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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涵见完了韩芷之后便从书柜中取出了上一次于街上买来的那副字画看了许久,心中的疑虑不禁越深,她总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却也无法通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风。
余风。
她一个参加春闱的考生怎么最后潦倒至此?
便是她落榜了也不知这般。
许久后,司慕涵见天色不早,便起身离开书房,准备回南苑休息,只是她方才踏出书房的门却见绿儿站在那里,神色有些怪异,她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绿儿看了一眼司慕涵,随后道:“回殿下,公子说今晚他睡在雨楼”
司慕涵讶然“什么?”
“公子说,今晚不能陪殿下了,要睡在雨楼。”绿儿的声音也开始怪异起来,他也想不通公子为何做出这般的决定,是害怕殿下今晚又不会出云阁因而便赖在西苑不走?不过公子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司慕涵神色僵了僵,然后道:“知道了。”
绿儿随即告退。
司慕涵在绿儿走了之后,便也起步往西苑走去,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信阿暖会与羽之感情好到这个地步。
西苑
雨楼偏房
蜀青一脸不忿地为蜀羽之铺着床,一边叨念道:“公子,那雪主子这般你还要忍着他吗?”说什么他的第一件孩子衣裳是在公子的房间内做好的,便今晚也要睡在那里,因为这样就会再一次梦见他失去的那个孩子,他要告诉那个孩子说,他已经会做衣服了,让她快些回来!
这是什么荒谬的借口!
他真当所有人是傻子吗?!
照他看来,这雪主子是担心今晚殿下还是宿在公子这里,让他再一次独守空房便想出了这样的借口!
他分明是抢不过公子便使出这样不要脸的手段!
蜀青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
若不是因为不想公子为难,他一定不会这样任由他这样欺辱公子!
蜀羽之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了奶爹,不过是睡一晚上罢了,况且他是侧君而我不过是侍人,让着他也是应该的。”况且,他并不认为雪暖汐是在说谎或者找借口,这些日子,他也是明白了,失去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所以他绝对不会拿孩子来说事的,他的原因虽然荒诞了一些,却也是情有可原“奶爹,他终究是殿下的侧君,是这府上的主子,即便你再如何生气,如何不忿也不能冒犯了他。”
蜀青一窒“公子”
“奶爹,羽之明白你是为我好,羽之也不是想怪你,只是奶爹,如今府里面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如今有一个雪侧君,不久后便会再有一个蒙侍君,雪侧君如今没有责怪你,却难保接下来的这位不会,还有将来的正君。”蜀羽之不是想责怪这个亲如父亲之人,只是他若是不提醒他,生怕将来他会受到更大的责难。
尤其是将来正君进门之后。
他知晓,正君后进门必定会对府中原有的后院训斥一番,若是奶爹如今日这般,怕是会受苦。
蜀青低头:“奴侍知道。”公子说的这些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心里明白是一会儿,做出来的却也是另一回事,毕竟他心疼公子,真的心疼,尤其是听见那雪侧君经常拿着孩子一事来跟公子说。
他吸了口气“公子放心,往后奴侍会注意的。”
蜀羽之点了点头“我累了,想休息了,明日我想去蜀家一趟看看母亲。”母亲为何会中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管家说了母亲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若是不亲眼看一看母亲却还是不放心。
蜀青应了一声是,便伺候公子更衣就寝。
司慕涵走进了西苑,走到了雨楼内,见绿儿正守在正房的门外。
绿儿一见司慕涵走过来,连忙行礼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你家公子在里面?”司慕涵问道。
绿儿点头。
“本殿进去看看。”司慕涵说道,随即推门而进。
绿儿没有阻止,在司慕涵进去之后便关起了门。
屋内很静。
司慕涵缓步往寝室走去,见雪暖汐一个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合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似的,她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雪暖汐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禁微微讶然。
雪暖汐并没有入睡,很快便觉察到了有人进来,随即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司慕涵一双带着讶然的眼睛,他坐起身来,笑道:“涵涵!”
