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苦中作乐

春风略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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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苦中作乐

    “范处,这一来一回大概得多长时间?”乔某就这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范轩杰呵呵一笑说:“就你赛诸葛一人有脑子啊,装精。我是在犹豫这回得把我的左膀右臂都推上去,谁顶上啊?”

    往边上躲了躲,乔某说:“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特二处人才济济,爱谁谁呗。”

    岂知王岩伸手戳了他脑袋一下替范轩杰说了:“那你小子是打算黄鹤楼上看翻船啰,没心没肺。”王岩是武汉人,时不时蹦出一句汉口的俗语。

    乔某忙说:“那可不敢,他动下小指头够我受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王岩转头去问范轩杰:“你真准备把郑传风和邹少华他俩都顶上去呀?”

    略微沉重地点点头,范轩杰说:“这事非同小可。接手塞蒙时,上面就下了死命令,宁掉我脑袋,得保住他的脑袋,其实就是保住中华民族每一个人的脑袋。大后方防线是我最后的生命线哪,我真的得拼尽我的所有来保住它。”

    实际上,在座每一位的心情跟他是同样的。仗打到这个地步,日军席卷而来直指大西南,其防御体系对他们的重要性使得重庆特高课紧紧盯住塞蒙不撒手,失塞蒙便意味着失大西南并非言过其实。

    或许是投身进这场战争,才明了战争的残酷性,乔某初一这天过得很不爽。从军情局出来已是下午四点钟,他打电话给妍儿,要她出来陪陪自己。妍儿在电话那头刚一句不是说好了晚上的吗,他撂下一句狠话,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心知不妙的妍儿赶着来与他会了合,他却一路盯着脚下,宁愿拿鞋尖踢着路上的积雪玩,也不跟妍儿说句话。妍儿一旁也不敢吭声,他极少这样的,只能是心里存下了啥疙瘩。

    忽然,几个小孩追着断了线的气球撞到了心不在焉的妍儿身上,乔某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捞住了险些倒下的她,搂进怀里时见她眼睫毛上垂了些泪花,这才醒悟到自己无意间冷落了他的小公主,遂灿然一笑,拉着她的手当街旋了个优美的舞姿,妍儿乐了,他的心也豁然开朗了。

    干嘛为些不可知的事生出些无端的烦恼,这还是我乔某的风格吗?他拉着妍儿的手跑进一家餐厅,叫了一桌子的菜,要了一瓶红酒,给妍儿也倒上一杯,为了今年明年后年,干杯!

    妍儿喝下两小口酒,面上当即罩上一重晕红,那样儿前所未有的妩媚,她举杯在手问乔某,为了今年明年后年的啥呀?

    仰脖满饮杯中酒,乔某豪情万丈地说:“打败小日本,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妍儿也学着他的样,抻了抻细长的颈子,饮干杯中酒,无比崇拜地望着心上人深情地说:“第一次听你说出如此解气的话,乔少,再给我倒上一杯,我敬你!”

    一声“好嘞”,乔某趁兴给她也给自己斟上酒,妍儿俩眼盯着酒杯一声声地喊:“满上,满上,还差一点点,好了。”

    不等乔某递上酒杯,她起身一把抢在手,高高举起,幸福满满地说:“打败小日本那天,我第一个就当你的新娘,干!”

    乔某忙伸手捂住她的酒杯,打趣她道:“慢着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妍儿不明所以地说:“我说打败小鬼子,当你的新娘啊,怎么,你不乐意呀?”

    乔某频频摇着头说:“不对不对,你是说第一个当我的新娘,是吧?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像我老爹那样,讨几房小啰?”

    瞪大俩眼一愣,妍儿迷瞪瞪地说:“我是这样说的吗?我说过这样的话了吗?”

    本来小两口的乐子,偏偏有人横插了一杠子,旁桌竟有一娇艳的小女子递过话来说:“对呀,我们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当乔少的第一个新娘,你是老大,那我就可以争取老二啰!”

    这种俏皮的逗乐子自然引起满堂哄笑,歪倒了几桌子的人。

    从不喝酒的妍儿被酒给彻底地迷晕了,她仓皇地放下酒杯,一双手连连在空中直摆着喊:“不对,不对,我是说当他第一个新娘,不,也不对,应该是第一个当他的新娘,哎呀,更不对了,这话该怎么说来着?”

    这一下,更是笑翻了所有在这儿进餐的人,那小女子愈发恣意道:“颠过来倒过去,也就你是他的第一房,我是第二房,你是大太太,我是二太太,可对?”

    妍儿愈发晕了,颤颤着樱唇竟递不上话来了,可怜兮兮地望向乔某。其实,乔某根本就不认识这女子,她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不认识,纯是听妍儿说得怪可乐的,才来凑个兴。拿现在的话来说,因为乔某名声在外,无形中拥有了些粉丝罢。

    瞧着妍儿一副无助且满腮的胭红,乔某顿生怜爱地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拥她入怀,在她腮旁印上一个浅吻,赢来一片喝彩声后对妍儿也是对众人说:“其实就是一个字的口误,天字说成了个字,逗大伙儿乐了一场,值。无论是第一个也好,第一天也罢,你只要那天做了我乔某的新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哇,这不啻于爱情的宣言,当妍儿的面,当着众人的面,妍儿多有面儿呀,她又该是多么地幸福啊,瞧那众人雷动的掌声,丝毫不亚于天王天后级的演唱会,妍儿陶醉得整个儿飘上了云端。

    乔某终于寻着了心底的一丝快乐,向着掌声不歇的众人抱拳以礼道:“谢谢,诸位,今儿的单我乔某买了,谢谢捧场!”

