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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细菌武器
前面又一个电梯口立着几名穿白大褂的军医官，畑俊六和高桥正雄走过去时，纷纷闪开道，让二人进入电梯后才随后跟进。这架电梯直通天台，走出电梯便看到夜幕下的一片天。
但高桥正雄的眼睛却落在眼前一个高大而宽敞的全透明露天玻璃大棚上，棚子里一团团的白雾在飘渺着，依稀可见里面有人影在活动，细细一看，却都躺在地上挣扎着，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咳漱声。
看着他眼里的迷惑，畑俊六向他介绍了那几位军医官。
“他们是帝国最优秀的发明者，你现在所看到的便是他们的杰作，也是你将带往重庆的秘密武器——鼠疫、霍乱病菌。”
日军在战场和平民区使用这类细菌武器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般采用空投的方式，让自己将其带往人口密集的敌方首都，太惊世骇俗亦太灭绝人性了！
畑俊六朝一位军医官努了下嘴，这名军医官上前一步对高桥正雄讲解道：“这是我们综合重庆地区多雾的特点予以专门研制的。这些鼠疫霍乱病菌的附着力能否随着大雾扩散而发挥其效用，是这次研究的重大课题。只是很遗憾，囿于客观因素，实验工作只能在这种封闭式的条件下进行，很难获知真实有效的数据。”
畑俊六挥手让其退下，沿着大棚边沿走去，高桥正雄尾随其后，下面他该谈到重点了。
畑俊六用一种较为沉重的语气说开了。
“高桥君，目前的战争态势你应该比其他人更为清楚。正面战场一直苦于无法寻找到一个突破点，捣致形成当下的相持局面，这便给了支那军队调养生息卷土重来的大好时机。而在我占领地，共产党的游击队和军统的忠义救国军活动猖獗大肆袭扰，而眼下的重庆即将进入多雾期，我们的轰炸已无法进行下去，很为伤脑筋啊。所以，此次委派你去重庆，意义非凡，或是一个寻求突破的良方。”
“属下愚钝，请司令官明示。”高桥正雄实在不耐他的兜圈子了。
“你懂的。”畑俊六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只是脑筋还没转过弯来罢了。整肃重庆特高课，重建情报网，其实只是你此行的附带任务，你的中心任务就是将眼前的实验课目付诸实施，以检验其效果。”
“可是司令官，难道您想将重庆变为一座死城吗？”高桥正雄不得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不，”畑俊六摇着头，“我只是想让它成为一座半死的城。这些病菌或者消灭的只是那些防疫力极差的老弱妇孺，但足以造成政府和军队的**，这样便给了我们以可乘之机。不过，这是你拿回确切的数据后下一步将要实施的战略目标，你此次前去实施的是局部性实验，重要的是获取翔实的实验数据。”
“属下明白了。”高桥正雄却欲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如果一旦蔓延……”
畑俊六停下脚步，扭头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说：“重庆政府还在运转，这不是你应该*心的。你要谨记的是，战争就是不择手段达到其目的。两天后的这个时间你到此地来取病菌。”
这就是一个高级指挥官的高明之处，对于你内心的活动，他只须点到即止便可，他是下达命令的那个人，而非心理诊疗师。
说完这句话，畑俊六转身径直走向电梯，多一句废话再不愿多说。
高桥正雄随他下到一楼，大尉横身拦在了他和畑俊六之间，告诉他走后门。走后门便意味着自己此行被人盯上了。高桥正雄在大尉的带领下来到后门处，他的车停在门外，车旁伫立着冈崎竣。
“将军，我们确实被人盯上了，但目前尚不知哪方面的人。”
冈崎竣拉开车门，高桥正雄钻进去坐定后，似极为疲惫地说：“三天内务必查清此事。”但他心里明白，要弄清楚谁在盯着自己，三天的时间远远不够，因为他有个直觉，盯着自己的这个人来自内部。
高桥正雄的直觉没错，盯着他的人正是内部人，此刻就在距此不远的一个地方把他套进了望远镜镜头。
不日内，高桥正雄将赴重庆执行一个特别任务，虽事涉机密，但在派遣军高层却绝非秘密，但具体是怎样的一个任务，就无人所知甚详了。
派遣军高级情报官矢口相一获知这一情报，多番侦听难获真相后，不得不亲自盯上了高桥正雄。同是玩特工的高手，搞这种小把戏极易被对方察觉，但矢口相一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尤其发现高桥于这日晚拜访多摩部队本部后，他必须盯死高桥和他的亲信。
