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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娘娘薨世,为国丧。康熙哀恸,一切越制,欲于宫中持服二十七月。王公大臣屡疏请劝,以日易月。更有御史大臣于宫门外长跪以谏,望圣上以国事为重,更勿使太皇太后娘娘在天之灵为此事牵挂。最后,上始从之,按先帝大行之制,持服二十七日,除服后,改换玄青色布袍。国丧中,臣民亦皆百日不剃发,服缟素,禁乐、宴、婚嫁。康熙给祖母上了尊崇的谥号——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
康熙尤嫌不够,康熙二十五年恰逢选秀之年,虽然等到秋选之时早已出了国丧期,可康熙还是让停了这年的选秀。
这让一些早有想法的人们扼腕叹惜。一些有上进心的人家,特别是家中女儿在十五至十七的,更是跺脚,暗恨造化弄人。而一些家中有着适婚男儿等着指婚的倒还好些,毕竟男子与女儿的所求太过不同了,但还是有些人心里愤愤的。这惠妃,就是心中愤愤的一个。
二阿哥胤禔是康熙十一年二月生辰,于今年已经十五了。原本惠妃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也看妥当了人,这次让万岁爷指给二阿哥,也好帮衬一下自己,再为二阿哥添点儿力气。再者,这人还有些其它的小心思。
太子成亲已快一年了,再加上前头的那些女官侍妾良娣儒人什么的,竟然没有一个传出消息来,这就让惠妃有了一些隐晦的痛快。若自己儿子能抢在前头让万岁爷添了长孙,是不是会让万岁爷多看看自己儿子呢?要知道,对于这个头一个,毋庸置疑的,万岁爷肯定是会放在心上的!所以,每每想起这个,惠妃就觉得兴奋,恍惚能看见万岁爷笑呵呵的抱着自己的孙子,而边上的皇后恨得扭曲了嘴脸。
只是,这个长孙,可不能出身太低了。万岁爷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惠妃多少知道一点儿的。不然,反而会让万岁爷皱眉呢。所以,惠妃早就盼着选秀了。可现在却落了空,怎么不让她心中生恨的?三年!三年后,这太子若是再没有子嗣的话,那就是这人身上有毛病了!惠妃自己的希望落了空,只能暗暗的诅咒着太子。
只是,惠妃心里怨恨,倒也不耽误她面带着悲切给太皇太后娘娘磕头。不过,此时的惠妃却又被其他事情牵住了心思,长声问道:“消息当真?”边上心腹宫人胡嬷嬷忙凑到惠妃耳边道:“千真万确。娘娘,据说皇后娘娘已经亲自去回了万岁爷了,说了这个消息。万岁爷还亲自问了太医话呢。”
芳仪确实是去乾清宫了。自太皇太后薨世后,康熙确实哀恸,但芳仪还是觉察到康熙除了哀恸,还有一点点其他的东西,这些日子,更有些烦躁。那今日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让康熙稍微开心些,还是烦上加烦了。
太皇太后娘娘,哦,现在因该尊称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薨了,现在还停灵在慈宁宫中。每日里,皇帝还是要去磕头上香的。皇帝如此,那余人就更不要说了。余人除了磕头上香,还要跪灵,康熙那是国事为重,可别人不能因为持服为二十七日了,就把这个规矩也改了。
只是今日这跪灵,却跪出事情来了。这皇上新近宠爱的美人,现在居于永寿宫的庶妃章佳氏晕了过去了。
章佳氏昏过去了,其他一些妃子贵人也都没怎么在意,这种以昏过去搏出位的小手段,前些日子可是屡见不鲜的。稍微厚道些的只是撇撇嘴,那些刻薄的就话多了,什么“这要晕也得当着万岁爷的面晕啊”、“不会是偷懒吧?”这类的小话层出不穷。
开始时芳仪也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不过作为皇后,她还是要关心一下的。遣人把章佳氏移于一边的静室,自己坐等着太医的问诊脉案,那啥,绝对不是偷懒不想再跪哦。可等太医来说情况时,芳仪才明白,这又要是添丁了啊!好事啊!
