称谢不迭,然后命妙手神偷贾亚即时起行,暗中留下一半银子,作为自己盘缠费。
午餐时,大家议定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由刘李二位镖师等护镖西行,朱剑夫、朱敏陪同丁开杰回开封疗伤。
但朱敏坚持要林斌同去开封。
林斌道:“经过此事之后,表面上乌蜂帮不会向丁家庄再找麻烦,但暗中绝不会放过丁伯伯,以斌儿之见,丁家庄实不能再住下去,开俊伯伯不如同往开封镖局较为妥当。”
丁开俊叹口气道:“这一点老朽也想到,奈何老朽对江湖之事已然厌倦,而且最怕不得安宁,所以迟迟未作决定。”
朱剑夫也怂恿丁开俊,将家小一同接去,答应让出一幢房子给他,丁开俊仍是犹豫不决。
林斌道:“这样吧!开俊伯伯,既怕镖局纷扰,斌儿倒有一个好去处,不知伯伯意下如何?”
丁开俊问是何去处,林斌道:“离开封不远的密林,距城西北约二十里的五虎岭下,有一胡家堡,地处僻静,风景极佳,离开封又近,有事可互相照应。那里已非乌蜂帮势力范围,听说胡家堡与毒蜂马其熊有极微妙之关系,他们绝不敢去惹事生非,此处是否适宜?”
长臂猿丁开杰道:“胡家堡堡主胡龙华老前辈,我们虽与他有一面之缘,但无深交,如何能去打扰?”
林斌微笑道:“只要伯伯们同意,但是斌儿一语,不怕胡老堡主不待以上宾。”
丁开俊徽微笑道:“本来我不想去的,既然如此,就这样决定吧。”
林斌听见背后有追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朱敏,放慢脚步等朱敏赶上,和朱敏手拉手地向庄后走去。
庄后是一片树林,两人坐在一棵大树下,畅叙别后。
朱敏静静地听林斌叙说往事,林斌只捡些有趣而惊险的说,但凡是牵涉到门派的事情,及武功的名词他都避而不谈,虽然若是,然而在朱敏听来,又是替他担心,又替他高兴。
朱敏问林斌道:“斌弟弟,你什么时候去找灵空和尚?”
林斌防他要缠着跟自己去,信口说道:“我刚和大家在一起,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想和你们一道回开封后,再往些时日才南下。”
朱敏高兴地拉着林斌的手臂道:“你这话可真?我简直不敢相信你!”
朱敏忽然像是记起什么事,道:“弟弟,听说你救霞妹时,收了一条小蛇,拿出来我看看。”
林斌道:“好,我去拿来。”
不一会儿从书房拿来个小竹筒,刚巧朱敏背转身子没注意林斌回来。
林斌有意促狭,轻轻地走来,拔开竹筒将小蛇放出,轻嘘两声,小蛇蹿进草地里。林斌将竹筒收好,才大步向朱敏走去。问道:“敏姐姐,你看什么?”
朱敏回头道:“你看,墙头有只小鸟,全身翠绿色,多可爱。”
林斌回头看去,赞道:“真好,真好,想什么方法捉住它才好。”
在怀里摸出一粒铁棋镖,道:“让我用镖打它下来。”
朱敏忙拦阻道:“不行,那要把它打死的,啊!蛇”一声惊叫未完,整个身子已扑向了斌儿。
林斌忙伸手楼住朱敏投来的身子,口发“呱”声叫开小蛇,故意问道:“什么事?”朱敏脸色发青道:“蛇!蛇缠住了我的脚。”
林斌接口说;“在哪里?我看看?”
扶朱敏坐在身前,笑道:“没有呀!你怕什么?”
朱敏见说没蛇,心定下来,转头看自己双足,确没什么蛇,才要转身立起,一眼瞥见两尺外一条小蛇盘绕成堆,一颗蛇头高高昂起,两条长约三寸的蛇信,吞吐不已。
朱敏又惊呼一声,倒向斌儿怀里。
林斌伸臂抱着朱敏细腰,凑到朱敏耳边轻声道:“敏姐姐!你别害怕,你不是要看我的小蛇吗?它就是我养的小蛇!虽然很毒,但不会咬你的,你看,我叫它过来让你摸摸它。”
林斌口作呱声,小蛇慢慢游了过来,朱敏慌得躲进斌儿怀里,叫道:“我怕,我不要,快收起它!”
林斌如言“呱呱”地叫开小蛇,小蛇又蹿人草里不见了,随后道:“敏姐姐!小蛇爬开了,起来吧!”
朱敏不依道:“讨厌鬼,你吓我,等下我决不饶你。”
林斌无奈地道:“好!好!你起来,我想办法捉那只翠绿色的小鸟给你。”
朱敏听说替她捉小鸟,才跃起道:“你真的能捉到它?怎么捉法?”
林斌道:“我用回旋镖捉它,在我发镖时,你跃上墙头,我的镖一停你就用闪电手法抓它。
说罢,伸手人怀摸出几颗铁棋子,用满天飞舞的手法向墙头翠鸟打去,朱敏也跟着跃上墙头,铁棋镖回旋飞舞将翠鸟罩住。翠鸟像被这满天呼呼生风的暗器骇住,伏着不动。林斌叫道:“捉!”暗器随声停落,朱敏闪电般伸手一抓,绿雀已然在手,朱敏高兴地捧着绿雀跳回斌儿身旁道:“弟弟,你这手暗器真好,快教给我!”林斌笑道:“这手暗器不好学,我另教你一手金针镖吧!”
林斌从怀里掏出一把花针,将乌蜂针的口诀、手法,清清楚楚地解释一遍,朱敏将翠鸟交给林斌握着,她开始练习金针镖。
欢乐的时间过的最快,直到庄丁来找他们去吃饭,才知两人在后庄已待了整个下午。
这一晚大家又重新计划一番,改变原来计划,因丁开俊要带家小东行,因之决定后天起程,朱剑夫等也晚一天同走,西进的镖货仍按原定计划第二天动身。
翌日卯时正,威镇镖局镖车由丁家庄起镖,进入长安东大街,经西大街出西门而去。朱剑夫等一直将镖银送出城外五十里,才回转丁家庄。
因林斌藉口避免乌蜂帮再来寻事,没有参加送镖,一人留在庄上,当大家回来时,天已黑了,一找之下,已不见林斌,以为他到附近溜达,也不在意。直到在书房里发现他留下一封信,才知林斌又已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