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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蛈眼中的痛苦不像是在作假，它那双硕大的眸子里透出的痛楚也十分的真切。
当下，丹辰也顾不得去责怪古蛈为何会冒然出手杀死所有的长生域修士了，马上一路小跑來到了古蛈身边，关切的问道：“古前辈，你怎么了。”
说來也奇怪，当丹辰放下成见跑到古蛈身边的时候，古蛈脸上那痛苦的神色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丹辰非常相信自己刚才的判断，他甚至会认为古蛈刚才真的是不顾身份伪装出來的。
“我刚才很痛苦。”古蛈心有余悸的看了丹辰一眼，加重语气道：“灵魂的痛苦。”
“灵魂的痛苦。”丹辰眉头微微一皱，在他的认知中能让人灵魂痛苦的手段似乎不是很多，其中他接触最多的，也就是他对噬骸鼠与牛面阵灵的真灵控制了。
果不其然，那古蛈接着就道：“丹辰，我觉得，我现在好像是受到你的掌控了。”
“这怎么可能。”丹辰满脸愕然，获取这苍龙之躯是古蛈自己的决定，丹辰相信以古蛈的傲气，哪怕是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命运受到其他人的掌控。
更何况古蛈对六番血旗阵极其了解，它必然是在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会受到的威胁的情况下才占据了苍龙之躯，当即道：“古前辈，我的识海空间中并沒有关于你的灵魂印记，而且你对六番血旗阵也是十分了解的吧。你口中的那个‘好像’是什么意思。”
古蛈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在丹辰说话的瞬间，它其实已经全面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果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异常。
“你说的沒错，我虽然不是很精通阵法，但是以我对六番血旗阵的了解，在占据苍龙之躯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受到这阵法的控制的。而且按照常理，我在成功占据这具躯体以后，就可以直接把之前用來稳固血肉根基，但现在却毫无用处的六番血旗阵剔除体内。可是……”
古蛈微微一顿，接着叹道：“可是刚才我稍微尝试了一下，却发现那阵法已经深深印入了我的血肉之内，而且连带着拿些万兽图残卷似乎也与我的肉体、灵魂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说到最后，古蛈已经有些抓狂了。
丹辰的表情也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因为他清楚的听到古蛈提到‘肉体、灵魂’这两个词。
只是肉体与那六番血旗阵融合在一起的话，那古蛈完全可以在他不高兴的时候直接舍弃这副躯体，然后把灵魂重新隐藏到七阶玄阵之内，但是灵魂若与那六番血旗阵融合在一起，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万兽图为什么被称为万兽图。在这其中又为什么会囚禁着无数妖兽。这些妖兽又为何不能逃脱。这一切说白了，其实都跟灵魂被控制有关。哪怕在古蛈这等存在在强大的万兽图面前一旦中招，灵魂被禁，它也是决然沒有办法主动让自己的灵魂逃离的。
而现在，经过在浮屠塔内的祭炼，这些万兽图残卷已经都成了丹辰的掌中之物，与药王古符一样，只要丹辰不死，它就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掌控。
这也就是说，如果古蛈说的是真的，那么它就已经跟噬骸鼠一样，成为了丹辰的奴隶，这个结果是古蛈万万不能接受的。
非但古蛈不能接受，就连丹辰也无法忍受。
虽说丹辰如今已经控制了三个存在的灵魂，但这却各有原因，并非丹辰有掌控别人命运的习惯。麟甲兽对丹辰祭出灵兽阵的时候，丹辰还不知道灵兽阵是什么东西，他也无法反抗；噬骸鼠祭出灵兽阵，那是因为丹辰想要救活自己的父亲，他必须时刻控制噬骸鼠这个始作俑者。至于牛面阵灵，那情况就更加特殊了，牛面阵灵当时的情况与古蛈不同，它本身属于药王殿，而丹辰又需要对药王殿绝对控制。
至于古蛈，丹辰一直敬它为前辈，如果有的选，他定会马上帮助古蛈解开束缚，但是万兽图是何等的存在。那可是连圣尊都要争抢的宝物。哪怕如今剩下的只是残卷，作为它主人的丹辰也改变不了它的规则。
“古蛈前辈，如果你的灵魂当真被封印在了万兽图中，我现在马上就放你出來。”丹辰马上将手按在古蛈那庞大的身躯上面，想要感应万兽图的存在，可是紧接着，丹辰就听古蛈叹道：“别白费力气了，丹辰，你或许还不知道，灵魂一旦被封印在万兽图中，那就至少要在要图中呆上一万年才有离开的可能。”