可再问问太医,说是这位章佳氏贵人,脉象太浅,估摸着也就是一个月出头。看着太医小心翼翼的样子,芳仪也盘算开了。芳仪是知道康熙虽然种/马,但也是极为克制的人,才不会在孝中那什么什么的。这一胎,怕是在腊月下旬的时候坐上的。可现在这就极为不巧了,因为日子太近了。虽然一般人都是不到预产期就生产了,可若是来个超过预产期的话,这就不好听了。而且世人大都是极喜欢听这些污糟八卦的,若是以讹传讹,那就更不好了,这康熙可是极爱面子的。
康熙有没有面子,说白了,可与自己无关。可是想到康熙黑了脸,一向是喜欢往自己宫里跑,自己为了儿子女儿,还要去好好儿的哄他,就觉得麻烦。若来个迁怒什么的,就更麻烦了。再说了,这照顾管理那些小老婆,也是自己的活儿。于是芳仪想了想,还是自己去给康熙贺喜吧。
等到了乾清宫外让人通传,不一会儿,梁九功就颠儿颠儿得出来迎了。这太监是十分的识趣,也不等人问,就巴拉巴拉的说上了,万岁爷现在正有些烦躁呢,可为了什么事情,梁九功倒是不知道。只是,梁九功倒是说了,才刚万岁爷见了内务府内大臣,还有礼部的,钦天监的人等。
芳仪这时恨不得自己脑子是个高速运转的大型电脑银河一号,根据这些已知条件推测出,康熙到底是为了什么烦恼。电光火石之间,芳仪犹如开了四极基因锁,像是抓住了什么。
进了内里,康熙倒是没有端坐在炕上,见芳仪要行礼,一把扶住让免了,而后就把芳仪往炕上让了。
原本芳仪不太愿意踏足乾清宫,就是进了这儿,也不张望,免得看到什么折子密奏什么的,小心为上。可因为刚才梁九功说的话,又想着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事情,不免稍稍斜了眼炕桌上正摊着的折子。正好看到了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再联想起上一世断断续续看的那几集康熙大帝,以及偶尔听说的奇闻轶事,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芳仪不等康熙问她来这儿干啥,首先抢着发话,关心起康熙的身子啊什么的来了。这一关心,就开始扯上了太皇太后娘娘,说是虽然万岁爷思念太皇太后娘娘,可是若是太皇太后娘娘天上有知,知道万岁爷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一定心里焦急的。这一扯上太皇太后娘娘,这话就好说了,就说这太皇太后娘娘是多么好的老人家,多么关心疼爱万岁爷,又多么关心爱护众阿哥公主,又是多么体恤他人等等,最后,又说了句,“那时候,有一次也不知道聊什么,就聊到了先祖太宗文皇帝陛下。那时候,太皇太后娘娘就说了,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已久,最好别为了她轻动。再说了,她老人家说她不舍得世祖章皇帝和万岁爷您,不忍远去,务于孝陵近地择吉安厝。这样,她老人家心里就没有遗憾了。那时,我以为此话不吉,不忍太皇太后娘娘再说下去,就忙转移了话头。哪想到,太皇太后娘娘就忽然发病了,连个告别的话,都没同万岁爷您讲。哎。。。。。。”
芳仪说完这话,康熙猛地就起身了,来回疾步走了几圈,忽又在芳仪面前站住了,一伸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芳仪的手,这紧的,都让芳仪感到疼痛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朕倒是想遵着太皇太后娘娘的遗愿,只是,又不忍她老人家孤单啊。”
康熙话虽如此,可芳仪与他作了这么些年的夫妻,又是没把那些心理学扔了,早就感觉到了这人烦躁减轻了许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要不是想到自己也是古人了,差点儿就在心里大叫,古人诚不欺我也!
康熙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这也就关心起皇后来了,“皇后你嘱朕要爱惜身子,你的心,朕明白。而你,也不要让朕担心才是。”
两人说了几句互相关心的话,芳仪看着康熙的心情确实好转了,才开始说起自己的来意,“你看我这唠唠叨叨的,耽搁了万岁爷的时辰,正经要问的事情倒被我放在一边儿了。才刚章佳氏身子有些不妥,我就给她传了太医了。这一诊脉,原来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了。虽然这个时候,不能说什么喜庆话儿,不过,这也是桩大事儿,也赶着让万岁爷您知道才好呢。”
康熙原本心情好了许多,这会儿听见自己又要有儿女了,反倒没有更加轻松,而是有些个皱眉。芳仪看着康熙这样子,心里直叹气,果然被自己猜到了啊。幸好刚刚说了那些话,不然,康熙若是本来就烦躁着,这会儿估计直接就黑脸下冰雹了吧?不过,自己才给康熙递了梯子,这康熙不管如何,是迁怒不到自己身上的。其实,芳仪更是想幸灾乐祸说,叫你做个愉快的播/种/机,看看,这种子发芽了,不过,这季节不对吧?
康熙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太医回话的时候,还有谁在跟前?”
“并无他人。”
“那太医有没有说,章佳氏现在可否继续跪灵?虽说她现在有了身子,可是那些孝礼,却不能废了。万万没有因为子孙后辈的事情,而委屈了先人祖辈。”半晌,康熙才又开口说话。
“这,我一时头倒忘了问了。万岁爷还要原谅我这个。要不,我让这太医过来,万岁爷您亲自在细细问问?”芳仪听了康熙的话,心里一抖,这事情,您还是自己跟太医切磋吧。其实,头三个月的身子是最不牢靠的,疲劳,心情不好,多思多虑,甚至有些人因体制原因,走个路摔个跤,蹦蹦跳跳什么的,就能落了胎了。康熙这样说话,虽然因为这个时候注重孝道,可就没有其它原因?
