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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反戈一击
自人类诞生政治,随即便衍生派系间和派系内的予取予夺和明争暗斗,特务组织亦滋蝇生成,各自为政,将派系斗争推向风口浪尖。
抗战时期,在最高当局的大力整肃和约束下,国内的特务组织整合为独立的两大机构,即军统和中统。
军统的全称,先期叫做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处,后期发展成为军委会统计调查局、国防部保密局,因其属于军队序列,所以一般称其为军统。军统局负责军、宪、警部门以及对外的情报安全工作(类似今天美国的CIA)。
而中统的全称则是,国民党中央党部统计调查处,中央党部调查委员会,国民政府统计调查局。因其始终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所掌控,故称其为中统。中统局负责除军、宪、警等军事部门外的情报安全工作,其工作重心在党政机关内部,另一个重点就是暗中打击一切反对派政党,尤其是共产党。此外对于社会舆论、思想言论也负有监控责任(类似现在美国的FBI)。
两大部门成立之初,分工明确,各施其职各负其责,大体也相安无事。
但是由于军统局成立后不久国民政府西迁重庆,抗战形势严峻,军统局也担负了一些诸如对行政机关、交通、金融等要害部门的监控,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与中统局的权限冲突。
在四十年代以前,中统的势力非常大,因为实际上国民党的各级基层党组织,都是中统的特务网延伸。许多基层党部的负责人,本身就是中统的基层负责人。抗战期间,由于国民党的情报工作对象有所改变,从以对付中国共产党向对付日本侵略过渡转变,因此中统的地位开始下降,而军统的地位反而提升。同时,由于大片国土沦陷,中统的组织系统严重破坏,而其又不能及时地联络这些基层组织,逐渐为军统所取代。
宣嘉伦的特务处前身即为中统,于两年前被军统收编,但由于其隶属军令部,收编之初仍保留了原有编制,简言之,其班底仍为中统的老人。因此,以宣嘉伦为首,从上到下,特务处的人就应了一句古语,身在曹营心在汉,怎会甘愿为军统做嫁衣,难免明里暗里与他的代管单位军情局做对,甚或公开叫板。
而军情局把一厅特务处吃进了嘴里,却咽不进肚里,因为特务处有军令部的荫庇,范轩杰明里不敢对其下手,便使上了暗招,尽力约束起权限。久而久之,特务处实际上沦为了一厅的一个保卫部门,其职责仅限于一厅内部——护卫安全,整肃内奸,实际作用跟现如今的保安差不多了。
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遑论曾为中统骨干的宣嘉伦,他必须要对步步紧*的范轩杰还以颜色。
前期,通灵山一战和长沙会战,发自军令部的军事情报泄密一案,因机缘巧合他终得以化险为夷,让范轩杰吃了个哑巴亏,双方堪堪战了个平手。紧接着,特二处盯上了段定一,虽然后来偃旗息鼓,但以宣嘉伦的直觉,段定一肯定有问题,范轩杰的暂时罢手只不过是拿不到证据而已。
证据在哪里?宣嘉伦这次必须要先于范轩杰拿到手,既捍卫自己的尊严也为党国立下一功。同为特务,范轩杰盯上了那名邮差。宣嘉伦不是吃素的,他同样认为问题出在这名邮差身上,他要和范轩杰在这名邮差身上争夺主动权,一举拿下段定一。
与范轩杰开战,以宣嘉伦目前的权限和实力,颇有些像从老虎嘴里夺食,稍有差池,若被范轩杰冠以破坏抗战大局的帽子,官位不保事小,上面问责下来,下大狱都是有可能的。
他必须得寻求一个庇护,这个庇护自然是他的顶头上司、一厅厅长马海波。
他的心腹麦昌数日内频报,王岩身边的凌剑飞与范轩杰名下的一名行动组长小霍,又开始围绕段定一展开行动了。宣嘉伦当即与或将开打的豫南会战联系上了,段定一是否一厅内鬼,似乎就应在这一战上了。
于是乎,双方均盯上了那名邮差,在他身上做起了文章。宣嘉伦若要先于范轩杰对这名邮差下手,也就是与军情局扛上了,以他一个小小的特务处长,未免不自量力,但马海波有。
前一天,宣嘉伦将对段定一的怀疑和军情局如何盯上了段定一形成书面文字放到了马海波的办公桌上,这天他前脚走进办公室,马海波的秘书后脚跟了进来,厅长有宣。
走进马海波的办公室,刚走近他的办公桌,马海波将他头天呈上的报告往他面前一摔,面色极冷。
“你为何迟至今日才把这个报告呈上来?”
