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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性情乔某
三个小时前。
范轩杰接到警卫局的电话，让他带上乔某立刻赶到警卫局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警卫局的车马上到。开玩笑，警卫局找上军情局开紧急会议，蒋委员长晚上出行啊！
丰都一战后，国防部奖励了军情局两辆带有车载电话的小车，范轩杰特批给乔某一辆，他让人把乔某呼回来。
警卫局的车和乔某的车几乎同时间到达警卫局楼下，警卫局一共来了三辆车。乔某下到车外，警卫局的一位来接人的科长也恰好下车。俩人一对上眼，老熟人。熟到何种地步？
“科长，又来带我去你们局里？”这是乔某说的话。
“别，乔大公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一页揭过如何？”科长的话，稍一韵味，该猜出来了吧，这位科长在警卫局曾参与过审讯乔某。
此时范轩杰从楼里走了出来，一见共来了三辆车，便跟科长开玩笑说：“就咱俩人搞这么大的排场，奢侈惯了怎么的？”
科长也笑着说：“您是大处长，咱们得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乔某鼻孔里重重一哼说：“日本人炸就炸臭显摆的人。”
对他已领教一二的科长并不在意地对他说：“放心乔大公子，咱们既然来了，就会像保卫委员长一样让你毫发无损的。”
对曾审讯过自己的人，要说乔某不介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那不同的两副嘴脸他也看不惯，便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他一下：“打住，我哪配有这个资格，瞎子跟着月亮走，沾光而已。”
对少将所倚重的人，科长自是不敢得罪，陪了个笑脸，亲自拉开车门。乔某终觉不过意，总算对他说了句“对事不对人”，给了他一分面子。
范轩杰和乔某坐的中间那辆车，科长坐前驱车，前后驶出院子，还真有那个范儿。小型车队驶离市区后，在盘山公路上一圈一圈地转着，范轩杰喊头晕，乔某便揶揄他，肚子比他初来军情局时大了一圈不止。
范轩杰便感慨道：“都是日子闲适了惹的祸，得加强锻炼了。你小子几时教我练上两手，能减肥的那种。”
乔某笑道：“不必那么辛苦，你也坚持不了。我教你一方子，每天早上起床喝上一大缸子白水顶锻炼俩小时，白天呢吧那个茶往肚子里猛灌，但得一般的茶叶，刮油。”
说说笑笑，车子开进大山腹地，仍是原来关过乔某的那地儿，与前两回有所不同的是，少将在大门口笑脸亲迎。
范轩杰一见着他便欲求证一件事，问他有那么紧急吗？少将看了眼表后说：“我不能让我请来的专家干等着，时间对接上，皆大欢喜嘛，也是我一贯的风格。”
“还没论证完哪？”
“有几个小小的问题专家们欲求甚解。请吧。”
少将领着二人走进一间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大沙盘的大房间，沙盘旁至少围了十来个将校级军官，有几位已白发苍苍，有位官至中将，是国防部二厅的人。
乔某见了不由愣了愣，如此场面太出乎他的意料。范轩杰悄悄捅了他一下，要他别紧张。乔某撇嘴一笑说，我紧张什么，关都关过两回了，只是觉得他们挺当回事的。
这时，他敏觉到一束眼光盯在自己脸上，转眼一看，是少将，眼睛里有着种异常严厉的锥光。对视一瞬，乔某略有些心虚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感觉他的眼光里带有某种不信任。
少将走到那位中将跟前悄言几句，然后示意范轩杰和乔某与他一道走到沙盘前，亮了亮嗓门后说：“诸位将军，这二位便是此次1号行动计划的首创者和最终的执行者，特二处处长范轩杰和他的助手乔……小乔。”
第一次被人冠以范轩杰的助手，乔某觉得甚为新鲜。一位少将的助手该是什么军衔，他得找范轩杰好好问问，老没名没分的，没劲。
警卫局的一位上校保卫处副处长首先站到了沙盘前，模拟推演了总裁水路和陆路出行路线各路段的警卫力量配置、遇袭情况下的紧急处置预案、远程和近程避险预案以及伤亡状态下的抢救预案。
很显然，他的讲解均为常规警卫方案，已然做到了缜密而严谨。他讲完后，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范轩杰的身上。此前，少将曾要求范轩杰拿出一个1号行动的针对性方案。
若论资格，范轩杰其实不比那位中将差多少，军衔而已，众所周知，军统国防部二厅以下的干部有个最高限制级军衔——少将。
迎着这些目光，范轩杰淡然一笑说：“各位，这个方案已经做到了完美无缺，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少将皱了下眉头说：“老范，是你没听明白还是我之前的交代你没听清楚？”