    此话自然又赢得一片满堂喝彩声。此举并非炫富,独独乐不如大家乐,尤其苦难深重的当下。

    妍儿竟不知高低地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众人道:“大家高兴,我就高兴,干杯!”说着就要把满杯的酒往嘴里倒去。

    吓得乔某忙一手夺下:“我的姑奶奶,你还敢喝呀,真喝下去,你还真把那位给我带回去做二房了。”朝旁桌的小女子挤了挤眼。

    羞得刚才那位颇豪放的女子满面绯红,娇嗔道:“谁要做你的二房呀,有了这位娇滴滴的大房,我还不受那份守活寡的罪呀!不干,除非你现在当我们大伙儿的面,先休了她。”

    这倒是位非常有趣的女子。无意中,乔某听得她同桌的人喊她叫做“万洁。”

    一顿饭,解了淤积一天的闷气,乔某本想还去辉煌舞厅嗨一场的,可瞧着妍儿晕红的脸蛋和迷蒙的眼神,担心她经不起舞厅的闹腾劲儿,遂叫了辆人力车,一路搂着她送到家门口,她还闹着非不愿进去,嚷嚷着还没跳舞呢。无奈乔某叫开了她家的门,把她交到来开门的女佣手里,才放心离开。

    雪虽然一天都没下了,路上还有厚厚的积雪,脚踩在上面嘎嘣的响。

    乔某一路走一路想着妍儿刚才在餐厅要当他第一个新娘的事。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为了他一句打败小日本的狠话,竟当着餐厅众多人的面前说出要嫁给他的话,勇气固然可嘉,但却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他的一句话,可见打败小日本乃深达每一个热血的中国人心中,如此一个强大的众志成城,难道还打不败一个弹丸小国的侵略者吗?

    其实,乔某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许因为加入到抗战的行列里,经过这一段与倭寇面对面的战斗洗礼,他的思想他的人生观无形中产生了一个质的跃层,只是他尚未知觉而已,所以今天突然就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而这对于妍儿简直可以说是一件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事,放出那样的豪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天天冷,又到过年了,乔老爷好说歹说才说动庞金龙把他的人撤了回去。乔某敲开门,却没想到来给他开门的竟是三妈婉儿,裸着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开了门后嘴凑在上面直哈热气。

    “三妈,怎么会是你?你在干嘛呀?”乔某惊讶地问。

    婉儿跳开一步,满面带笑地说:“没什么呀,我在玩雪。”

    返身关好门,乔某看了她浑身上下一眼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还玩雪呢,我老早都不玩了。”

    “瞧那儿!”婉儿转身指向天井里,乔某这才注意到天井中央堆了个比他还高的雪人。

    “你堆的?”乔某随她走到雪人旁。红辣椒做的大鼻子,香蕉皮当嘴,眼睛是俩黑煤球,俩耳朵使的两片大白菜叶,憨憨的颇有些喜气。

    婉儿告诉他:“发了红包后,老爷不是不让老四老五往外跑吗?她俩先在后院堆了个小雪人,吃过午饭后,又拉上我,我们三个人在天井里又堆了这个大大的雪人,老爷看见可高兴了,说透着喜庆。”

    老四老五都是二妈的女儿,婉儿一直没生,现在看来她是不想生,或者干脆是她的组织不允许她生。

    “你很喜欢雪吗?”乔某随意问了问。

    婉儿搓着双手说:“我从小最喜欢雪了。我们北海道的雪可美了,下得又密又大,漫天飞舞可壮观了,那挂在屋檐下的冰挂,树上的冰凇,风刮过后的冰雾,简直是美不胜收!”

    本来还没什么的,可乔某一瞧她那满脸的陶醉神态,突然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既然你的北海道那么好,跑我们中国来干嘛?”

    婉儿就那么一愣,身体都僵住了,半晌才嗫嚅着说:“是你们先向大日本帝国挑衅的,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才忍无可忍……”

    “放屁!我们到你们国家去杀人了吗?你哪只眼看见我们的人杀你们的人了?”乔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婉儿倒退了两步。

    “我们是听国家的,国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你们的国家太穷,我们是来帮你们……”婉儿背书般说着,再次被乔某蛮横地打断。

    “我们穷关你们什么事了?我们自己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吗?你们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可跟你说了啊,再不许在我面前说这样类似的话,否则我让我老爹把你给休了。哼,好好的,又被你闹了个不痛快。”乔某朝雪人猛踢了一脚,气冲冲地奔进屋里去。

    婉儿立在原地,还在那儿甚为纳闷地念叨:从不见他爆粗口的,今儿谁给他气受了冲我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