司慕涵注意到了雪暖汐手上还拿着一件衣裳,正是晚饭之后他给她看的那一件,她坐在床边“阿暖,怎么了?”
雪暖汐有些疑惑“什么怎么了?”只是一问完便猛然想了起来,连忙道:“涵涵,我不是故意抢蜀羽之的床睡的,我只是想”
随后,他急急忙忙地将原因说了一遍。
司慕涵听了原因,不禁睁大了眼睛,须臾后失笑道:“阿暖,你”“你生气了?”雪暖汐看着她问道,他本来只是想说在外边的暖榻上睡一晚上的,只是蜀羽之说这样会着凉对他的身子不好便将寝室让给了他睡自己睡在了偏房。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涵涵,你不要生气,我跟蜀羽之说过了,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之后便让她也叫蜀羽之爹爹,这样他不是也可以有孩子了吗?涵涵,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慕涵笑了笑“我没有生气。”
“真的?”雪暖汐确认道。
司慕涵认真地点头“是。”
“涵涵!”雪暖汐扑到了司慕涵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你真好!”司慕涵笑容顿了顿“阿暖,对不起”
雪暖汐疑惑,抬头看着她“什么?”
“孩子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好。”司慕涵沉声道,还有平王正君一事,这件事虽然是为了挑拨平王正君和宁王的关系但是毕竟是利用了阿暖的名声。
雪暖汐抱着她“没关系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她说了,她不会怪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定可以再生下她的!涵涵,你不要难过,你若是难过,我也会难过,我难过了,孩子便不喜欢的。”
司慕涵扯了扯嘴角,随即道:“好,我不难过。”说罢,她低头,欲吻上他的唇。
只是还未碰到便被雪暖汐一把给推开了。
司慕涵差一点没被他给推下了床。
“涵涵,不可以。”雪暖汐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司慕涵挑眉“什么?”
“我不可以和你在蜀羽之的房间做那种事情。”雪暖汐认真坚决地道“这样做太坏了,我不能这样做!”这里是蜀羽之的房间,若是涵涵和蜀羽之在他的房间做那种事情,他一定会气的发疯,气的想要杀了蜀羽之的,所以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他不能这般的坏!
司慕涵失笑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方才亲我不是就是想做那件事吗?”雪暖汐认真地道“我告诉你,不可以!今晚不行,明晚上,你去我的出云阁,我再陪你做!”
司慕涵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如何便如何。”
“你不要脸!”雪暖汐倏然间红起了脸,连忙躺下用被子盖着头“你出去,我要睡觉。”
“你睡着了我便走。”司慕涵笑道。
雪暖汐的声音从被子内传出“不要,你出去!”她呆在这里他如何睡得着,只要她还呆在他的身边,他脑子里便都是那件事!
好不要脸!
他在心底唾弃自己!
若是她不走,他真的怕是忍不住在这里和她做那种事情,若是这样,蜀羽之明天一定会恨死他的!
说不定会拿着刀追杀他的!
“我不管,你快出去!你若是再不出去我便让绿儿进来赶你出去!”
司慕涵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我出去,我出去,那你好好休息,还有,不要蒙着头,这样对身子不好。”
“你出去了我便不蒙着头。”雪暖汐道。
司慕涵起身“好,我这边走。”说罢,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
雪暖汐在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方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给扯开了,一张脸通红无比,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庞“不许胡思乱想,雪暖汐不可以这般的不要脸!睡觉,我要睡觉,睡着了便不会这样了,对,睡觉!”
自语自语完后,他便闭上了眼睛,嘴唇边一直泛着一丝笑意。
司慕涵出了正房便抬头往偏房看去,只是里头已经熄了灯,该是已经睡了,便没有去打扰,交代了下人好生照顾着里面的两个主子便离开了西苑往客苑走去。
那余风的情况不知如今如何?
醒了没有。
在司慕涵走了之后,偏房之内的烛火再一次燃了起来。
蜀羽之虽然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
蜀青看着自家公子这般的委屈,很想说出来只是想起方才公子的话便只要咽下去了。
不过幸好殿下不是那种人。
若是今晚殿下和那雪主子宿在了公子的寝房内,那让公子颜面何存?
