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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牛刀小试
其中,乔某犯得最重的当萧天进莫属了。
这批学员是经萧天进一手调教的,且已入学近一个月,依照他的教学理念,参与演练的后几组学员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现在就凭一个毛没长齐的乔某一句话,将他的教学成果批得一无是处,且在他特意请来督导的两位同仁面前,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
他朝乔某招招手,让他站到面前来,语带讥讽的对他道:“要么你是个天才,要么你是个不学无术目空一切的无知小子,既然无人与你配对,那么我想请教,你对这堂教学课的高见,可否?”
隐身一侧的王岩和范轩杰几乎同时轻声惊呼俩字:糟糕!又同时相视一笑向对方请教,何来糟糕一说。
“你先说。是你先相中这小子的。”王岩占得先机。
“瞧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必看出其中端倪,否则也不会口出狂言。老萧在不了解其真章的情形下欲灭其锐气,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范轩杰道。
王岩表示同感,俩人向场内看去。
其时,乔某已走进“街道”,对尾随其后的萧天进道:“或许你的学生不得要领之故,被跟踪者一路走去的姿态,表现得就像过街老鼠般,既想偷食又担心自己被人捕食,左窥右探形象猥琐;而跟踪者呢,则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神情过于贯注,追踪的过程中,脚步凌乱身形走样,极易被被跟踪者识破。”
“有道理!”范轩杰赞一句。“小子乖了一回,捧了老萧一句。”
“你是爱才心切,他说啥都是好。”王岩损了他一句,却又不得不说。“不过,这小子确是可塑之材。”
就连萧天进也不得承认,乔某的观察确实入木三分。这时,乔某转身对刚才演练的第八组那一男一女两位学员笑了个说:“我想请二位重新演练一遍,不知可否?”
漂亮的女学员挺大方地走出队列,伸出手对乔某笑了个说:“先认识一下,我叫忻瑶。”
乔某浅浅地握了下她的手,转向那位男生。岂知这位根本不给他面子,很是不屑地扭过头去。
未料萧天进却命令他道:“孙维正,出列!若要轻视对手首先要证实给对手看。”
随着孙维正不情不愿地走出队列,乔某做了下分工。由他自己扮演跟踪者,孙维正为被跟踪者,忻瑶则饰演联络站的联络员。
孙维正昂首挺胸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张望地向联络站走去,恰在他的一个回头之际,瞥见乔某头直摆,他马上站下身厉声问道:“我哪儿不对了,脑袋像个脑瘫儿一样直摆的?”
乔某却好脾气地对他道:“你的警惕性是蛮高的,但我不用脑袋想,只须眼睛稍微一看,整条街就属你最可疑,因为你的脑袋就像患了癫痫症不受控制地四处瞎瞟。”
俩眼一瞪,孙维正不服气地飙出一句正宗的北方话:“那你说该咋地?”
伸手指着一家理发店,乔某说:“理发铺门前一般都有面镜子,你走过旁边时,可以借助镜面的折射,很轻易就能发现身后的跟踪者。还有沿街店铺的玻璃,均可反射出你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再有,你完全无须频繁扭头侦知身后是否有人相跟,假作买东西、借火,甚至调戏某位女子,身后有无跟踪者便一目了然了。”
孙维正还欲分辨什么,面色铁青的萧天进朝他吼道:“就照他说的做。昨天你认真听讲了吗?”
他这一欲盖弥彰的一招,乐得王岩和范轩杰掩嘴直笑。
走到联络站前的孙维正左顾右盼之后,身手敏捷地闪身而入。而这时的忻瑶则在关上门前露出她姣好的面容警觉地四外扫视一眼之后,关门闭户。
转过身来的乔某一眼看到萧天进一脸满意的笑容,忻瑶和孙维正最后一组动作非常符合他的要求。乔某本不想打击他的,可要是不说出心里的看法,自己的“狂傲”未免虎头蛇尾。
联络站的门重新打开,忻瑶蹦了出来眼里颇带挑衅意味斜睨乔某一眼,看来她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岂知乔某对她露齿嘿嘿一笑道:“即便没有我这个跟踪者,就凭你和孙维正同学在联络站前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出色表演,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户人家非奸即盗!”
气得忻瑶冲上前准备给他劈手一耳光,萧天进朝她怒吼一声:“入列!”
