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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嫌疑照片
将伙计找回的零装进皮夹里,王岩走出餐馆,与郑晓峰坐上车直接回了一厅。在走廊里,郑晓峰约着王岩甩扑克,他回说拿了茶杯过来。进入办公室,他从皮夹里掏出夹在找零里的一张纸条,晚九点上级来人将与他在某地会面。
拿起茶杯在走廊上走着,心思纠结的王岩哪还有心情玩牌。走进郑晓峰的办公室,除了郑晓峰和技术处刘副处长,还差了一人,新上任的庶务处周处长说好要玩的,可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王岩一看,正好,便说那就找地方眯一会儿吧。
郑晓峰可不干,他的牌瘾大着呢,又在兴头上,让这俩等一会儿,他去找个人来。刘副处长便说,那你就去找段定一吧,刚才见他上楼了,郑晓峰便兴冲冲地出去了。
“段处有段时间没玩牌了,估计叫不动他。”王岩对刘副处长随口说了声。
“他忙呗。不过老郑是个牛皮糖,被他粘上了拖也把你拖来,我是服了他了,少见他这么大牌瘾的。”刘副处长说。
果然,没过一会儿,郑晓峰把段定一几乎是拖了进来。
“看看,没骗你吧,就缺你一人。”
屋里的这四人,原本就是牌搭子,段定一有段日子没玩了,郑晓峰便把周处长发展进来了。
见段定一勉勉强强坐了下来,王岩心想,正好,或许能从他嘴里弄清晚上军令部有没有作战命令下达到前方。接到上级要求见面的通知,王岩刚才所纠结的便在于此。他和郑晓峰目前处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一旦在赴约途中,错过一厅召唤令,后果殊难预料,且宣嘉伦盯他盯得很紧。
因为上午才开过紧急会议,打牌过程中,闲散的话题基本就围绕着枣宜会战开聊。四个人中,若论信息量,郑晓峰作为电讯处长,段定一的作战处长,俩人不相伯仲,只要不涉及泄密,已经发生的事,同僚间私下里相互透露一下,不犯纪律,谁没有个茶余饭后。
综合两个人所述,目前日军第三师团已被我团团围困,完歼指日可待,但段定一担心第三师团会疯狂反扑,我部火力压制力量有限,第三师团将有可能破围而去,这两日的僵持之后立见分晓。
王岩留意到他用了僵持一词,且他现在有时间玩牌。
下午临下班前,王岩找了个借口上了趟三楼,作战室里除了两名留守前方电话的参谋,基本上没人了,且段定一也准备着下班,他的心始放了下来。
厅里还没给王岩安排公寓,他仍住在酒店里。酒店的前台虽有宣嘉伦的人,好在房间里没装监听设备。王岩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酒店,马上打了个电话给任志旻。他离开酒店的这段时间里,任志旻将潜入他的房间,代替他的角色,一旦厅里有电话,或及时通知他,或另备应对之策。
电话打过,王岩感觉到一丝疲累。原以为如愿打入一厅,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美差,行动处处受制肘。
八点,他去酒店大堂露了下脸,吸引了宣嘉伦手下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任志旻已经从酒店后面潜入了他的房间。在大堂里转了一圈,他又回到楼上,任志旻已然到位。随即,王岩再次下楼,到了酒店外叫了辆人力车,往范轩杰家的方向走去。
下午,在办公室里,他往范轩杰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他人不在,秘书接的电话。他便让秘书带个话,说晚上去范轩杰家,这自然是个幌子,也是为一旦出事预留的退路。在他目前的状况下,不得已拿范轩杰当个挡箭牌。
在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王岩的车刚拐过弯,斜刺里蹿出一辆上面没坐人的人力车,与跟踪他的那辆人力车发生了碰撞,人仰车翻,登时乱成一锅粥。
这个小小的碰撞事故是王岩在电话里让任志旻安排的。他趁乱下了车,横穿一条胡同,钻到另一条街面,上了自己人拉的一辆人力车,直奔约定地点。
约十分钟后,人力车来到青石街口,王岩下了车,徒步往街东缓行而去。这时,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驶过他身边,他左右瞭望一眼,从被推开的车门钻了进去。
“雪佛兰”在夜色中加速驶去。临街的一家店铺里,走出凌剑飞,望着“雪佛兰”闪烁的尾灯若有所思。
自来到王岩身边后,凌剑飞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无论王岩去哪儿,身后老有人跟着。他曾向他求证,王岩说是宣嘉伦给他派的“保镖。”虽然是玩笑话,可宣嘉伦为什么对他紧缀不舍,引起了凌剑飞浓厚的兴趣。
中午在就餐的那家餐馆里,王岩一个极小的疏忽被有心的凌剑飞瞧在了眼里,他怀疑王岩在交换情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形下,凌剑飞“留意”上了他的上司,下班后盯上了王岩,直至此刻亲眼目睹他鬼鬼祟祟地上了这辆“雪佛兰。”
在国民政府的陪都,在抗战大后方,在军统绝密机构里,王岩如此的可疑行迹在说明什么?几乎毫无悬念的,凌剑飞把他和日谍联系上了,这样的揣度于凌剑飞不啻五雷轰顶。从内心里他不相信王岩会是日谍,曾几何时,他与父亲并肩战斗在打小日本的第一线,出生入死奋勇杀敌,这样的一个人竟会是日谍?!