幸好殿下不是如那雪主子那般不知进退!
蜀羽之在得知司慕涵没有留下来和雪暖汐在一起,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随即安心闭上了眼睛睡觉。
说是不在乎,但是如何真的会不在乎?
若是他们真的在他的雨楼内
往后他还如何呆在雨楼
不过所幸,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一般人家的府中客苑分东客苑和西客苑。
东客苑是招待男眷的,而西客苑则是招待女子。
东客苑靠近后院,而西客苑靠近前厅。
司慕涵走进了西客苑中,便见章善匆忙地走出来。
“殿下?”章善一见司慕涵便立即行礼。
司慕涵看了看他的神色“怎么了?”
“小的正要去禀报殿下,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小姐醒了。”章善回道。
司慕涵沉了沉眸“带本殿去看看。”
“殿下请。”章善随即领着司慕涵往西边的一间厢房走去。
司慕涵走进了寝室,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坐在桌边,正吃着东西,虽然一身狼狈,即使饿得已经不行,但是用膳的礼仪却还是没有一丝的怠慢。
那人见到了有人走进来,便放下了筷子,起身看向来人,但是只是一眼,便愣住了,虽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那日给了她一锭银子的女子,她愣了半晌,随即回过神来,走上前,行礼道:“余风见过贵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这是我家主子,大周的十六皇女殿下。”章善解释了司慕涵的身份。
余风脸上一惊,随即跪下“草民见过十六皇女殿下。”
司慕涵看了看她,微笑道:“不必多礼。”
余风又道了一声谢方才起身。
司慕涵随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本殿若是没记错,你该是这一届的考生,怎么如今沦落至此?”
余风闻言,再度跪下。
司慕涵一愣,眯了眯眼“这是为何?”
“请十六殿下为余风做主!不,是为大周的所有参加这一届春闱的考生做主!”余风肃然地道。
司慕涵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风磕了一个头,然后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春闱考试开始之后,她便准时进了考场,随后会试发榜之后她虽然上了榜,但是名次却不高,那时她只是以为这一届考生的实力强,所以她方才得了这么一个名次,只是没想到在她回到客栈准备参加下一轮的殿试。
只是却在这期间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些和她一同过了会试一关进入殿试的人,而且名次比她要高许多的人却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般有实力,可是这些人不但不紧张却还是继续寻欢作乐,甚至连书本也没有再碰。
那时她觉得甚为的惊讶,一时好奇便打听了起来。
最后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些人之所以这般的有把握是因为她们已经掌握了殿下的题目,而她们之所以会通过会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人在暗中贩卖考题!
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去监考官那里举报这件事。
只是却没有人信她,甚至认为她是妖言惑众。
她不忿,却苦于没办法,她咬了牙,去找了当时负责这次春闱瑞王殿下,然而瑞王殿下甚至连见也不见她。
最后,她是在没办法,只好先忍下来,决定等殿试的时候见着了陛下再当场禀报,揭发这件事。
只是在殿试的前一天晚上,她却不知道为何而腹泻不止,以致第二日殿试缺席。
随后,她便想明白了,有人不想她参加这一届的殿试。
只是那些人让她误了殿试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先是她的包袱被偷,接着便是客栈的老板借着她没钱付房租为由将她逐出了客栈。
她本想向之前那般卖字画筹集银子,却不想她根本没机会。
每一次,她去摆摊都会有人出来捣乱,最后甚至一把火烧了她所有行装。
她想过去顺天府击鼓鸣冤,只是这时却有人出面警告她,说她再闹下去便让她走不出京城。
她拒绝了那些人的威胁。
只是没想到当晚她便遭了别人的追杀。
若不是她逃的及时,如今怕是成了枉死之鬼!
司慕涵越听,神色越是凝重“你可是追杀你的人是谁?”
