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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重新上路
五月底，日军第9师团向汉水西岸展开了猛烈的炮火攻击，时长达一个半小时之久，然后从宜城以北的王集强渡汉水，枣宜会战第二阶段宜昌战斗正式打响。
日军之所以选择汉水西岸为率先攻击方向，概因最高统帅部估计日军暂不会发起宜昌战斗，而该地驻防部队大部调往河东，以致兵力空虚，为日军所乘。
战争期间，部队驻防与调防当为最高机密，却为日军悉数掌握，军委会、国防部下达正式书面文件，严饬相关单位必须予以彻查。
军情局接获此令，孔占全局长宣召特二处处长范轩杰，作为协查督察单位，他必须马上拿出一个具体方案，对重点保密单位展开一个拉网似秘密调查，军令部首当其冲，而一厅则为重灾区。
何谓秘密调查？是在不惊动当事单位、当事人的情形下暗中查探。此类调查，当为涉案单位有内线为最佳，可达事半功倍的奇效。从某种意义上来理解，王岩就是范轩杰在一厅的内线。枣阳之战进行中，已经有证据表明，我上传下达之军事情报存在严重泄密嫌疑，但当时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大多以自查敷衍了事。
范轩杰并不是没有动过查一厅的念头，但因王岩忙于自身安危，明显不在状态。国家危在旦夕，而我军事情报不断外泄，这不是自掐命门么？事态紧急，范轩杰必须给王岩下真码了。
这日早，他一来到办公室，便吩咐秘书池蓉，马上把乔某叫来。池蓉就近去了趟电讯室，几番呼叫得不到回应，她便拨打了他府里的电话，一个自称是他妈的女人让她等着，小家伙可能还在梦里呢。乔某有这么个声音悦耳的妈吗？比我的嗓音还显得年轻，等会逮着非要问问，别不是他的情人吧。
乔某的声音传来，问谁呀，吵了我大好的瞌睡。
池蓉立刻问道：“喂，刚才接电话的是你妈吗？”
乔某说：“问得巧，不是我妈难道是你妈？”
池蓉问：“有这么年轻的妈吗？你妈多大生的你？”
乔某嘻嘻哈哈一笑：“你听出来了？告诉你吧，她是我三妈，只大我几岁，当然年轻了。”
池蓉便说：“我说乔少，你能不能在你自己的房间装部电话，传来传去的不累呀，还重庆首富呢。”
乔某那头小声说：“我老爸不让，说我专门在电话里跟人*……”
蓦地，范轩杰的粗嗓门在爆响：你跟谁在聊天，让你叫的人呢？池蓉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说：“乔少，快点儿洗脸漱口，老大发火了，早点我跟你先备着，快，不跟你说了。”
第一次，范轩杰让秘书打电话催自己，应该是事儿很急了，乔某自然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一漱一洗，开上车一个高速奔了局里，跑到楼上放慢了脚步，不能让范轩杰看出自己在怵他，以后还没完没了被他拿住了。
池蓉在门口瞄着，做鬼做神地指了指里间，又指了下她桌子上的早点，用唇语告诉他，等会儿再吃。乔某朝她作了个揖，推开门，却差点儿笑出了声。
范轩杰坐在办公桌后，正戴着副眼镜看一份文件。第一次看他戴眼镜，有些怪模怪样的感觉，且不像很急的样子。范轩杰从眼镜片后看到乔某一副忍不住欲笑的模样，便取了眼镜，自嘲地说：“第一次戴这玩意儿，别别扭扭的。”
“还好，像个教书匠。”乔某凑拢去说。
“不行啰，五十岁不到，都老花了。”范轩杰叹道。
“别急，接着就是更年期了。”乔某突然想起这个词，嘴里就蹦了出来，却完全没有考虑这是中年男子的痛处。
狠狠瞪了他一眼，范轩杰把手里关于彻查泄密的文件扔给他。乔某粗略一看，随口一句，那就查呗。
“昨天的情况怎么样？”范轩杰突然问。
乔某想了想才说：“近乎于完美，宣嘉伦那家伙太狠了。”
范轩杰敲了敲桌子：“我让你说具体的。”
似斟酌了一番，乔某大概地从头到尾说给了他听，不发表任何个人见地。可范轩杰却不放过他，问他怎么看待这件事。乔某只得说：“不明白为了一个女人，这俩处长怎么就扛上了。”
范轩杰笑了笑说：“这就是那天我让你少沾王岩的深意。一个女人凭什么让宣嘉伦大动干戈？明面上，老王这个人不好女色，却有这么一个相好，而且是在一个很敏感的时间他亲*代出来的，让宣嘉伦不得不怀疑，他在打马虎眼……”
由于对王岩另一重身份的怀疑建立在感官认知上，乔某打断范轩杰的话问了句，敏感时间的指向。
