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期盼归京

欣欣向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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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中夏荷初绽的时节,莲香,凝玉进了苏府,十六七的花季,肌肤水嫩白皙,颜色明艳皎洁,身段婀娜窈窕,且能歌善舞。

    显是南边女子,说话带着独有的软糯声腔,每次听她们说话,宛若都不觉想起昆曲里的念白,婉转悠长。

    莲香凝玉是京城王家送过来的,宛若第一次在娘亲屋里见到这两人,觉得恍如满屋都亮堂了起来,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样两个绝色的女子。

    后来宛若才知道,这两个女子就是著名的扬州瘦马,岂止生的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从小的必修课,专门训练来服侍男人的玩物,是舅舅特意寻了几月才高价购得。

    王氏把这样两人放在房里伺候,宛若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可渐渐发现,爹爹来的时候多了,来了,也不似以前那样,坐坐就走,而是一坐大半天,和娘亲说着一些可有可无不着边际的闲话,目光却若有若无投向在屋角立规矩的莲香凝玉。

    王氏自然清楚丈夫的心思,本来这两个就是给他预备的,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去选的,可王氏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如愿,而且他不张口,就让他看着,勾死鬼一样。

    王氏本是个爽利人,最恨苏澈这一点,有什么直接说出来不成,非要别扭的让人去猜,这次,明知道他就是想要这俩丫头,王氏就是不吐口。

    王氏倒也不怕莲香凝玉将来恃宠而骄,哥哥做事向来底细,她们的身契都一并送了过来,手里攥着这个,就是攥住了她们的生死,不怕她们有什么心思。

    苏澈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自然喜欢美女,尤其这两个,是他一向最爱的江南女子,当初瞧中映雪,除了表兄妹的情分在内,也是因为映雪颜色出挑,见过的闺秀中少有匹敌者,可比起莲香凝玉,却差了何止一筹,心里不免动了春思。

    苏澈也清楚,王氏突然弄这么两个女子进来,就是为了向他示好,只是他等了几日,也没见王氏说什么,终是撑不住,略斟酌开口道:

    “我瞧着这两个丫头甚为机灵,前头我书房里正缺伺候的人,不若请夫人割爱,让莲香凝玉去书房伺墨可好”

    王氏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不漏,把手上青花缠枝莲的盖碗放在炕桌上,不急不缓的道:

    “按理说,咱们这满府的丫头奴才都是为了伺候主子的,爷瞧上她们也是她们的造化”

    王氏说到这里,见苏澈眉目微露喜色,话锋一转道:

    “别人,爷尽可随便挑,就是把我这满院的丫头都挑了去也无妨,偏偏莲香凝玉......”

    说到这里,便略为难的停住了话头,不往下头说了。

    苏澈脸色微沉:

    “怎么?这两个丫头就不算是我府里的奴才了吗?”

    王氏笑着瞥了他一眼:

    “认真说,真不算,本是我娘家的小事,既然爷问起了,我也不好瞒着爷,这俩人是我哥哥寻人从江南买来的,本说要带回府里收在房里伺候,不知怎的,我嫂子得了信儿,便闹到了我家老太太跟前”

    说到这里,瞟了苏澈一眼:

    “我们老太太就叫了我哥哥去,说:你这身边妻妾丫头房里人还少了,儿子都老大了,还弄这些女人的饥荒,也不嫌骚的慌,我哥哥被老太太说的没脸弄回去,便让人先送了我这里来”

    王氏说的话夹枪带棒,苏澈自是听得出来,一时恼了,盯着她瞧了半响,一甩袖子走了。旁边王嬷嬷一瞧,忙遣退了莲香凝玉,低声劝道:

    “太太这是怎么了,说出这样不中听的话,本就是给爷预备的玩物,事到临头,太太怎的变了主意”

    王氏脸色一黯:

    “哪是我变了主意,我是气不过,算了,晚上你让她们俩收拾齐整,去前面书房伺候吧”

    王嬷嬷刚要下去吩咐,就听王氏轻声道:

    “嬷嬷,你说我这一辈子可是个什么命,怎的就落到了如斯境地?”