范轩杰依然笑着说：“我听明白了也记得很清楚。你们警卫局的常规方案已经做得很好，如果硬要加些作料进去，日本人不就尝出味道来了吗？我觉得没这个必要画蛇添足。”
“我且问一句，委员长的这次出行是常规性的吗？”国防部二厅的中将发话了，语气温润中透着严厉。
“我们应该把它视作一次常规性出行，因为要日本人也这么看才行。警卫局做到他们该做的，余下的就交给我们军情局了。”范轩杰不亢不卑地说。
“你就那么有把握？你能做到万无一失？”中将咄咄*人道。
乔某眼看着范轩杰的面色一凝，马上稍稍往前站了一步说：“请允许我说一句。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
中将手里的烟斗在沙盘边框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一提示他这儿没他插嘴的份，二则：“什么叫没有万无一失，你们军情局难道就如此看待总裁的性命？”这话分量重如泰山了。
往少将脸上觑了一眼，乔某退回原位，递话给少将，你看着办吧。
少将自然理会得，也曾见识乔某的诡，便走到中将身边对他悄声道：“您耐点儿心，他的话，味道往往在后半截里。”
“你了解他？”中将颇怪异地盯他一眼，继而扫了乔某一眼。
“他是我见过最诡的小子。”少将说完，走到乔某身旁努了下嘴。
乔某微笑一个，这才走到沙盘前，竟拿起来那根棍儿在整个沙盘上抡了一圈后说：“譬如委员长出行路线，把人为因素放一边，山崩、泥石流，甚或道旁一颗百年老松的朽折，请问谁能把它打在算盘里？更何况外力作用。世上什么最难料定？人的脑子。一碗饭一百个人有一百种吃法，一样田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种法。我的话完了，谢谢。”
乔某退向一边，脸上顿时被所有人的目光狠狠锥了一通。
面色稍霁的中将走到乔某的面前，竟和颜悦色问道：“万无一失的意思你解释过了，那‘一失’你也该有个交代吧？”
乔某摇摇头说：“报告将军，我只能对您说没有。因为这‘一失’我们都不知道它会来自何时何地，但，我们军情局会足够做到以不变应万变，世间许多事物均使用这个法则。”
中将眉尖一耸一扬：“嗬，以不变应万变何时成为一条法则了？不过，有一定道理。小范，你有何补充。”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呢，实则默许了乔某的观点。
此刻的范轩杰心里美滋了，乔某这小子不仅自己露了脸，也让军情局在这伙老特务面前攒足了面儿。
“1号行动其实分作两个部分。警卫局只管做他们份内的事儿，而重庆特高课就交给我们军情局了，当然相互间的协调也会有的，我相信我和老于都会做到最好。所谓以不变应万变，还在于事前功课要做足。我可以向诸位保证，我们军情局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语气颇有些铿锵的味道，其他人没有不跟着点头的道理。
散会后，少将执意要请范轩杰喝一杯，俩人拉拉扯扯客套间，乔某忽然来了句，他先走一步。
少将赶紧一把拉住他，却对范轩杰歉意地笑了个，再扭头对乔某说：“你哪能走，老范还是沾你的光呢，就是他走你都不能走。别问为什么，我今儿高兴。”
乔某却倔强地说：“那我还非得问了，凭白受人请吃，我怕消受不起。”
似拿他没辙，少将说：“一顿饭而已，跟消不消受得起扯得上吗？直说了吧，上两次你来我这儿吃的是牢饭，权当我略表歉意总该行了吧？”
一句“勉强说得通”，乔某搂了一把故作生气的范轩杰。这下却轮到范轩杰不依不饶了，手指少将纯粹拿他开心说：“老于，别跟我打马虎眼，这个理由不充分，快从实招来，否则这个陪客我不当。”
少将颇为无奈地说：“怎么你们师徒俩一个德性，拿我开涮是吧？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这会儿，乔某又成范轩杰的徒弟了。其实他并不理解少将这么称呼的含意，这是同僚间对某人所器重的属下予以认可的称谓，绝对的一种褒奖。
范轩杰今天是成心不买少将的账：“你的地盘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来踢场子的，是你专程请来的，想来横的是吧，我奉陪，今天还非让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少将被*得没了退路，不得已，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给我一分面子好吧？我今天是让你的乔某给震了，当着那么多将军的面，他多从容啊，我就还从没见过，三两句就把主任给打发了。你领教过，咱这个主任多难伺候呀！”
把个范轩杰得意得嘿嘿直乐，今儿乔某太给他长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