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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要挟
替乔某续上茶,静子如数家珍继续道:“你父亲乔鼎善乔老爷子雄踞重庆首富十年,有三房太太,膝下仅有你这个单丁宝贝儿子。你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三年前,你从重庆一中考入重庆大学,与福生、明智和凌剑飞同为室友,而凌剑飞系死于通灵山一役独立师师长凌浩然的大公子,同你一样,现为军统第9期短训班学员。”
乔某有些被她淡定的语气给激怒了,冷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示意他喝茶息怒,静子自己喝了两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下面才是重点,也是我考量你的基本条件。中日开战,你们的军队在我皇军的所向披靡之下,节节败退,直至溃逃你的家乡重庆,将其设为国民政府陪都。国土大部沦陷,四万万同胞生灵涂炭,令你失望悲观至极,心灰意冷:中国亡矣!这一点上,我说的可对?毕竟这是你的心理状态,但你也不要急于否认,中国必亡,皇军必胜,大势所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乔某恨不能出手一把掐死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并非她内心歹毒,而是她的每句话均点中了他的死穴,令他无还手之力,心头腾起的一股无名火寻不到一个可泄之处。
目睹他的窘态,面纱后笑靥莞尔,循循善诱道:“由此可看出,你乃一识时务俊杰。你们的国民政府目前龟缩至重庆一弹丸之地,你认为还能撑得了多久?你的国家还有前途么?既如此,又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我大日本帝国另展宏图?”
强捺下心中的怒火,乔某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道:“我国唐朝诗人杜甫有一名诗《春望》。前四句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今日同样的意境催发我同样的心境,你以为就因如此,我便甘做亡国奴,与你们倭族沆瀣一气么?”
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静子加大对他的打击力度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我所都知道的,可你知我还了解到一个你所不知道的情况?”
“言过其实了吧,你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你可知在你身边的小范围内,你的同学们给你起了一个颇符合你当下意志的绰号?”
想了想,乔某摇摇头。
静子将对他的打击登峰造极化:“你听过他们叫你小汉奸了吗?”
“放屁!”乔某豁然起身,那架势直欲扑上去一把掐死她。
“从你嘴里不应该冒出如此粗俗的话来。我有这个必要编瞎话骗你吗?相信你也不会因为一个小汉奸的骂名而投靠我们。我今天专程到此,是帮你分清形势,晓以利害,令你真心诚意归顺我大日本帝国。”静子也随他起了身,双目盯在他脸上语气颇诚恳地规劝道。
*视着她面纱后朦胧的面容,乔某断然道:“那一定会令你失望了,我乔某宁做亡国魂,亦不当亡国奴。失陪了!”
就在他转身欲去之际,静子声腔凌冽道:“恐怕难以如你所愿了。你今天若这般走出我的视线,明天你乔府将鸡犬不宁,你乔家产业毁于一旦将是分分钟的事,我发誓!”
这时,适才的小二从楼下跑了上来,神色慌张道:“报告,多名中国特工围*而来,恐将采取武力。”
“慌什么!”静子镇定自若喝斥一声,转而对乔某道。“乔小哥,我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你还是赶紧地逃吧,别把命丢这儿了。”乔某淡然道。“你不觉得相对于你的企盼,我的身份微不足道吗?”
“不然,”静子的目光瞟了瞟一旁的小二。“掌柜大都是从小二做起的。纵观你所展现出的各项能力和目前的特殊身份,我十分看好你这只潜力股,志在必得。据说,军情局特二处范轩杰处长就十分赏识你,还有一个从通灵山溃败而归的王岩,对吧?”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乔某爆喝一声。“卖国求荣人神共愤,你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的家人和朋友,倒不如现在一枪毙了我!”
“乔少言重了。”静子语气冷森道。“我和我的人不会动你一根指头,因为我们需要你。但你若不听话,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动你身边的人我会毫不留情!”
命门被掐的乔某颓然坐下。静子此时不愿因他做出无谓的牺牲,必须尽快撤,遂软下口气对他说:“好了,我也不迫于你一时,但下次见面希望得到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我还明告你,这个茶馆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站,等会儿小二会带你走后门,你最好不要被外面的人发现。或者你直接让人端了茶馆,但我会以十倍百倍加诸于你,说到做到。后会有期!”
