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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绝望旅程
是夜,江上风平浪静,船上,安然无事。
乔某却隐隐感觉到一种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气氛在逐渐弥漫中,这种感觉非常不妙,但初登船他暂无法施展拳脚。
早上,乔某特意趴在船舷上漱口。浓雾锁江,船头船尾亦被雾霭笼罩,不贪睡的旅客或凭栏瞭望两岸江景,或相互问好混个脸熟好打发船上剩余的无聊时光。看来看去,乔某似觉得哪儿不对,人群里好像差了某一类人。
回到舱房里,早点已经送来了,两名服务员拿着本子在向旅客订中晚餐。瞧着她们来回忙碌的身影,乔某蓦地恍然大悟,从昨晚到现在他竟没有看到一个船员的身影。
自己不是第一回坐船,以往他总会遇上几个饶舌的船员主动过来搭讪,这概因船上生活枯燥乏味之故,找个人聊聊天逗逗乐排遣寂寞,日子也好打发。
是天冷的缘故?寒气不会把舌头也给冻住了吧?意识到这一不寻常的现象,乔某决意小小地窥探一番,先试试水性。从船上的娱乐室里拿了份报纸,乔某一边小声朗读着上面的一首诗,一边沿着甲板靠近轮机舱,觑见左右无人注意,他伸手试图打开舱室的门,却从里面锁得死死的。整个上午,他共觅得三次这样的机会,但轮机舱的门始终从里面锁着。
乔某的一颗心在向一个无底黑洞里沉下去。为了证实自己的揣度,午餐时间,他把目光投注在一个个服务员的脸上。一番观察下来,几乎所有的服务员神色均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自然,这种不自然可以解读为惊慌,亦可窥探出某种恐惧。而当她们敏感到乔某在偷偷注视着她们时,均将目光躲闪开。
说给翟青山听,他竟开了句玩笑:“在你这样的大帅哥的深情注目下,有哪个女孩子不心慌意乱,人家害羞呢。”
但不争的事实是,翟青山也注意到这个现象,目前为止,俩人的视线中从未出现过船员的身影。
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尽快进一步证实这种揣度,午餐后的一点多钟的时候,乔某把一个身材娇小面色羞涩的小姑娘堵在了船尾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
小姑娘满面绯红徒劳地挣扎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小心人看见!”声音极微,仿若蚊子嗡嗡。
乔某轻轻地捏住她的双肩,先是安抚继而恳求道:“别怕,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请你勇敢而如实地告诉我,船上的船员都哪儿去了?”
不问则已,小姑娘的身体突然就剧烈地颤抖起来,且愈来愈烈,眼中的羞色已被一种莫大的恐惧所替代,连连摇着头,即便她想说什么也被这种恐惧所笼罩吓得说不出口了。
预感应验,乔某竟也感到了一种全身心的颤抖。他把小姑娘轻轻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轻声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知道军统吗?就是人们传说中无往不胜打得小鬼子屁滚尿流的军统特工。”先把牛皮吹上了。
小姑娘身体颤抖的幅度渐渐弱了下来,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进面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的眼睛里。
“我听我们附近的男孩子们提到过,说军统好厉害,可是他们还说,说军统的人个个是阎王,杀人不见血。”真是个纯真的小姑娘!
乔某轻声地笑了,说:“那是以讹传讹,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小姑娘摇摇头复又点点头说:“你当然不像,蛮像我上学时高年级的辅导员大哥哥。”
乔某由衷地笑出了声,第一次有人这么夸自己。
感觉小姑娘的身体已经不怎么颤抖了,乔某稍微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双手把住她的双肩,目视她的双眼,用一种极为平和的语气对她说:“那你告诉我,船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小姑娘的身体禁不住又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她使了点力气重新偎进乔某的怀里说:“船上的船员全被一伙凶神恶煞的人关进了底舱里,就留了一个大副在驾驶舱。”
“什么时候的事?”
“是……发生在建昌至景临江段。”
也就是景临和下游建昌之间,说明高桥已经预估到景临会发生事,或者说他主动在景临送了乔某一份大礼。
“你们非常害怕这伙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乔某旋即又问道。
小姑娘又来了个摇头后复又点头的动作说:“姐妹们有说他们是日本人的有说他们是江匪的,我觉得像日本人。他们把我们拢在一块儿拿枪威胁我们,说谁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了,就把我们所有的姐妹都,都……”
乔某看不见她的表情,见她吞吞吐吐的,便急了问:“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呀!”