对此诘问已有心理准备的宣嘉伦如实直言道:“厅长,非属下怠慢,而是一直以来属下仅止于怀疑层面,未获取任何确凿证据。反观范轩杰,他似乎也囿于此而迟迟未对段定一下手。就在属下对段定一唯一有可能产生横向联系的这名叫应大奎的邮差展开调查之际,范轩杰同时也盯上了他。正是纠结于此,属下为避免与军情局发生正面冲突……”
“所以,想在我这儿取得尚方宝剑,藉以与范轩杰抗衡?”这本是宣嘉伦的言下之意,马海波仍忍不住先他而抛了出来,言语中已有责怪他的意思。
“属下的确有这个意思,概因范轩杰迫得太紧之故,若要先发制于人,权限上我恐涉越俎代庖之嫌,一旦……”说到底,他还是欲将马海波拖下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旦出了事,有我替你在前面顶缸,是这个意思吧?”不耐他的吞吞吐吐,马海波替他说了出来。
“厅长明鉴,我的意思是要把这事划归在我一厅范围之内,而绝非推卸责任。段定一是我一厅的人,他倘若真是日本人的细作,却让军情局给查了出来,不仅仅是属下的失职,更是咱们一厅的耻辱……”宣嘉伦极力分辨的说到这里,再次被马海波截断。
“你以为仅仅是耻辱二字便可交代的吗?你,我,咱们大家上上下下都脱不了干系,都有可能卷铺盖走人,甚或送交军事法庭。到这时候了方才想起祭出我这把尚方宝剑,你不觉得迟了些吗?”马海波挥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
他的这一举止令宣嘉伦蓦然一怔,不由自已地从座位上立了起来。一直以来,宣嘉伦是马海波倚重的心腹,从未对他如此假以颜色,这让宣嘉伦意识到,自己推卸责任之举或可谅解,此事的后果却是严重估计不足,遂略惶恐道:“您所言极是,此乃全系属下优柔寡断所致,但尚可弥补,请息怒。”
马海波的雷霆一怒,固然是因看穿了宣嘉伦的叵测居心,但他也实属无奈,更重要的则是若捣致前线失利的原因出自情报泄密而坐实到一厅头上,他这个厅长轻则沦为阶下囚,重则掉脑袋。
瞧见宣嘉伦一副诚惶诚恐状,既然已经达到预期效果,马海波就坡下驴缓和了语气道:“嘉伦哪,我知道范轩杰一直打压你,你呢也不想输这口气,但与党国大业抗战大局相比,孰重孰轻你必须得好好掂量一下了。段定一间谍的罪名一旦让范轩杰坐实,上面追究下来,不是你我哪一个人扛得下来的,即便是由我们自己查获,也难辞因军情泄密而捣致通灵山一役我三万将士几近全军覆没之责,明白吗?”
这番话里,马海波向宣嘉伦透出两层意思,必须拿下段定一是其一,且要秘密进行,以免落人口实翻旧账。
这时,马海波面前的受话器里传来秘书的请示报告,王岩求见。宣嘉伦面上刚露出诧异之色,马海波告诉他,是自己让王岩过来的,还未待宣嘉伦问出为什么,王岩业已推门而入,他看见宣嘉伦在里面,亦略感意外。
落座后,王岩当即问马海波何事宣他。
马海波也就开门见山道:“老王,你那名手下配合军情局特二处范轩杰暗查段定一进行到哪一步了?”
如此直截了当,不仅王岩愕然,宣嘉伦也未料想到,他正准备跟马海波重点谈谈这事呢。
王岩脑子里飞快转动着。
马海波看似寻常一问,实则暗含玄机,这句话的点落在“配合”二字上。若王岩以自查定义,有宣嘉伦在侧,马海波则会顺手推舟,让自己将段定一一案移交予他;但若应了马海波的意思,凌剑飞是“配合”特二处,他则必将让自己放手,撤回凌剑飞,同样将由宣嘉伦接手往下查,这是自己和范轩杰最不愿意看到的,势必将会打乱范轩杰欲擒故纵实施反间计的方案。
从马海波突然插手此事上看,一厅是铁定欲内部消化段定一一案。一则兹事体大,若为外部所知,将在军令部掀起怎样的一场惊涛骇浪,难以估计,二则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是也。
现在就看自己如何“消化”马海波和宣嘉伦的一己之念,能否为范轩杰的反间计创造一个先决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