跟肯动脑子的人在一起，范轩杰不厌其烦地说：“老王怎么被老宣给盯上的，我目前还不清楚。有一次，老宣的人跟着跟着跟丢了，恰好那个时间段，我找他有点儿急事，就是那次你要鑫源大酒店平面图，我也找不着他。这个时间段他必须得有个交代，他就说跟女人在一起了。虽说得过去，老宣却咬住不放，俩人为此事还闹了场不愉快。之后，这个女人失了踪。不知老宣为了啥原因，又把这事捡了起来。后面的事你比我清楚，老宣把这女人给挖了出来，他就认定这女人是跟王岩串通好了，演了那出戏。”
乔某却说：“我看这事是真的。那个女人被宣嘉伦打得没个人形了。”
范轩杰摇着头说：“你呀，是不懂，越是这样，老宣越怀疑，有几个人在他的酷刑下不招的，即便屈打成招那也是招。所以老宣就愈发认定这女人是老王的同伙，在他认为，只有一种人能扛得住他的十八般酷刑——！”
故作惊讶状的乔某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也太牵强了。还有一种人比还要坚强——爱情中人。”
“或许吧。”，范轩杰似无所谓。“我只希望这事到此告一段落，他老王得给我一个交代了。但我还得跟你说一句，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儿。你对的概念尚浅，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他拿起话筒打了电话给王岩，和他约在一小时后在某茶馆会面。
乔某走到外面，享用了池蓉甜美的早餐，他似乎也要约上凌剑飞，俩人就王岩聊上一聊了。
接到范轩杰的邀约电话，王岩并不觉得意外，没这个电话才不正常。可等俩人见了面，他却丝毫不提及近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这就有些奇怪了。
俩人在茶馆见了面，范轩杰便问他一厅开了会没。王岩是刚开完会接到他的电话的。跟上次要求自查的会一样，马海波依然认为，一厅只要不是密码这块出了问题，所谓泄密便与一厅无关，当然，官样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要求各处再展开一次自查。
范轩杰便问王岩，以他个人的看法，泄密一事一厅就真的能撇得一干二净？
王岩无言。范轩杰便敲了敲桌子，要他给个态度。王岩略苦恼地只能自己挑事道：“你或许也知道了，为了曼丽的事我伤透了脑筋，没那个心情理这档子事。但马海波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一厅若要论到泄密，只要密码这块儿没出事，或许就真的跟一厅挨不着。一厅挖出个靳连成，你认为还有日谍存在吗？”
冷笑了一个，范轩杰说：“你们一厅好像除了密码，就没有让日本人惦记的了？连上面都不这么认为，你们岂不是在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王岩略为一惊。
“那就告诉你这次上面给我的权限吧，军令部上至部长，下至各处处长，我有权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范轩杰几乎一字一顿道。
王岩略感慨地说：“这就是怀疑一切啰？最信任的人都可以动了，这次是真的惹怒上面了！”
范轩杰说：“宜昌一旦失守，就等同于前院被人占了，上面能不急吗？固然他们是最值得信任的，但日本人的手段无所不用极其，是得该清理清理这块了。”
他这番话似给了王岩一个不小的打击，心情显得颇为沉重。
“如果这块真的出了问题，真担心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范轩杰给了他一沓材料：“你这一块的有关人员的档案我已经调出来了，前期我摸了下，重点排查人员的名单也给你列了出来。老王，收拾好心情，这次若干就干一票大的，你的担心不就烟消云散了？”
接过他的材料放包里，王岩仍忧虑重重地说：“还记得那句诗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范轩杰不由诧异道：“老王，怎么变得如此悲观了，这可不像是你了哟！”
仰面一叹，王岩说：“情报，情报，现代战争玩的就是情报。以前在前线冲锋陷阵猛打猛冲，还真对这玩意儿不怎么了解，可我兄长英武一生就断送在这上面了，其作用何其之大呀！”
知他是另有所指，范轩杰索性点了他一下：“你这次吃亏也就吃在这上面了，得步步为营，万事小心哦！”
王岩一句“谢了”，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