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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反间计
好在静子并没有“为难”乔某,这也得益于乔某的灵机一动。当他从静子眼里读出渐渐生出的绮念,心知不妙,必须得闪了,遂收起笑声对她道:“只要你信我就好。但这个事儿须得好好琢磨琢磨,一要对得住你的信任,关键是如何在范轩杰面前圆这个谎。”
静子笑吟吟地说:“其实我看你心情如此之好,已经对你有足够的信心了。”
乔某送出一个苦笑说:“你就别捧我了,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我得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冰雪聪明的静子马上一语双关道:“这么说你是嫌我碍事了?无妨,水到渠成最好,我不急。”
她这话反倒弄得乔某尴尬不已,也趁势唤来伙计买了单。
被“策反”一年以来,静子第一次不是让乔某提供情报,而是让他直接参与到特高课的具体行动中,固然不排除他人不可替代性,但从某一角度至少说明了其在静子心中的有效价值。
而乔某从中读出的信息,则是静子急于核实“1号”几处官邸的这个点应该是落在或许即将开打的豫南会战上。
为什么说是或许开打?
信息反馈到范轩杰这儿,他马上组织部分军事专家召开了一个咨询预测会议。
根据“极地虎”提供的情报和某些迹象表明,由于我第五战区对日军信阳所部形成的军事威胁,以及出于打通平汉铁路南段的战事考虑,日派遣军第11军蠢蠢欲动,欲寻求对我第五战区部队实施冬季围歼打击行动。
专家们的看法基本趋向一致,即中日之战进入到相持阶段,敌我双方均欲以一场胜利鼓舞士气,豫南战役或将不可避免,虽然称不上一场大规模战事,但其战略目的和打破目前敌我均衡态势的作用不可估量。
大盘子既已确定,鉴于重庆特高课,或者换一种说法,特高课实权人物山杉静子一年多以来,除了在宜昌前沿折损了军情局特二处情报科科长郑传风以及他所率别动队,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她此次为谋求一场胜利,可谓不惜血本费尽了心思,顺利“拿下”龚显达,为她的斩首行动铺平了道路,志在必得。另一方面,她或将再次启用隐伏在军令部一厅的卧底,为即将打响的豫南会战再立新功。
面对她的双管齐下,范轩杰能轻易让她得逞吗?答案既然是否,那他必须得拿出针对性的措施。所谓斩首行动,乔某已经为静子预挖好了一个坟墓,根据目前的态势发展,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只等她往套里钻。那么范轩杰接下去要做的,是如何打好挖出潜伏在一厅这个内贼的一仗。
固然这个内贼已经在他股掌之中,但要拿到铁一般的证据,却要费一番功夫。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尚难确定段定一是通过何种渠道将情报送出的,这个问题他将交由凌剑飞去解决,怀疑目标虽有,但前期并未拿到证据。
范轩杰的思路现在并不仅仅停留在拿获段定一这一步上,目标人物摆在那儿,伸一伸手的事,太小儿科了,他不想便宜了静子。
王岩于是问他,你还想怎的?
范轩杰嘿嘿笑着望向乔某,如果这小子能猜中他的心思,他算是彻底服了。
他这种带有挑衅意味的目光,乔某焉得看不出来,他呵呵一笑说:“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显摆呀还是挑衅?我就怕说出来你那张老脸没处搁,你信不信?”
王岩和凌剑飞便露出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望着乔某,这哑谜打得俩人有些稀里糊涂的。
更感到纳闷和奇怪的却是范轩杰,我就是看你一眼,怎么就惹出你这些话来,好像吃定了我老范似的。
“小子,你就不怕大话闪了舌头缩不回去,跟我叫上板了,我还不信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乔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我可不想做那种恶心死人的东西。但是,这事上你另有野心是也不是?”
门道有了,熟知乔某鬼板眼多的范轩杰心里顿时便有些虚了:“那你且说来听听。”
“真说?”乔某扯了下自己的腮帮子摆他一道。
范轩杰便有些犹豫了,王岩趁火打劫道:“说,他那张老脸不要也罢,事是他挑的,活该!”
乔某挑望范轩杰一眼,继续调笑于他道:“那我可就说了?”