    王嬷嬷不由叹口气,转过身来,寻了个团花寿字的迎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些,嘴里劝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太太就说这样的丧气话,您这一辈子这才走了多长,哪里就能知道是命好命坏了,再说,托生在咱们王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是个命差的,不过,人吗?总有起伏,哪有一辈子都顺遂的,就是咱们家老太君,年轻那时候,也没少和老太爷着急生气,这不,现在儿女绕膝,谁不称羡。”

    王氏听了,心里略松快了些,忽又想起一事,愁了起来:

    “你去悄悄寻了京城的底细人,仔细扫听扫听翰林府那文哥,如今可怎样了,虽冰兰说他不差,毕竟是前些年的事,小孩子性子变的快,若是那纨绔刁钻不知好歹的,说什么我也不让宛若嫁过去受罪,我这婚事就这样了,我的女儿万不能再嫁错了人”

    王嬷嬷点头应了,忽听外头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大少爷二姑娘过来了”

    王氏脸上染上些许精神,刚坐起来,就见宛若和承安进了屋,瞧了瞧对面架子上的自鸣钟,王氏倒是笑了:

    “怎的今日起得这样早,平日不是春梅唤你,都是起不来的,晚上也没见你睡不着,真不知你小小的人儿,哪来这么多觉睡”

    承安微微牵起嘴角,宛若凑上来道:

    “还不是方先生,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了,出了个题目,让我和承安作诗,明天交给他瞧,不好的便要打手板”

    王氏挑挑眉凑趣:

    “我家若若都会作诗了啊?”

    宛若撇撇嘴:

    “就是因为不会,才想到现在啊,作诗好难的”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

    “如何难?方先生出的什么题?”

    宛若扫了承安一眼,承安低声道:

    “方先生让我们以池中荷花为题,不限韵”

    王氏摇摇头:

    “不限韵,有甚难?指定你又惫懒起来,是也不是?”

    要说宛若聪明,那也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以前王氏只说女儿伶俐,于读书识字上面却也没想到能这样慧敏,也渐渐令苏澈注意到了这个女儿,隔三差五也会赞一两句。

    听春梅说,如今宛如倒不怎么去学里了,因这两个小的学的快,方先生今日讲的便记住了,领会了,宛如到如今握笔还不像样呢,因此方先生便不怎么理会她,让她自己练字,只对着宛若和承安授业,宛如大约觉得没意思,便少去了。

    王氏也觉得宛若颇有进益,自从上了学,那大字写的也周正多了,尤其现如今听春梅告诉她,都能看书了,可见识了不少字,就是这丫头是个懒的,时常指使承安替她糊弄师傅,打量别人不知道呢。

    要说这承安如今和宛若越发亲近,两人上学一起,下了学,承安大多时候也在宛若房里厮磨。那日午后无事,王氏过去瞧女儿,就见两人各据案头一侧,正在绘画,房中安静祥和,蓦一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相亲相爱的亲姐俩呢。

    想到此,不禁目光柔和了些许,瞧着承安道:

    “承安可作出来了?”

    宛若靠着王氏插嘴:

    “承安将来是要考状元的,这样简单的学问,当然难不倒他”

    承安看着她笑了笑,对王氏道:

    “娘说的极是,不限韵的话,不算很难”

    王氏和悦的点点头,伸出指头点了宛若一下: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嘴,既是简单的学问,你怎的就难住了,我可先知会你一声,这两年在冀州还罢了,过些年回京城,你几个姐妹可都是在你外祖父跟前念书,你外祖父一向喜欢考较孙辈的学问,若到时你一问三不知,这脸可丢到京城去了”

    宛若一愣:

    “京城?爹爹不是冀州知府吗,去京城干嘛?”

    王氏白了她一眼:

    “你爹爹在冀州当了两任知府,估摸着也该升迁了,自然要回京述职的,难不成咱们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啊,说到底,京城才是咱们的根儿,早日回京也好,到时候,你便跟在你外祖母身边,有几个堂姐妹们一起念书做针线,我也能少操心点心。”

    当初来冀州,王氏也没想到这一呆便是六年光景,如今虽未老,却已满身风霜,王氏想回京了,带着她的宛若。

    其实为了宛若着想,也当尽快回京妥当,在这里,总要提防着周映雪使坏,王氏虽不惧,可也怕旧事重演,当时是把女儿救回来了,若是没救回来,可不要疼掉了她的心肝。

    到了京城便不一样了,可以名正言顺,把宛若送到老太君身边教养,苏澈也没话说,周映雪就是想什么龌龊,手也伸不到老太君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