“草民只是听说那些人说她们是新一届的状元派来的。”余风气愤地道。
司慕涵想了想,然后道:“这件事本殿需要时间查探,余小姐便先安心地住下。”
“谢十六殿下!”余风神色激动地道。
司慕涵正色道:“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本殿必定禀报母皇还你以及所有寒窗苦读的考生一个公道,只是若是不属实”
“余风便以死谢罪!”余风肃然道。
司慕涵看了看她“本殿记住了。”说罢,她又详细地询问了余风一些细节,直到三更时分她方才离开了客苑。
夜已深,她却没有睡意。
她吩咐了章善好生照顾余风,且保护她的安全。
章善一一应了下来。
司慕涵没有睡意,也没有回南苑。
而是在后花园中缓步走着。
若是余风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这件事是谁做的?
按大周律法,官员贩卖考题是死罪!
谁这般的不要命?
可是,能够接触到考题,且将有这个胆量的人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而最大嫌疑之人便是这一次的主考和副主考——瑞王和安王!
贩卖考题之人一般只是为了银子。
只是瑞王背后有蜀家,传闻还有一个大周三大商贾出身的侧君,她根本不可能缺银子。
而安王
她虽然没有瑞王这般有后盾,可是
司慕涵终究不信安王会做出这样事情来!
“见过十六殿下。”
正当司慕涵深思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润的声音。
司慕涵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旁边的长廊内,官锦一身白衣盈盈地站着,脸色还是那般的苍白没有血色,那双黑眸之内,溢满了不安和担忧之色。
她蹙了蹙眉,随即走进了长廊,双手负背,客气地道:“夜已深,官公子为何还不休息?”
“殿下不也没有休息吗?”官锦看着司慕涵,淡淡地道。
司慕涵笑了笑“本殿有些事情耽搁了,方才没睡,只是官公子伤势未愈,却该好好休息。”
“十六殿下有心事?”官锦柔声问道。
司慕涵敛了敛笑意,却没有说话。
官锦随即低头“是锦逾越了。”
“官公子可是再担心令堂?”司慕涵淡淡地道。
官锦抬头,眼中的不安和担忧更深“锦并非没有休息,只是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母亲母亲浑身是血她她”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身子却开始索索发抖。
司慕涵眯了眯眼,随即道:“梦境之事往往不能当真,如今令堂虽然呆在刑部大牢中,但是却也没有生命危险,官公子会做这样的梦想必也只是平日忧思过度所致。”
官锦忽然间伸手握住了司慕涵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一根浮木一般,他凝视着她,一脸楚楚可怜“是这样的吗?”
司慕涵浑身一凛,却还是点头:“是的。”
官锦随即松了口气“这样便好”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似的,连忙松开了司慕涵,后退了一步,行礼道歉:“锦失礼了,还望十六殿下莫要见怪。”
“官公子言重了。”司慕涵不以为意地道。
官锦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司慕涵看了看他“官公子不恨令堂?”
官锦抬头,满脸的讶然,随即苦笑道:“十六殿下为何这般问?”
