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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下,竟然出现了一大片银光灿灿的狼群,它们有秩序地排着队向这边逼近,不急不缓,似乎在刻意玩弄着我紧绷的神经,如果它们的目光可以变成利箭,我想我与少年此刻早已被万箭穿心了。
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它们忽地四散开来,一条体型比方才的巨狼还要大的银灰大狼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看样子似乎是狼中之王。
若不是少年紧紧拉住我,我早已感到自己灵魂出窍了。
“我……我们会死么?”我努力发出这颤抖的声音,嗓子干痛无比。
少年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沉声道:“不会死,一起跳下去,我不会放手的。”
这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飞湍瀑流落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溅起无数透明的银色水花,又投进涧溪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这么深,搞不好会摔死吧……
我犹豫起来,不敢再向前一步。
可身后……
我知道狼是所有生灵里最有团队精神的动物,此刻,所有杀手都竖起尖碗型的长耳,目光铮铮地盯住它们的猎物,静候狼王的号令,整装待发……
“跳!”
少年用力扯了一下我,这时身后狼王发出震天嘶吼!
我闭上眼,咬紧唇瓣,随着少年纵身一跃!
.
夜凉如水,树影婆娑。
皎洁的月光从树叶细缝间筛落,投下斑斑驳驳的光际。
我倒在草丛中剧烈地喘息着,那冲破疾风的刺痛感依旧残留在我的皮肤上,虽然之前在汪洋里漂游过,但我仍对刚刚的经历感到心有余悸……
我捂住狂跳不止的心,一时间发起怔来。
少年环视了一下附近的环境,俯身问我:“还能走么?”
我虚弱地点点头,任由少年搀扶着移步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那洞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我们踩在枯藤发出的沙沙声,我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少年身上靠近一些,这时,一阵淡淡的香气传入鼻翼。
我一惊,突然间感到这清冷的香味有几分熟悉……
是他,那个把我从海滩拉回来的人!
顿时,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我与他真的很有缘,兜兜转转,他竟然一连救了我两次。
少年摸着黑把我扶到了一处凸起处让我坐下,我刚想说谢谢,突然一阵凉风簌簌袭来,浑身湿透的我顿时冻得打了个喷嚏。
“那个……你放开我吧,我去生火。”清越如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紧紧抓着他,我心头倏而一跳,连忙松了手。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我伸手烤了烤火,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几分。
衣服烤得半干时,少年从洞外走进来,递给了我几个果子,一下午没进食,刚刚又经过那么剧烈的运动,我还真有些饿了,我喜滋滋地接过来,倏而看到他雪白衬衫上有着大片血迹,虽然被水冲淡,却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我这才想起他手臂上的伤,为了用血腥味吸引狼群,想来我们逃亡的路上,他应该一直都是血流不止的!
我心头一震,忙颤声问:“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少年表情淡然地把手背到身后。
见他面色浮起不寻常的苍白,不顾他的躲闪,我一把强硬地拽过他的手臂,果然,那伤口此刻还不停地往外渗着血,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心头窜上一阵恼意,冲他吼:“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你不要命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伸手取出背包里止血药团让他把胳膊伸出来,许是我那一吼起了作用,少年不再挣扎,听话地任由我摆布。
那伤口很深,被水泡白的皮肉向外翻着,看起来狰狞万分。
我硬着头皮把药泥敷在伤口上,虽然我竭力平息内心的恐惧,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一不小心还是碰了上去……
“对……对不起,你、你没事吧?”我惊慌失措地连声道歉。
少年皱紧眉头摇摇头,因为剧痛,额头冒出了冷汗,但他却依旧缄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潋滟的黑眸深如静潭,映着火焰泛起好看的眸光。
我心跳莫名加快,垂下眼睑故作镇定地继续手头的动作。
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流动着一种让我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为了缓和这奇怪的氛围,我连忙出声打破了沉默,“下次别这么逞能了,痛的话就叫出来,别闷不吭声的,你知不知道,刚刚到底有多危险?”
敷好了药,我叫他自己按着,又开始烘烤起湿透的绷带。
听我略带责备的口吻,少年依旧神色平淡,一双漆黑的眸子凉凉扫过我,悠悠道:“你还不是一样。”
我把绷带翻到另一面继续烤,摇头长叹了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都吓得魂都没了,可最后竟然就这么从山洞里跑出来了,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很靠谱,只要你在旁边,我就会很有安全感,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说着,我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强健姿势。
“你的话可真多。”我滑稽的行为终于让少年的面色柔和了几分。
我本来就是个人来熟,不过因为这几天发生了太多变故,让我一直很抑郁,但经历过刚才的死里逃生,我此刻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性。
见气氛终于轻松了,我索性放开与他聊,“我本就是个话唠,倒是你,好像从来不主动跟别人说话,其实大家都挺想了解你的,你应该学会融入集体……哎?好像干了……”
“伸手——”
我动作麻利地将绷带在他面前展开。
少年静静地看我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自己将手臂伸远兀自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无论怎么看,都很丑。”
呵,这小子还挺挑剔!我哼了一声,“你凑合吧,我是新学的,包成这样很不错了。”
终于大功告成,我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借着昏暗的火光,我打量起周围,发现这里是一间石室,四壁布满了厚厚的蛛网,而我刚刚所坐的地方是一块铺就了干草的巨大岩石,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床……
越看越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我一边思索一边问少年:“你不觉得……这里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么?”
少年怔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是吧,你也这么认为!”
他抬头环视着石室,眼底浮现起一抹不寻常的神色,声音蓦地低沉下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这话说得奇怪,还有那表情,好像在怀念着什么,我投去疑惑的目光,少年一阵静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曾在这里住过两年。”
“两年?”我惊住,“在这?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