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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失魂落魄
乔府的后院里，暖暖的阳光斜映下，乔某的身体懒洋洋地斜靠在一张藤椅上，一双脚搭在另一张藤椅上，微闭着双眼似在享受着春天的阳光和微风，一本不知什么名字的书翻开着静静地躺在他的肚腹上，他的手，一只压在书上，一只像没有了生命般耷拉在藤椅的一侧。
若非他时不时微微眨动着的眼睫毛，就像此刻立在窗口看着他的二妈说的，怎么看跟个死人差不多。
她身旁的三妈婉儿用肘子拐了她一下，别瞎说，当心大妈听见。
“说了又怎么的？你看看，成天就像个傻子似的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没谁把他怎么的呀，怎么突然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二妈嘴里虽这么说着，仍心虚地回头看了眼。
“好了，你去做你的脸吧，我看他就是闲的。”婉儿推了她一把，俩人离开窗口。
“是闲的，纯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二妈撇了撇嘴角，做她的脸去了。
婉儿从后门里走出，脚步轻盈地朝“死人”般躺着的乔某走去。到他跟前了，他的身体仍一动不动，对外界似乎失去了反应。
在这个家里，婉儿比任何人都清楚，乔某目前的精神状态确实一部分是闲成这样的，更主要的是失去了某种寄托。
轻轻咳了一声，婉儿伸手从乔某的手里拿过那本书，是本外国诗人的诗集，名字就一个春字。
“……她静悄悄地走来，带来了和煦的风，带来了青和绿，带来了姹紫嫣红，她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朝气……”婉儿煞有介事抑扬顿挫地轻声念着其中的一首。
“更有烦恼和失意，还有传染病！我说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乔某翘着的脚用力顿了下。
“没有这句呀，在哪儿呢？”婉儿逗他。
乔某一脚将藤椅蹬开，稍坐正了身体，睁开眼来瞪了婉儿一眼。婉儿不客气地坐下，把诗集扔还给他。
“是不是这些天妍儿没来失了魂了？”
或许有这个因素在内，却非失了魂，而是少了她的陪伴，乔某愈发地没法打发时间了。妍儿虽不能去学校上课了，可毕业考还是逃不了，前段时间为了陪他，已经荒废了太多，她得抓紧时间找补回来，这些天也确实没来陪伴他，但每天的电话还是少不了的。
“还是军统和静子都没来找你，心里怪失落的？”见他不做声，婉儿点了他的筋。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乔某蓦然便爆发地嚷了声，心病被人戳中的滋味最难受。
“今儿就这院子里凉快，怎么的了？”婉儿既然来了，有些话是必须跟他挑明的。“彬娃，该丢的还是丢开吧！瞧前段日子一大家子和和美美过得多好，妍儿也眼看着恢复了元气，一张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凭白地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自在？对，一语中的，太精辟了，自己目前的精神状态就是这么回事。
似乎很长很长时间了，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给遗忘了，无论范轩杰还是静子都销声匿迹了，曾经的军统和特高课似乎是上辈子的事，自己突然变得无所事事，突然变得浑身提不起二两劲，突然变得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致，无欲无求了！
就在这种状态中，寒冬突然就过去了，春天突突然然就来了，可是这一切仿佛就跟自己无关似的，自己就这么成了一个多余的人，除了这个家，除了妍儿，没有谁再需要自己了！
“彬娃，是时候该放心全身而退了！”婉儿伸出手去抚摩着乔某不自觉中绞着的双手。
“什么叫该放心？什么该叫全身而退？”乔某迷茫地看着她，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向她要一个答案。
“彬娃，彬娃，你在哪儿呢？”突然，传来妍儿雀跃的呼喊声。
婉儿收回了手，让妍儿瞧见心里不知该怎么想。见乔某仍一副迷瞪瞪的样儿，她便代他应了声。
“妍儿，在这儿呢！”
妍儿便活蹦乱跳地由月牙门那儿跑了过来，一见俩人，先是向婉儿问了声好，然后跑到乔某身边，一把拉着他说：“起来，学校打来电话，让去一趟，估计是有关毕业考的事儿，你开车陪我去一趟呗。”
“去哪儿？”乔某像是没有睡醒般问了声。
“起来啦，送我去学校，怎么像丢了魂似的。”妍儿一使劲把他从藤椅上拉了起来。
婉儿唇角挂着一抹笑容，眼瞧着妍儿拉着乔某往前院里拖去，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俏佳人。婉儿心里这么赞美着，忽然奇怪为什么乔某一旦和别的女人呆一块儿，比如静子，自己心里便泛酸水，可在妍儿这儿这一招就不灵了，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醋意，还衷心祝福他俩，是妍儿可人还是因为他俩本来就是一对？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有这样的念头了，可就是无解，自己也没对乔某有何非分之想啊，真搞不懂。她虽这么想着，却看不到自己的脸上竟浮现着一层暧昧的笑意。
被妍儿拉上了车的乔某，点火，松离合器，踩油门，双手转动方向盘，颇感觉憋手蹩脚生疏了许多。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动车了，上哪儿去要么是老黄开的车，要么叫人力车，真不知是懒还是对啥都提不起兴趣。
眼前的街道和马路好像也变得陌生了，更别提路上的人了，自己就像一个化外之人，似乎跟这个社会脱了节。
“喂，你怎么开车呢，像蜗牛爬似的！”妍儿伸手摁了两下喇叭。
乔某愚钝地“哦”了一声，脚伸向油门时却踏上了刹车，车子猛地一顿，妍儿的脑袋一下撞上了前档，他自己的胸口也被方向盘顶得一痛。
“你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三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儿了？”妍儿揉着额头生气地埋怨道。
“没有，一不小心踩着刹车了，让我看看撞成啥样了。”乔某伸手去拨妍儿的手，被她一手挡了。
“这些天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自己到底怎么了？乔某已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可就是没有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