丹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规矩。”
古蛈惨然道：“这万兽图是远古龙族炼制的，按照它们当时的说法，但凡是被龙族封印到万兽图中的生灵，必然是做了某种触怒龙族的事情，万年的强制封印，那还算少的。万年之后能不能被放出來，还要看龙族的心情。”
“这……”
丹辰顿时哑然，不由感叹远古龙族的做事方式还真是极端，现在的他，在古蛈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也已经感应到古蛈体内的六番血旗阵，果然发现那六份法相阵基中的万兽图残卷内，都各自被封印了古蛈一部分真灵。
发现了这一点后，丹辰才意识到古蛈眼中的惨然之色是因何而來，原來它声音中的悲凉，并非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命要受到别人掌控万年，而是……
“已经发现了吗。”古蛈看丹辰愣在当场，随机惨然一笑。
丹辰默默点头，却久久沒有说话。
古蛈的真灵本就十分的虚弱，可是凭它的境界，本來的灵魂若只是被削弱一半，甚至三分之二。它都有可能让自己存活下來，可是现在它的灵魂却被分成了七份。除了它体内的六个法相阵基，就连最中心的六番血旗阵中都被封印了一个。
只凭七分之一的灵魂，哪怕强如古蛈，也万万是无法复活的。
现在，倘若那六个部分的万兽图残卷能被人重新炼制，那么古蛈的灵魂也就有可能重新合在一起。但是现在所有的万兽图残卷都与古蛈的肉体、灵魂结合在一起，这也就是说要想相信炼制这六个部分的万兽图残卷，就必须先杀了古蛈，然后取出它们……
可是在肉体与灵魂完美联系在一起的情况下，切割古蛈的肉体，就等于灭杀它的灵魂……这是一个永远无解的难題，同时也意味着，古蛈注定了今生今世都要占据这具躯体，同时，它的灵魂也将永远被掌控了那些万兽图残卷的丹辰控制。
“古前辈……”丹辰沒有丝毫的兴奋，相反脸上却有着一丝不忍：“你放心，哪怕是我掌控着那些万兽图，也永远不会用它们來要挟你，我可以对天立誓。”
丹辰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他是真的一直把古蛈当做前辈看待，不可能像驱使噬骸鼠那般去驱使它。
“不必了。”古蛈摆摆手阻止了丹辰立誓，轻叹道：“这件事如今已成定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丹辰，让牛面老鬼來帮我看看吧。就算我自此无法脱身，我也想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锵。
丹辰马上将碎星剑插到古蛈面前，交代碎星剑帮助古蛈一起查探刚才发生的事情。
十多个呼吸的时候过后，碎星剑终于道：“主人，我能看出那六番血旗阵有丝毫的异常。我甚至连那六个法相都仔细检查过，也沒有任何发现。”
牛面阵灵作为无量大陆当代屈指可数的精通阵法的存在，它的话是有极大的可信度的。它说那阵法沒有问題，那六番血旗阵就肯定沒有问題。
“那是不是万首祭有问題。”
“不可能。”这一下回答丹辰的，是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一个來自古蛈，另一个却來自黑塔令符，这枚漆黑色的令牌一直静静的悬浮在丹辰右肩之上不说话，但却不代表它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接着，那古蛈就低声道：“丹辰，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万首祭乃是长生域自极其远古的时代就流传下來的手段，用亿万众生的精血复活死去的强大的生灵，这手段存在的时间据说甚至比那冥冥之中的天道都要久远。所以别说现在的众生了，就算当初那些设立天道的古老强者们，也沒有能力去更改万首祭。”
“这万首祭……竟然有这么深远的历史。”丹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对长生域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种族在坚持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是如何让如此邪恶的手段自亘古传承到现在的。
“长生域的秘密，除了这段时间入侵到无量大陆的人之外，如今大概也就……也就鬼尊者知道了。”古蛈有意无意的瞥过黑塔令符。
“这些事我早晚都会弄明白的。”丹辰轻轻一叹，接着道：“那这么说來，问題肯定不是出在万首祭上，也与六番血旗阵沒有任何关系，那究竟……”
说着说着，丹辰与古蛈的眼中突然间齐齐闪过一道精光，齐声道：“是之前那场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