小姑娘仍迟疑了会儿才说:“说把我们全都*了,再扔江里去。”有两个字乔某根本没听清,但意思连贯上了。
紧紧地搂了她一把,乔某语气坚决地说:“哥来了,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告诉我,你叫什么?”
“倪可,家里人都叫我可儿。”
“可儿,你一定要信我。”乔某再次语气铿锵道。
可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清澈的眸子看定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说:“你得向我保证才行。”
乔某刮了下她的鼻子说:“是不是还得写保证书呀?我保证,有我在,就有可儿在。”
“还有我的那班好姐妹。”可儿补充道。
乔某重重地点了下头,嘱咐她,回去后就当没见过他,也别跟她的那班姐妹们说,趁着没人注意时,多往他所在的舱室里走走。
目送可儿一步一回头地走离视线,乔某的心分外沉重起来。
高桥将所有船员劫持在手后,下一步,他会选择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进而控制整艘船,一则要挟潜在的对手不可轻举妄动,再则会在潜入重庆无望的情形下,以全船人的性命作为赌本或在临近重庆的某地强行释放手中的病菌,或作为安全撤离的筹码。
安慰可儿的那些话,虽然出自他本心,但他心里有几分底,至少在小霍没有登船前,他一分都没有。即便在高桥手中没有人质的情形下,以他和翟青山两个人的区区力量,铁定无法与之抗衡。
他刚回舱房,翟青山便跟了进来,从他近乎绝望的眼神中,翟青山猛皱了下眉头后告知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乔某和可儿在后甲板那块的时候,另一边甲板曾有人往那方窥探过,待他转过去时,人却不见了。这说明,乔某被人盯上了,也不排除翟青山同样暴露的可能。
乔某却没当回事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预料中事,我已经听见高桥的摩拳擦掌声了。”
傍晚时分,全兴码头遥遥在望,已经看得见码头上高高的桅杆了,离着也就三五百米路程,有在全兴下船的旅客已经等不及的簇拥在舱口那块儿了。
隐隐约约,码头那方似传来爆竹声响,但听在翟青山这个老特工的耳朵里,却分明是枪响声,他对在仔细辨听的乔某说:“不用听了,肯定是枪响,怎么回事?”
他质疑的怎么回事是将现在的枪声和发生在万山城内的枪声联想到一块了。两地的枪响均发生在某个特殊时段内,让乔某在万山的那种不妙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却苦于无法获知答案,凭白添堵。
江达轮徐徐靠岸,枪声尚在零零星星响着。翟青山混杂在下船的旅客中登上码头,撩眼望去,视线中并未如期出现小霍等人的身影。就在他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时,一名青年男子靠近他身侧。
“先生,你是下船走人还是活动一下腿脚?”
“我等一个故人。”
翟青山对上暗号后立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的人呢?”
“全兴联络站突然遭到日本人的袭击,霍组长领着人增援去了。”
“他怎么就不知道一点儿轻重缓急,船马上要开了!”翟青山急得顿了顿脚。全兴是个小码头,江达轮只停靠十分钟。
“他说了会赶回来的。”
“赶个屁呀,人家会让他赶回来吗?”翟青山怒火中烧爆了句粗口。实在是枪声还在继续,而他已然意识到,小霍中了高桥的调虎离山之计。高桥的意图就是不让军统的人登船,至少在船上,他要保留他的人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
码头的广播在催人登船了,江达轮即将离岸。靠在舱室门口的乔某视线中不见小霍,一颗心在渐渐冷却中一点点死去。没有了他这方的增援,自己和翟青山是无法陪高桥玩下去的。
船离岸,翟青山回到乔某身边,他那望着乔某的眼里,除了绝望还有俩字:死亡!
即便两个人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挣扎,说句自轻自贱的话,还不够高桥喝一壶的。
如果不出意外,高桥将在全兴和丰都这段航程上注定玩出些乔某难以预料的花活来。在全兴玩了小霍一把,他不可能不把军统的快速反应打进去,否则丰都对他而言就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鬼城。
自己曾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可儿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可现在自己拿什么去挽救她花儿般的生命!
暗夜中,乔某眼里的绝望一重重弥漫开去。就在他将绝望的目光向夜空中泼洒而去之际,蓦地,一股曾经十分熟悉的香味儿飘进他的鼻孔,他的身体仿佛灵魂出窍般颤了个激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