“本殿虽然不知道官公子与令堂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如此待你,你不恨她吗?”司慕涵淡淡地问道。
官锦凄然地笑了笑,转过身望着天上悬挂着的一弯弦月“不瞒十六殿下,锦的确怨过,更恨过,尤其是父亲死之时,尤其是锦在弱水三千楼内的两年,更是恨极了她,可是便是再恨,她是锦的母亲,这份相连的血脉是如何也断绝不了的,况且,如今母亲落难至此,便是再大的怨恨也该消失了其实当年母亲将父亲逐出家门也是为了保住父亲一命”
他转过视线,看着司慕涵“十六殿下对锦有多次的相救之恩,锦也不怕将这件事告知十六殿下,当年父亲不过是一个孤儿,而母亲是定了亲之人,只是缘分就是这般的奇妙,母亲遇上了父亲,且动了情,其实父亲并不介意当母亲的侧夫的,只是母亲不愿意委屈父亲,方才会退了原本的婚事,不顾族人家人的反对娶了父亲为正夫后来,那原本和母亲定了亲的公子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自尽,所幸抢救的及时,救了回来,那公子的家人便胁迫母亲迎了那公子进门为侧夫父亲也明白,那公子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因而也同意了,只是没有想到,后来那侧夫居然陷害父亲与别的女子私通”
他的话顿了顿,只因为他发觉了司慕涵的失神,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所讲述的“故事”她为何会因这个故事而失神?他垂了垂眼帘,掩去了眼底的一丝暗沉之色,同时脸上的凄然更加的浓郁“其实在那公子进门之后十多年间,父亲与他相处的很好,只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初母亲退亲一事,更是放不下对父亲的恨那一日,在场的人除了母亲下府中的下人之外,还有族中的一些老人,母亲便是在信任父亲也不得不休弃了父亲,因为唯有方才可以保住父亲的性命锦一开始也是怨恨母亲为何不听父亲的解释便动了雷霆之怒,直接休弃了父亲逐出家门那是因为,若是母亲的决定再迟一些,那侧夫便会怂恿族中的老人将父亲杖毙!母亲只是为了保护父亲方才会这般的狠心”
官锦说道最后,声音依然成了哽咽。
司慕涵这时也回过神来“夜深了,官公子还是回去休息吧。”
官锦垂着的眼帘之内如流星般掠过一丝惊愕,似乎没有想到司慕涵居然在这个时候只是说出了这一句话似的。
司慕涵没有注意到官锦的异常,只因为她的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官文舒为了保住正夫的性命而休弃了他,那母皇她却是真的信了她的生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她记得,她留下自己不过是为了让她替他的生父受过,可是如今却说要将皇位给她!
司慕涵困惑了。
母皇,你究竟想如何?
司慕涵说了那句话后,便转身起步离开。
官锦眯起了眼睛,盯着司慕涵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握着
蜀家
蜀蓝风住所
寝室内
蜀诩言端着药走进寝室,见蜀蓝风已然醒了过来,此事正坐在床上,一双厉眼看向了她,她脸色一变,手一抖,差一点将手上的药给摔了,吸了口气,缓步走上前“母亲你醒了。”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蜀蓝风道,即使声音没有气力,即使声音沙哑,但是还是显得极为的凌厉,尤其是那双深沉的厉眼一直盯着蜀诩言。
蜀诩言挤出了一丝微笑“女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以为你能瞒下去吗?”蜀蓝风厉色喝道。
蜀诩言死死地端着药,上前一步,说道:“母亲,药凉了,你还是先用药吧。”
“逆女!”蜀蓝风扬手挥开了她手中紧紧端着的药碗。
汤药随即洒了一地。
“母亲!”蜀诩言连忙跪下。
蜀蓝风身子尚未康复,体力也未曾恢复,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便气喘吁吁的了。
蜀家正夫在外边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见女子跪在地上,妻主一脸的震怒,惊愕不已“这是”
“滚出去!”蜀蓝风厉喝道。
蜀家正夫从未见过自家妻主这般的神色,不禁吓了一跳,只是他却还是不愿意出去,言儿为了照顾她已然两日两夜未曾休息了,怎么如今妻主方才能说话便对言儿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她的心里只有蜀羽之那个贱人?他生的孩子便不是人了?“妻主”
“来人!”蜀蓝风打断了她的话,对着外边喊道。
外边候着的下人随即走了进来。
蜀蓝风喝道:“将正夫请出去!”
蜀家正夫呆住了。
“主夫请。”两名下人一左一右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蜀家正夫气的脸色发青,但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一定是蜀羽之那个贱人害的!
一定是!
他绝对饶不了那个贱人!
寝室内
蜀诩言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还不说!”蜀蓝风厉喝道“是不是要本相将你绑了送到顺天府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蜀家大小姐竟然心狠到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你方才愿意开口!”
“母亲!”蜀诩言猛然抬头“女儿并非有意的,女儿也是被人利用而已!”
“谁利用你!”蜀蓝风沉着脸“你给我一字一字地说清楚!”
