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英国往事

暮日流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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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猛踩一脚刹车,几乎把车竖在了路中央,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着苏心溏,就能知道苏心溏这一声尖叫有多么渗人。

    可是她真的停不下来。就在金俊恩那一侧的车窗玻璃上,映着一张苍白的少年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车内,放大的瞳孔里满布猩红。霓虹灯光打在玻璃上,将那半透明的脸转变成各种色彩,却怎么也掩不去那一丝阴冷的苍白。

    “怎么了?怎么了!”金俊恩看着把头埋在自己胸口吓得发抖的苏心溏,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苏心溏的情绪,于是他惊慌之后,就只好先不说话了。

    他本以为过一会儿苏心溏就会好起来,可没想到,她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你、你别这样嘛!你就不能换个姿势?虽然我们很熟了,但这样还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是我求你才对……”

    说着,她还偷偷地从金俊恩怀里抬起头来,瞄了一眼车窗玻璃上那张脸。这时候,脸已经消失了。

    金俊恩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苏心溏:“你在说什么?”可是苏心溏没有回答他,他只好尴尬地抬起头来看向别处,谁知却见前排的司机回过头来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他的双臂还搂在苏心溏身上,手掌贴着她的背,一副暧昧的姿态。

    靠!他可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正好后面被堵住的车不耐烦地按了几声喇叭,为金俊恩化解尴尬。他斥了一句:“还不赶紧开车?”那司机就不敢多看,赶紧把车驶上了正常轨道。

    “糖糖?”金俊恩又试着叫了苏心溏一声。她不知什么时候发起愣来,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金俊恩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应了一声。直到她发现自己还像章鱼一样缠在金俊恩身上的时候,简直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可这是在高速行驶的布加迪威龙上,走的还是城市的高架桥,哪来的地洞给她钻?

    苏心溏忙不迭地弹开,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弓着背,弱弱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你刚才……在害怕什么?”比起苏心溏的道歉,金俊恩反而更感兴趣的是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明显,虽然当时他们的姿势很暧昧,不过苏心溏那番话不应该是对他讲的。只是,这车里一共就三个人,司机在前面好好地开着车,不会跟苏心溏有什么焦急。所以金俊恩不明白,这车里还有什么东西,会让苏心溏害怕得求饶。看苏心溏刚才那自言自语的样子,就好像在跟车里的第四个人对话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闪过脑海,让金俊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皱着眉头对前面说了一声:“这个天开什么冷气?”

    “总裁,我没开冷气啊。”司机莫名其妙地答道。

    这让金俊恩更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子寒意,他瞥了一眼司机旁边的车窗,开了一条透气的缝,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我安慰的心理,他就把冷的原因归咎到那条缝上了,于是赶紧让司机把窗户给摇了上去。

    可密闭的车厢,总让人觉得有些憋闷。金俊恩一时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苏心溏看到金俊恩异常的举止,心里比谁都明白原因。但是,就算金俊恩感觉到了点什么,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一般人,谁会没事儿去想着那些被称为迷信的事情?但金俊恩的模样,明显就是想到了这一茬上去。

    “你真想知道吗?”苏心溏试探着问道。

    金俊恩愣了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苏心溏的意思,愣了片刻,他算是想起了之前自己问的问题。可是突然之间,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袭上心头,就像此刻覆在他背上的那层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一样,不可捉摸,却又真实地存在并影响着他。

    他没有说话,闷闷地坐着,双手放在膝头,将十指交叉在一起,紧紧地握着。

    “我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我来问你。”苏心溏越发觉得金俊恩的表现不对劲,于是自己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别问了。”金俊恩眼眸黯淡地盯着地上,眼神虚无。半晌之后,他又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倒像是我庸人自扰了。”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呢?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事情,是不能用常规思维来看待的。至于你愿不愿意信我,就看你自己了。”苏心溏很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她才是最应该说那句话的人,因为她可以看见鬼魂的事情,说出去别人也很难轻易相信。像她这样异类的存在,本就不可思议。

    金俊恩抬起头来,看了苏心溏许久,似乎是在揣度她刚才说的话。就在苏心溏以为他真的不会说了的时候,金俊恩却忽然开口了:“我曾经看见过俊熙。”顿了顿,像是怕苏心溏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在英国的时候。”

    苏心溏蓦地睁大了眼睛,心里一股复杂的情愫鸡涌澎湃了起来。金俊恩远走英国的时候,俊熙早已事故身亡。所以,按照常理来说,金俊恩不可能会在英国看到俊熙!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能看见……鬼魂?”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

    金俊恩见苏心溏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可是,他还是像倾泻一样的,接着说了下去:“三年前我在英国出了一场车祸,频临死亡,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医生下发病危通知单那天夜里,我看见俊熙来到我的床边,他拉着我起来,从位于二楼的病房窗户走了出去,站在几米高的空气里。他让我瞧着外面的一切,告诉我,不要死,不能死,他要我替他把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的世界,多看上几眼,替他去疯狂、替他去体验人生。他把我推回病房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不受控制,跌落在床上。病床上竟然还躺着另一个闭着眼睛的我。就在那一瞬间,我醒了过来,心跳恢复了正常。”

    说着这些,金俊恩的脸上露出或是欣慰或是痛苦抑或是纠结的表情。末了,他说道:“医生都说我能活过来是一个奇迹,却没人愿意相信我看到的一切。他们都说,那是我在昏迷中做的梦,是我的脑神经制造的幻觉,因为我太想念俊熙,想念自己的弟弟,所以……”

    金俊恩本来以为苏心溏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要么宽慰要么讽刺地安抚他两句,跟他说那不过是幻觉,把他当成一个脑子坏掉的病人。可是没想到,他却听到苏心溏斩钉截铁地接了一句:

    “所以,是俊熙救了你一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