“说——!”范轩杰已然没有了退路。
“你欲给静子来个釜底抽薪……”
“这是明摆着的……”
“然后……”
“打住!事涉机密,不可泄露也。”范轩杰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声嚷嚷了起来,他得保住他那张老脸。
王岩和凌剑飞便不依了,起着哄非让乔某说出来。屋里总共就这四个人,哪来什么机密,除非把这俩给得罪了。
瞧范轩杰一脸的挂不住,乔某遂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老大无非想来个借力打力,利用段定一使出一招反间计,狠狠地羞辱一番静子,或可为即将开打的豫南会战送上一份厚礼。”
听他这么一说,王岩心里顿时明白,范轩杰玩的其实就是乔某正在龚显达身上玩的套路,颇有些东施效颦的味道,所以乔某才有范轩杰的老脸没处搁一说,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不能予以说破的,好歹得照顾下老友的颜面。
“段定一肯么?”他不无怀疑道。
“老大自然会给段定一也送上一份厚礼,这个情他不承也得承。”乔某说。
“我明白了,这事儿应在了他老母身上。”永远后知后觉的凌剑飞恍然大悟道。
“所以,剑飞,你必须给我拿捏住段定一的命门,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否则段定一来个死猪不惧开水烫,咱们的所有努力便打了水漂,明白了吗?”范轩杰为转移视线,适时警醒凌剑飞。
拿捏住段定一的命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的难度可就大了。从前期的监控和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段定一的情报应该是他假妻子闵淑芳之手送出去的,但闵淑芳只是被他利用而已,其本人并未直接涉案,也就是说她非日特。蹊跷的是,迄今为止,无论是凌剑飞还是小霍,均未发现闵淑芳是如何将情报送出去的。
唯一可资怀疑的是,几乎每天都给段府送报纸和信件的那个男性邮差。可问题是,范轩杰曾派人对这个邮差进行过摸底调查,却并未发现他有甚可疑之处。
凌剑飞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就得下力去办哪,可无论他怎样分析来判断去,接收段定一情报的这个人似乎只能落在这个邮差身上,他是段府唯一与外界保持联系的人。这或许是段定一的一个致命疏漏,但时至今日,你军情局并未查出这个疏漏后面的致命点是真。
跟了几天,凌剑飞确实没有发现这个叫应大奎的三十来岁邮差有何反常之处。在班上他跑的地方倒多,可下了班他却从来都是直接回家,寡居的母亲已经给他这个光棍儿子做好了饭。吃过饭,他至多陪着老母聊会儿天,然后一个人关在屋里要么睡觉,要么看看从单位里带回的报纸。
凌剑飞有必要得亲自跑一趟这个邮差的所在邮局。
这个邮电分局并不大,连局长带所有职工也就二十来号人。应大奎的简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是于四年前随母亲从关外逃难到重庆投奔大姨的,关外的履历已然不可考,而他的大姨一年前已经死于日军空袭,其户口簿上除了社会关系一栏上注明有这样一个妹妹外,全然一本糊涂账。战乱年代,这种情况比较普遍,从特工的角度看待,不免就有些蹊跷了,但问题是你根本无从查起,这就是其玄奥之处。
应大奎两年前经熟人介绍来到这个邮电分局,接待凌剑飞的这位科长对他的印象很好,他是属于那种埋头做事不问是非的人,整个邮电局里属他人缘最好。
“很老实很腼腆的一个小伙子,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人扣他的老底。”
“有很多人来查他吗?”凌剑飞警觉地问了句。
“不就是吗?前天还来了人。不是我在这儿埋怨,查谁我都乐意,可他哪哪都不像是个干坏事的人。”这位科长很是替应大奎抱不屈。
“坏人脸上写着字吗?”凌剑飞讽了他一句。
“写没写反正我怎么看着他也不是你们要查的人。三十好几的人了,长得也不赖,见了女同胞就像见了老虎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至今还是单身一个,瞧着都可怜。这样的一个老实疙瘩会是坏人也太不靠谱了吧,何况你们还把他当间谍和日特看待,太不长眼了。”科长很是不屑地说。
“我说他是间谍和日特了吗?”听着心里不舒服,凌剑飞瞪了他一眼。
“军统要查的人跑得了这个路数吗?前天那人眼里就写了这几个字。”科长一副老见过世面的口吻。
这话让凌剑飞不得不追问下去了,遂问他那人哪单位的,长什么样。经这位科长一描述,凌剑飞把这人跟麦昌对上号了。
一不当心,宣嘉伦竟跑到前面去了,他要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