蜀诩言神色惊慌之余还夹杂着一丝愤恨,她看着蜀蓝风,咬着牙道:“是沈茹!她”
次日
司慕涵去上早朝前,吩咐了司徒雨和韩芷去查探一下余风所说的事情。
今日瑄宇帝没有上朝,理由是身体不适。
瑄宇帝自登基以来甚少缺席早朝。
而今年,这已经是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便是因为雪暖汐之事。
散朝之后,司慕涵没有出宫,而是往交泰殿而去。
“十六皇妹。”安王司慕璇跟了上前,她的神色也不怎么好,对于瑄宇帝的身体,她的心中始终有疑虑,只是却不敢直接问出口。
司慕涵停下了脚步“十三皇姐。”
“十六皇妹可是要去给母皇请安?”司慕璇问道。
司慕涵点头“方才苏总管说母皇不适,皇妹便想去看看母皇。”
“我也有这想法,不如一同去吧。”司慕璇说道。
司慕涵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结伴往交泰殿而去。
“蜀相中毒一事,十六皇妹有何看法?”司慕璇淡淡地问道。
司慕涵沉了沉眸“皇妹虽然去过蜀家但是却不算了解清楚,若是十三皇姐想了解一下最好去问问九皇姐。”
司慕璇蹙了蹙眉“蜀相乃我大周右相,谁会对她下毒?”
“十三皇姐不必担心,相信九皇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司慕涵微笑道。
司慕璇叹了口气“若是真能够水落石出便罢了,只是我却担心有人会利用这件事生事。”
司慕涵停下了脚步,问道:“十三皇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闻蜀家大小姐已经去请了顺天府尹协助查办此事。”司慕璇凝神说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十三皇姐有话不妨直说。”
“顺天府尹王洵是谁的人十六皇妹应该很清楚。”司慕璇道。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十三皇姐放心,皇妹也不是这般容易让人害的了的。”
“十六皇妹心中有数便好。”司慕璇笑了笑道。
两人到了交泰殿,只是瑄宇帝只是召了司慕璇进去,却偏偏没有召见司慕涵,反而让她现行回去。
司慕涵皱着眉在交泰殿外站了会儿,方才离开。
她没有去翰林院,却是明白了为了林渊昨日会有那样的异常的举动,想起这件事,心中对于余风的话又多了几分相信。
出了宫,她便直接回了十六皇女府。
心中自然也是因为瑄宇帝的拒见而生出了不快甚至怨气。
她第一次处于关心去看她,却被她拒之门外!
只是司慕涵却没有发觉,或者该说是不愿意承认,在着生气之下藏着一丝失落。
一回到了府中,司慕涵正准备去后院看看雪暖汐两人,却见韩芷急色冲冲地前来禀报,说方才天牢传来消息,官文舒在狱中自尽身亡。
“官文舒死了?”她惊愕不已,自从和官锦去见了官文舒之后她便让人注意着官文舒的情况,虽然宁王不至于这般愚蠢在自己管辖的刑部大牢中下手除掉官文舒为平王报仇,但是她却还是防了防,怎么如今便说官文舒自尽身亡?
她猛然想起昨晚上官锦所说的那个噩梦。
如今官文舒真的死了?
