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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瞧这一家子
浑浑噩噩地，妍儿沿着街边走啊走，满脑子里全是昨天中午她看见乔某的那一瞬，日思夜想半个月的情郎，竟然会是以被人追杀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枪杀的暴烈场面，那么多人追着她的恋人往死里打，当看见乔某越过院墙的那一刻，她以为他摆脱了追杀，没想到，院墙外的枪声更烈。她扔下手里的饭盒往学校门口那边跑啊跑，可当她跑出去后，枪声已经停止，整条路上全是惊魂未定的人在纷纷议论着。她的眼睛到处寻找着什么，也不知自己是想看到活着的乔某还是已经死去了的乔某。
地上满是弹壳和破碎的玻璃，还有血，那血是乔某身上的吗？他人呢，他人去哪了？
明智和福生朝她跑来，却是满脸的亢奋，竟问她在找什么呢？她“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彬娃呢，你们看见彬娃了吗？”
俩人做鬼做神地四外扫了眼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乔某已经开着车跑了。她收住哭声问，你们看见了？
明智略沮丧地说，是听人说的。枪声那么激烈，他和福生哪敢跑出来看啊，但乔某的的确确是开着车跑了，福生举起拳头向妍儿发誓。那些看着他跑的人，把这事说得可神了，怎么怎么的……。
妍儿什么也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她只想知道她的乔某还活着。剩下来的一天一夜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地狱般的煎熬，枪战的场面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让她时时刻刻担心着乔某的安危。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一天一夜，明智和福生自告奋勇地护送她回家。她想去乔某家看看，可当她的车经过乔府门前时，明智和福生的车撵了上来，让她别停车，乔府被人盯上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乔府的门外游弋着好几个神神叨叨的壮汉，她经过时，还往她这边扫了眼。
乔某究竟怎么了？追杀他的又是些什么人？
恍恍惚惚间，她抬头一看，自己竟然来到了乔府门前，大门敞着，门外的石狮旁，管家老韩头靠在藤椅里手里摇着把大蒲扇挺悠哉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老韩头却已经看见了她，忙站起身跟她打着招呼。
“妍儿姑娘来了，快进去呀，多久没见你来过了。”一边往里让着妍儿，一边扯起喉咙往里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妍儿姑娘来了。”
妍儿随着他往天井里走着，大妈二妈三妈相跟着打中堂里露了面，因为全穿着短衫短裤的缘故，二妈和三妈就在中堂外住了脚。乔某是大妈的儿，妍儿则是她未过门的媳妇，所以大妈顾不了这些，满面欢喜地打台阶上小跑着过来了。
“我的好妍儿，今儿怎么想起看我来了？”
妍儿便觉着哪儿不对，难道乔府上下对乔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一个个没事人般。
她愣着时，大妈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手摇着蒲扇往她脸上挥着，一眼瞧见她神色不对，便问：“妍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妍儿愣愣地反问了一句：“大妈，彬娃回来过了？”
“没呀，好多天了，说是出趟远门，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他野惯了，我呀也习惯了。你见着他了？”未料大妈不以为然地随口道。
突然间，妍儿心里竟生出了一种悲哀。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呀，简直对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放任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就一点点不关心他的安危吗？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睛一红竟泫然欲泣。
三位妈里只有三妈婉儿最为理解她心里的苦楚，一见她这副模样，忙伸手从大妈身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手里挥着的手帕替她抹去眼睫上溢出的泪花花，柔声安慰道：“哎呀我的小可爱哟，彬娃没事的，他福大命大，没有谁能把他怎么着的。快别眨眼泪了，屋里有电扇先吹着。”
妍儿随她走进中堂，却见一旁桌上摆着副麻将，而乔老爷还稳坐在电扇当面叼着烟斗吞云吐雾，她蓦然就爆发地发作了喊道：“彬娃在外面是死是活，你们全都不管，还在家里打着麻将，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