一场乔某与萧天进和整个短训班学员的对决,以乔某的完胜和萧天进的惨败而宣告结束,激得面红耳赤的萧天进对他的学生大吼道:“全体解散,一个个给我在宿舍里面壁思过。”
王岩和范轩杰非常识相地向萧天进辞行,以免他尴尬。凌剑飞拉着乔某来向二位将军表示感谢,范轩杰笑对乔某道:“别太过得意,你不过是占得先入为主的先机罢。”
乔某老老实实地说了声“是”,搂着凌剑飞要走,却被王岩叫住,招招手让凌剑飞到他跟前,附耳问道:“昨夜里他对你说了句什么,乐得你在地上直打滚?”
凌剑飞窃笑道:“他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权且屈尊下嫁罢。”
于是,在返回市区的车上,范轩杰甚为迷惑地问王岩,乔某为何对加入军统如此不感冒。
“据剑飞说,他对抗战前景持十分悲观的态度,或许是受社会上亡国论的影响甚深。我就亲耳听到,他对当前战局一再溃败的现状颇为灰心丧气。”
“难怪!若果真如此,我们就强人所难了,他也难得干好。诚如老萧所说,这样一个干特工的天才,就有可能废了。”
“看你挺惜才的,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个人思想的转变非一日之功。牛不喝水强摁头,没用。造化弄人,时事也弄人,且看罢。为了这小子,咱们几乎耽误了正事,接着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范轩杰似无奈地转换了话题。
重新调整了思路,王岩问他:“你对宣嘉伦和陶相可是如何交恶的了解多少?”
范轩杰说:“你说的这档子事儿啊,军统在渝机构几乎人尽皆知,就好像一出折子戏,真正的内幕或许无人知晓。特务处原处长老厉因伤残不堪重负要求退下来,拟推荐副处长陶相可接替他的职位,可半路里却突然杀出个宣嘉伦硬顶替了这个位子。这宣嘉伦原本是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一名副处长,平素也无甚功绩,却于一日之间空降军令部一厅特务处出任处长一职,一时间流言纷起,这暂且不论。仅仅三个月之后,因于一次遭遇战中,陶相可未能生擒一名日谍,这宣嘉伦竟一纸处理函递上去,陶相可虽保留了上校军衔,却被降职为组长。尽管多名同仁为他抱打不平,但这陶相可的的确确犯了功高盖主的忌讳,太能干也太能干得出来了,宣嘉伦岂能留其卧榻之侧。他的死似乎与他避开宣嘉伦不愿被其抢了功不无关系,实则与其不谙为官之道莫不相干。你问过宣嘉伦吗?他怎么说?”
涩涩一笑,王岩说:“他什么也没说,整个特务处也没人敢说,这宣嘉伦确实是个厉害角色。但我始终有个疑问,陶相可到底能向我透露一个什么样的秘密?除了那个半截字,没有其他线索,暂时我无法分心去深究,你闲着就先交给你。”
“那你做什么?”
“我想在高俊身上先下些功夫。他似乎是紧跟着陶相可冒了出来,疑点多多,却难以构成些许直接证据。”
“你的断论下得早了些吧?”范轩杰不无怀疑道。
“密码交接流程是这样的。作为新启用的绝密青码,它被锁在机要处机要室的保险柜里。取出密码需要机要处处长高俊和电讯处处长郑晓峰同时到场,往双保险锁里各输入密码后再插入各自的钥匙,保险柜方能开启;然后由两名宪兵押着电讯处首席电讯发报员从保险柜里取出密码本进入电讯室;发完报后,整个流程倒过序来直至关好保险柜,相关人员离开为止。整个过程,机要处长和电讯处长均与密码本隔离开来,现场中人除了首席发报员外,谁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密码本。而发报员在其发出电讯的有效保密时限内,均由宪兵二人一组全天候严密看管。”尽管刚到一厅没多久,说起这套程序,王岩却如数家珍般。
“程序挺完善的,过程中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范轩杰肯定道。
“所以我怀疑,此时高俊的浮出水面会真的与泄密案有关吗?此其一。他为何会出现在陶相可坠车现场?亲临指挥?还是刻意暴露?他车上的女人为何犹抱琵琶半遮面?羞于见人抑或别有用意?你不认为她的表现与高俊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现场之间有种相得益彰的诡异延宕关系?此其二。其三,高俊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外室或情人,她又那个必要把自己掩藏得像海里的针般吗?或者她的身份并非外室或情人般简单。迄今为止,至少在一厅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岂非怪哉?”
范轩杰不由问:“你的意思是去芜存真,现阶段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点了点头复又摇了下头,王岩说:“正确地说,是放在高俊身上,这个女人也交给你了。”
范轩杰一脸纳罕地说:“不对吧,你是一攻手还是我是一攻手,这也交给我,那也算在我门下,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干些什么?”
王岩笑道:“有哇,我就在真真假假间游走,一旦你那头有了消息,再看我的雷霆一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