司慕涵敛了敛情绪,随即和韩芷出了门赶往刑部大牢。
当她到了刑部大牢之后,发现宁王也在。
司慕容看了看司慕涵,冷笑道:“十六皇妹对这个罪臣还真是关怀备至。”
“五皇姐不也是吗?”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
司慕容冷哼一声,便不说话。
司慕涵见她无意挑衅,自己也不想生事,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查清官文舒是如何是的,只是当她和韩芷进了关押官文舒的牢房之后,不禁吓了一跳,此时的凌乱肮脏的牢房地下浸满了鲜血。
而官文舒便是躺在血泊中,左手的手腕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痕,而右手上握着一块瓷片,正是平日犯人用膳的那只碗。
血腥味夹着里头的恶臭味不断地传来。
司慕涵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恶心,又在里边待了半晌方才走了出去,宁王此时已经离开了,据狱卒交代说宁王因为此时进宫跟陛下请罪。
官文舒虽然是罪臣但是在看押期间死去,宁王自然难持其咎。
司慕涵听了这话后,不禁冷笑一声。
半晌后,大牢的狱卒带着一个仵作走了进来。
司慕涵便也和仵作一同进了牢房。
仵作验尸之后,认定官文舒的确是自尽。
她摔破了用餐的碗用瓷片划破了手腕自尽身亡。
仵作还在官文舒的怀中找到了一块布,一块写满了字的布,是从身上的衣服撕下来的。
是血书。
韩芷见状,立即将血书拿起交给了司慕涵。
司慕涵接过了血书,缓缓地打开了一看。
血书的内容一部分是写给官锦,另一部分是写给她的。
司慕涵看完了血书,然后将视线移到了官文舒死灰的脸庞,心里说不出滋味。
官文舒之所以自尽是因为太过于思念死去了的正夫。
竟是殉情?
竟是这样的原因?
难道她不知道外边还有一个儿子在等着她吗?
司慕涵收回了视线,拿着那块血书转身走出了牢房,吩咐韩芷留下来继续注意后续事情,便回了十六皇女府。
官文舒虽然是自尽,但是毕竟是犯人,大周犯人自尽而死,需要经过一套流程确定方才能够将遗体教还给家属。
一进大门便撞见了匆忙赶出来的官锦。
官锦一见司慕涵,便脸色惊恐地拉着司慕涵的手问道:“殿下,我母亲怎么了”
“你”司慕涵没想到他这般快便得知此事。
章善走了上来,说方才雪主子和羽主子问殿下回了府为何又出去,她便将官文舒出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而官锦又这般恰好地走过,便知道了这事。
司慕涵看了看官锦,从怀中取出了那封血书交给了他。
官锦低头看了一眼那血书,然后抬头看着司慕涵“我母亲真的死了?”
“对不起”司慕涵低声说了一句。
官锦低头接过了那封血书,呢喃道:“我本来打算伤好了之后便去漠北找母亲的我本来打算去漠北照顾母亲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回客苑。
司慕涵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官锦低头看着手中的血书,一路低喃地走着,像是傻了一般。
司慕涵吸了口气,随即对章善吩咐道:“让下人好生照顾好他。”
章善点头“是。”然后跟上了官锦。
“殿下”蜀羽之和雪暖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司慕涵看了看他们,笑了笑道:“没事,别担心。”
“涵涵”雪暖汐走上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官锦那个样子他的心很不安,难道是因为之前他一直讨厌他如今见了他这般的惨所以觉得内疚?可是他还是不喜欢他,不喜欢,甚至如今他这般的惨了他还是不愿意见到他和涵涵亲近,即使他只是无意识下的行为而已。
司慕涵看着雪暖汐“先进入吧。”
雪暖汐点头。
恰在此时,一道沉声传来。
“十六殿下!”
司慕涵循声看去,却见顺天府尹正带着一队衙役往她走来。
雪暖汐见了,随即睁大了眼睛,他可是记得这个王洵的,上一次若不是因为她,涵涵便不会被陛下当众杖打!这回她又来找涵涵而且还带着衙役,究竟想做什么?
司慕涵眯了眯眼“王大人这般大阵仗来找本殿,所谓何事?”
“下官受蜀大小姐所托彻查蜀相大人中毒一事,如今已然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却要请十六殿下前去协助。”王洵正色道。
司慕涵冷笑道:“王大人是说本殿与蜀相中毒一事有关了?”
“这怎么可能!?”蜀羽之震惊地叫了出声,殿下怎么会和母亲中毒之事有关系,这怎么可能!?
雪暖汐顿时怒道:“你胡说!”涵涵怎么会和蜀羽之的母亲的事情有关?一定是这个王洵诬陷涵涵!不,是那个恶毒的宁王,是她!他想起来了,这个王洵和那个宁王是一伙的!他都不是说过他再也和她没关系了吗?为何她还是不肯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