尽管心里一百个地否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凌剑飞五内俱焚,他视为父亲般的王叔,视为偶像般的抗日英雄,竟会是日谍在军令部的卧底!而就在此前,他口口声声要揪出潜伏在一厅的日谍,实则他自己就是那个隐藏得最深的日谍。
也莫怪此刻的凌剑飞转不过脑子来,他压根一丝儿也没有把王岩跟共产党联想到一块儿。刚刚入行的他,对共产党还缺乏最起码的概念,至少在他的观念中,抗日嘛,哪能像王岩这样偷偷摸摸的,除非如过街老鼠般的日谍才有如此的苟且行为。
诚然,被他冤死了的王岩对此是毫无所觉的,他怎会想到自己竟然被凌剑飞跟踪了,此刻的他正沉浸在一个莫大的打击中。
钻进“雪佛兰”的王岩,凭感觉便知坐在身旁的“上级”便是老莫。俩人握了会儿手,未等王岩开口,老莫让前面的司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将车停下。
从老莫冷静而漠然的语气里,王岩觉察出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但他忍住没问。
经由一条小路,车子驶进一片树林里停下了,前排的老莫两名警卫下车警戒,王岩这才开口问:“老莫,出啥事了,一路上你就没怎么说话。”
老莫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交到他的手里,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王岩看去,照片上竟是他和老莫的合影,虽略有些模糊,但仍可一眼看出竟是他俩。
他和老莫虽是多年的同志,但俩人从未在一起照过相,且按照纪律,这样的照片也是不被允许的,难道这是特务们给留的影。他忽然警觉到,宣嘉伦盯自己盯得如此之紧,或许就跟这张照片有着莫大的关系。
迎着他惊疑的目光,老莫告诉他,这张照片是三天前从抓获的一名军统特务身上搜到的。该特务是一名潜伏在我川西根据地的基层人员,他是在试图接近川西特委办公区时,被保卫人员抓获的,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张照片,而他接近特委办公区的目的,就是意图找到照片中对应的老莫。
“是宣嘉伦的人?”王岩小心翼翼地问。
“对。你看得出照片是在哪儿拍的吗?”老莫问。
王岩再次打量照片。背景是一扇门,且是近期拍摄的,那么应该是去年自己和老莫在酒店会面时,被特务跟踪而至所摄。并且可以肯定,是自己把特务带到了那儿。从拍摄角度来看,照片是摄自于当时会面房间对面的一间屋内。回想那次接头时的情景,自己怎么会被特务跟踪而毫无察觉呢?
眼见得王岩满脸咎责,老莫亦检讨说:“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当时我跟今天一样,也带了两名警卫的。我回忆了一下,当天大堂里留了一个,楼梯拐角立了一个,特务们怎会跑到对面房间里去了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
王岩苦笑道:“何止高明,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跟他们相比,我们太业余了,这方面的素质都有待提高啊!难怪宣嘉伦揪着我不放,他是认定我是共产党了,依据就来自于你。”
老莫点着头说:“极有可能他的人中有认识我的,或许是以前叛逃到他们那边的叛徒,也或许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跟他的人有过某方面的接触。他之所以没有对你下手,可能是照片毕竟模糊,他必须先确定我的身份,所以让人查我,然后再办你,好一个如意算盘!”
“那你还敢闯到他的地盘上来?”王岩开了句玩笑,委实气氛过于压抑了。
“这次来,主要跟你提个醒,这事不能让他人转手的。以后我跟你的联络侧重于1号联络站,见面的机会少了,见一次是一次。另外,上面根据目前的枣宜战况,认为军令部仍然存在着日本人的细作,你怎么看?”
王岩遂把上午一厅的会议内容向他做了个汇报,他个人认为,虽不排除有这样一个细作存在的可能,但已偏离他的职责范围,要查,必须依赖军情局范轩杰,特务处所谓的自查是指望不上的。况且,他本人目前对此毫无头绪。
事关民族前途命运,老莫让他一定要设法把这个细作尽快找出来,否则遗患无穷。
俩人分手时,眼眶均湿湿的,再见不知何时何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