乔老爷斜眼瞅着她怪腔怪调地说：“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说话呢？我们怎就不管他了，他是服管的人吗？哪一次他在外面惹了祸，不是我出面替他擦的屁股？”
一把甩开婉儿，妍儿冲到他跟前几乎是吼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昨天，就在昨天……”
“昨天怎么了？”忽然从中堂通向厢房的甬道口传出一个声音来，妍儿浑身一颤，乔某的嘴角挂着她熟悉的那抹痞笑倚在墙上，渐已成熟深邃的眸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小小地静了那么一瞬，大妈尖叫一声朝儿子扑去，妍儿则跺跺脚转身便跑。乔某急忙推开扑过来的母亲，一步纵上前拉住妍儿的一只手，妍儿一挣，被乔某顺手一带竟带进怀里，妍儿便伏在他的胸口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难为情呀，快别哭了。”乔某伸手勾起妍儿的下颔，正欲接过婉儿的手帕去替她擦泪，矮他大半个脑袋的妍儿的眼睛恰恰看到了他用额前的刘海刻意遮住的伤处——一个铜钱大结着痂的伤口。
挥手挡开他的手帕，她伸手捋开他的头发，心里似乎揪着一痛，惊呼道：“你这是怎么搞的嘛？”
婉儿一旁似幸灾乐祸道：“哟，这不破相了吗？”
大妈马上扑了过来，被乔某伸手一挡说：“小心一下摔倒跟我一样破了相就出不了门了。继续打你们的麻将去，我要跟我的妍儿单独呆一会儿，大家不反对吧？”
突然“砰砰”传来两下重重的敲击声，乔老爷用他的烟斗使劲敲着麻将桌，指着扭过头来的乔某斥道：“一天到晚不落屋，还死没用的被人打了逃回来，丢你祖宗十八代的脸。”
妍儿刚才的气还没出完，听他这么一说，她愈发生气地说：“难怪你的儿子总在外面惹祸，都是你这么怂恿的，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教育儿子的。”
乔老爷扬起烟斗又准备来上一记，二妈一把拽住了说：“你就别敲了，吓得了谁呀，就是一纸老虎。妍儿姑娘说的没错，彬娃就是让你这么惯成这样的。这回只是破个相而已，下回说不定缺条……”
大妈猛跺了一脚喝道：“你住嘴！老爷怎么管教他的儿子是他的事，轮得着你们哪个说三道四的？彬娃，你别……”
她的后话被门口老韩头一声“站住”的暴喝给打断了，众人纷纷涌到中堂门口望过去，好似总在门口耗着的那几人推开老韩头朝这边冲来。婉儿错眼看去，乔某和妍儿已经不在跟前了。嘿，他溜得倒快。
这几人冲进中堂目光一扫，刚才进来的妍儿已经不在了，证明他们的判断是对的，乔某从后院翻墙进屋把她给带走了，后面守着的俩人定然凶多吉少。这几人也不言语，直接朝后院冲去。
乔府大门敞着，中堂里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留意着，而乔某也在留意大门口的动静。因妍儿的到来以及乔某的突然现身，中堂内一下热闹了，外面的人不可能不有所察觉。虽然他们全都聚在中堂一侧的麻将桌这边，窗户也因玻璃上粘贴了防爆“米”字外面看不进来，但外面的人不是死人，瞧着这边动静不对头，自然要闯进来瞧上一眼。
此时若乔某把妍儿留下，或许暂时还能应付得过去，但乔某舍得把妍儿留下吗？老韩头的声音刚响起，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条件反射拉着妍儿就溜了后院。
后院的门，刚才进来前他把守在后院外的俩人放倒后便虚掩着，防着了这一手，后门外便是曲里拐弯的居民区，随便往哪儿一钻，上哪儿找去。
牵着妍儿的手在小巷胡同里转了一圈，钻到街面上，到处都是人力车，随便拦了辆，乔某轻舒长臂揽住妍儿的小蛮腰往座位上一搁，人力车轻快地在人从中跑了起来。
“想去哪儿？”乔某问着还在直喘气的妍儿。
“随便，只要是没人的地方都行。”妍儿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
乔某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多了，想起妍儿母亲刚才在电话里对他的训斥，他可不敢让她太晚回家。
“老哥子，走庆春街。”妍儿的家在庆春街方向，他对车夫交代了一声，双手拉起车棚，把帘子也放了下来。妍儿更紧地往他怀里钻去，问了句干嘛现在就让她回家。
乔某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后才对她说，刚才被她妈骂了一顿。妍儿把他的头扳了下来，说了句“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小嘴覆上了他的唇，还蛮会抓紧时间的。
车夫对这类事已经见惯不惊了，这样的主付起车资来也绝对地爽快，他乐得用胳膊夹着车把慢悠悠地晃着，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车里热得像蒸笼，车内的俩人已然忘形投入，唇和唇咂出的响也不怕被车夫听见，只要爱个够。
“小哥，我已经围着庆春街转了一圈了，还转吗？”车夫或许被俩人刺激得身子骨发软，告了饶喊了声。
妍儿虽然不舍，到底是女孩子家家面儿薄，推开乔某的嘴，掀开了帘子。乔某跳下车看了眼，正好离妍儿的家不远，遂扔了个大洋给车夫，隐身暗处看着妍儿进了屋才离开。
乔某抬头望一眼天空，既然依旧是有家不能归，他现在倒有个去处，把戈蒂洛逮住，金在玄艳照的事八成与他有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