康熙点了点头,道,“使得。”转眼又看了看炕桌上摊的折子,叹了口气道,“不用你陪着了,你先回去吧。”
芳仪知道康熙这会儿真的是为了自己好的,也不矫情,起身对康熙行了礼,这就退身出了屋子。
芳仪才回去没多久,就有消息传出来了,永寿宫章佳氏有妊二月余。但,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什么话,也没有什么免了跪礼的旨意。不过,有妊内命妇的待遇中,除了与守孝相悖的给免了外,其他的倒是给齐全了,包括每日的平安脉。
惠妃自然也是知道这事情了,这会儿心里就在盘算着得失。其实,要论心计,这内廷里头,惠妃可是数得上高杆的,芳仪想得明白的,惠妃自然也是能想得到的。
要说芳仪不在乎宫里多一个宠妃,对于多一个皇子皇女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可惠妃却很是在意的。平时,她虽也动些手脚,只是万岁爷太厉害,她也不敢太过了。可这回,万岁爷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这章佳氏的来历,二阿哥可是说过的,那是江南李煦的女儿。这李煦可是万岁爷的心腹宠奴,又在江南颇有势力。江南,乃是税赋重地,天下粮仓。万岁爷的几个心腹奴才都捞了那样厚肥的地方了。而且这几个奴才都是相携相扶的。这章佳氏若是产下皇阿哥,这身后的扶持,可不小啊!
不过,若是留着那小崽子,日后点播他与皇后嫡系争斗呢?
不可不可,这李煦之女,从一个包衣出身值茶宫女,现在摇身成了上三旗的满洲姑奶奶出身,这小崽子留着,若是点播不成,可不就是养虎为患了吗?
可回头再想到,即便是皇上的态度放在那儿,可是这估摸着也就是个听天由命的态度。自己这一出手,若是被万岁爷知道,谋害皇嗣,那可不是小事!万岁爷都听天由命了,又岂容他人插手?况且,这章佳氏可不是早些年的乌雅氏呢。
这盘算来盘算去的,忽然,惠妃问道:“嬷嬷,听说,这卫氏与章佳氏倒是走得近。不知到了何样的程度?”
胡嬷嬷有些疑惑,平时这些话儿,都已经跟惠妃娘娘汇报过了,这会儿怎么又问了?不过主子有问,作奴才的也就有答了。
“你是说,这卫氏给章佳氏送过东西,章佳氏有没有收下的?”
“是有收下的,还有回礼。不过,卫贵人就她那个出身,手头也拮据,无非是送她那些自己个儿做的针线什么的。”胡嬷嬷一板一眼地说到。
“可有吃食?”
“这倒是不常有。主子娘娘,那卫氏是个什么出身,能吃过些什么,玩过些什么?这章佳氏出自江南,在娘家时那吃的用的,怕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不过,娘娘这么一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原本卫氏这么些年来还是老实的,只是这一年,倒是有点儿浮了。娘娘您可是忘了,去年头场雪的时候,这卫氏还曾收集了这落在花木上的雪,说是要送与章佳氏煮茶。”这胡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惠妃。那时说这个事的时候,正是惠妃奉旨“养病”的时候,娘娘很烦躁,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果然,惠妃脸子沉了沉,大概是想到了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好在,惠妃还记得现在在说什么,并没有就此发火,过了会儿,反倒是轻声地说道:“雪水,针线,都不错啊。不过,现在,章佳氏有了身孕,这卫氏应该表示表示吧?”
胡嬷嬷见惠妃娘娘并没有发火儿,松了口气,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口,娘娘不问,她就不出声了。
翌日,康熙就招来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简亲王以及一应相关的内务府、礼部等大臣商议。这回,还是首次商议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的陵地。按说,这孝庄文皇后梓宫该与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在一起的,可现在,谁都没敢提着个话头。还是康熙先开口,把昨儿听来的所谓的孝庄文皇后的“遗愿”说了。尔后叹气道:“按说,老人家的遗愿,朕该奉行,可又不能不顾礼制。这些日子来,朕反复思量,委实难以决断。是以宣你们一起来说说。”
这话,字面上是康熙做不了决定,让大家伙儿一起商量,可其实这几个哪里会听不懂这后面的意思的?不过,这时候,作为孙子的福全、常宁也不便说什么,而臣子又是外人奴才,所以管着宗人府的简亲王只能开口了,“虽然礼制要紧,可太皇太后娘娘的遗愿可不能不尊啊!”
于是,几番作态,终于决下,在昌瑞山孝陵近地建宫,号“暂安奉殿”。等百日后,奉太后梓宫诣昌瑞山。圣上亲奉诣谒。
圣上亲自要去,那皇后也就不能免了。可,这内廷里头皇帝的女人,也不是个个都有资格去的。于是,这带谁不带谁,自然又是个问题。别人倒也罢了,这章佳氏,怎么办?
(感冒持续中,醒着就是头痛,睡着了倒是不痛了。可不能一直睡觉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