高桥麾下有个特别行动小组，由一批死士共十三人构成，人称十三太保，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却屡屡给高桥立下不朽战功，他此次重庆之行断然离不开他们的保护和到达重庆后所要采取的行动。
这日晚，矢口相一在一个军官俱乐部亲眼见证了十三太保中的六人在酒吧狂饮。虽然他们是不怕死的死士，但脸上所显露出来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证实了他的判断，他们应该随行。
下一步矢口便要弄清高桥将采取何种方式前往重庆了。此前有两次的情报因搜集困难，出现了语焉不详的情况，给重庆军情局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此次高桥重庆之行，已然涉及到或将采用细菌武器，关联到千千万万人的性命，矢口务求做到准确与精确。
高桥的首选应该是乘用飞机直达宜昌，再或走水路或经由陆路潜入重庆，否则路上太过费时，且安全系数难以保证。
这日，矢口驾车来到机场，在调度室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要求查阅近几日前往香港的航班情况。这当然是个幌子，即便日后高桥获知怀疑到他，搪塞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飞往各地的军航民航航班明细表就放在一个玻璃柜里，高桥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接待他的调度总值班支开了，迅速从柜子里找出飞往宜昌的航班明细表，一架小型运输机将搭载十五名乘客于三日后直飞宜昌的信息就如此被矢口“偷”到手了。
初七这晚南京的街头，虽寒气*人却依旧阻挡不了人们过年的兴致，尤其娱乐场所，已然人满为患，舞池里的男女摩肩擦踵几乎转不开身，但一拨拨的人仍如下饺子般往里拥着，宣泄已经成为南京人生活的一部分。
矢口相一走进艾曼达酒吧时，一见里面热闹拥挤的场景，便不由自已地露出一个欣然的笑容，这样的情形下交接传递情报最为合适不过了。
可当他走到吧台旁，与接头人、吧台的调酒师、代号为栀子花的联络员对上眼时，她眼里传递的信号却是她被人盯上了。
他问，谁？
她回说，或许内部。
矢口接过另一位调酒师递过来的酒，向“栀子花”递达了“情报紧急”的信息后离开，给足她思考的空间。
为什么是“或许”，说明她尚未确定，只是一种怀疑，而这个怀疑对象此刻极有可能就在酒吧里。“血蔷薇”牺牲后，“栀子花”遂成为他和南京军情情报站之间的联络员，唯一的单线联系人。
此次情报资料较为翔实，必须以文字的形式送达，或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以口述的方式完成。三天后高桥将启程前往宜昌，情报必须在今晚至迟明早传输到重庆军情局。
时间是阻止高桥此行任务实施的最佳保证，可以说刻不容缓，最佳方案是将高桥阻击在宜昌境内，他一旦入川，多山的川境将是他潜入重庆的最佳屏障。
酒吧内因开足了暖气，加上过多的人涌入造成的热效应，矢口已感觉到很热了，但为不致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滑进舞池跳了两支曲子后，头上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他回到吧台前，要了一扎啤酒，豪饮的同时，接收到“栀子花”利用晃动酒瓶传递的信号：明晨七点号轮渡码头。
一个不错的主意和地点。
回到军官公寓，矢口便得到下线的情报，高桥的助手冈崎竣已然在本部展开了秘密排查，这足以说明自己的跟踪行动已为高桥觉察。让他折腾吧，除非他放弃前往重庆，短短的三天时间要查到他身上来几无可能。
翌日晨，矢口相一在指定时间来到了号码头。走到趸船上放眼看去，寥寥数十人中并没有见到漂亮的“栀子花”，怎么可能！
就在他惊诧莫名地转过身来时，一个浑身邋遢拄着一根拐杖的年迈老妪向他伸出脏脏的手。
“先生，行行好，打赏点小钱吧！”
是了，“栀子花”扮成了一个要饭婆！他朝她看去时，怎也难以认出她会是那个风华正茂身上略带妖冶风韵的“栀子花”，若非情况危急，她怎会如此糟蹋自己。
他在递过去一张毛票时，将袖子里的情报塞进她的手心。“栀子花”说了声“谢谢”后，转过身向趸船上的其他人伸出了手，然后踽踽而行至栈桥，颤颤微微地走离矢口相一的视线。
望着她远去的佝偻背影，仿佛她就是当下中国的缩影，矢口心情之沉重无以复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