撂下抖狠的话,静子风卷残云般飙下楼,探头外视,街头巷尾人影憧憧,围而不捕。她今晚的行动是策反乔某,如果与之消耗下去,功夫就白做了。她当即把人集中起来,兵分两路突围而去与外围接应人马会合,说不定能杀个回马枪练练手,长时期不接战,手都生了。
宣嘉伦布下围而不捕阵势,是囿于范轩杰权势大过他,但他又不甘放过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劳,尚在犹疑是否遵范轩杰之命撤离。忽然,清茗茶馆楼下大门洞开,冲出两彪人马,分东西两路欲破围而去。
就在宣嘉伦踌躇于打还是不打的纠结之际,枪声骤响,日特与特务处蹲守人员已接上火了。
枪声传到正赶往现场的王岩和范轩杰的耳朵里,范轩杰不由脱口怒骂道:“混蛋!老子的话他宣嘉伦当耳旁风啊,好不容易逮着那小娘们的影儿,就这么惊跑了!”
通过车载电台,王岩获知了大概情况。日特分两路破围而去,茶馆老板和跑堂小二被扣,与神秘女人接头的年轻人从茶馆后门溜走了。他当即下达命令,让宣嘉伦停止追击,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本人原地等候追责。
车子经过十字街口,右拐向茶馆驶去,王岩突喊一声“停。”车轮带着尖啸的刹车声响紧急停下,王岩跳下车回转身跑到十字街口,右拐猛追几步后停下极目张望。范轩杰撵上他问发现什么了,王岩略迷惑地说,他好像看见乔某了,虽然他跑得飞快且躲躲闪闪看不清面容,但身形极像。
“该不是又幽会他的小情人了吧?”范轩杰说。“小子死性不改,早晚出事。”
“不对,”王岩断然道。“这个时段,这个地点,事情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范轩杰问他能否确定没看错,要不要追上去瞧瞧。王岩略烦躁地说:“我说了好像,会弄明白的。还是先去前面看看,打草惊蛇,宣嘉伦我饶不了他。”
俩人重新回到车上,车子继续向清茗茶馆驶去。街角的暗处闪出乔某的身影,他目送车子远去,心情颇为沉重地仰天一叹。
短训班营地里一切如常,躲过巡逻队的眼睛,乔某闪身进入宿舍,一手掩门正欲向床那边摸去,他床上坐着的一个黑影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
黑影从床上跳下,走过来一把拽住他向门口推去,来到门外,择一角落,二人站定。
“你干什么去了?”月光下的凌剑飞一脸怒容。
“干嘛这么严肃?上茅房你也管啊!”乔某勉强笑着说。
“哄鬼呢,从九点,我都坐俩小时了,你混合痔呀!”凌剑飞面色冷得像挂了霜。
“是又怎么了,你管得着吗?”乔某只想先糊弄过去。
“罔顾军纪的后果你是知道的。能让你如此不管不顾只有一种可能性,你去私会妍儿了?”凌剑飞一语中的道。
因俩人有君子协定在前,无谓的狡辩只能说明心虚,乔某讪讪一笑算是默认了。
岂知凌剑飞只是闭了下眼,表明自己很介意,却在一段沉默之后假作漠然地问:“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听他如此口气,乔某慌忙澄清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今天,今天只是牵了下手而已,我发誓!”
闻听此言,凌剑飞竟须发怒张,出手推了他一下质问道:“这么说,还有昨天前天大前天?”
被他推得险些跌倒的乔某自知理亏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每天的训练把人都累趴了,我铁打的呀!一个星期见次面而已。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啊,我认打认罚,绝无投机取巧之意。妍儿没让我吻她,你还是有机会的。”
凌剑飞叹了口气说:“但我始终落下风,这或许跟性格有关。进了这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多学些本事在身,有朝一日能用在打小鬼子上,替父亲替独立师死难烈士报仇。你是无所谓的,所以还有心思去恋爱,也敢作敢为,妍儿多半是你的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去争,一切看缘分吧。回屋睡觉。”
一把拉住他,乔某压低嗓门恳求道:“剑飞,跟你商量个事。明天无论谁找你问今晚的事,你都要替我打掩护,说我一晚都在宿舍睡觉,绝对不能说漏嘴。”
四外看看,凌剑飞窃笑道:“瞧你紧张的样,谁查你呀,神不知鬼不觉的,除非我说梦话。走吧,得赶紧把觉补回来,明天的魔鬼训练会吃不消的。”
俩人勾肩搭背进了屋,躺床上就呼噜上了,集合哨吹响时,真不想起呀,只要不怕鞭子抽屁股。
训练完毕,凌剑飞正跟着队伍去食堂用早餐,萧天进走了过来,让他端上早餐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