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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是一个很长很长, 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梦。
梦里,她骑着马,身体内的骨头几乎都要在颠簸之中散架, 焦急而茫然地往前赶。
永远没有目的地。
仿佛踏上了一台没有结束键的跑步机。
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 自己手里攥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需要送给一个她很在意的人。
这个人是她的结义兄弟。
他在死亡线边缘徘徊,只有拿到了东西,才能让他恢复过来。
周围很安静。
脑袋有些重,像是被人倒入了煮糊了的面条,水分蒸发之后,面疙瘩粘稠成一团,软趴趴地堵在大脑里, 叫她好半晌都思绪昏昏沉沉。
宫盈费力抬了抬眼睛。
身体还有些累。
但下一瞬, 脑袋便猛地一个激灵, 紧接着,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昏迷之所经历的那一切,就像是播放记录片一般, 化作无声的画面, 涌入她的脑海当中。
她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身子凉了一凉,她下意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视线看向周围。
这个房间,是医馆二楼先前空出来的那个屋子。好像是被人打扫过, 虽然看着空空荡荡的,但桌椅齐全,干净整洁,看着倒是很温馨。
房间里只睡了她一个。
卫襄应该还是睡在隔壁她的屋子内……
但是, 他怎么样了?
拿回来的药到底有没有用?他醒了没有?
放大加粗的疑问在脑海里不断跳,她刚想要翻身下床,便听到前面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门被人推开。
是一个身穿着黑色异域衣裳的年轻女人,面庞生得不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个冷艳十足的御姐。
“神医醒了。”她扫了一眼,淡着声音道。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先前宫盈翻身的动静让她给听到了。所以说,习武的人就是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就连听力都比一般人好上那么多。
宫盈本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却没想,下一瞬,就有个身影着急地从冷艳女身旁挤了进来。
是容瑜手下的那个粗眉男。
没想到,在她昏迷之后他居然还守在这里。
他进来,见她想下床,连忙:“哎哎,别着急别着急,你的病人现在身体好着呢。”
听了这话,宫盈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见她还是想下床,粗眉男那两条粗粗的眉毛立马皱在一起,拧成了两个疙瘩。
他的声音有些不乐意:“要我说啊,你这才刚醒,还是好好躺着吧,等稍微恢复了些,再去看他,反正人在那里,又不会跑掉。你弄的那药效果不错,这才一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就比你现在的状况还要强了。”
“醒了?”
服药一日就能醒来的话,似乎太快。
虽然没有抱希望,可她还是这么问了。
“那哪能呢,怎么说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就算吃了药,那也不可能一天就醒来吧。”粗眉男果断摇了下头,“咱这是神医做的药,不是神仙做的药。”
闻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接受。
只要能醒就行,宫盈早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她甚至做好了,他会睡上十天半个月的准备。
粗眉男说得没错,卫襄受的伤那么重,就算服了药,也不可能一日就醒来。
却听对方下一句又道:“起码也得两天才行吧。”
宫盈:“……”
这和一天有区别吗!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瘦不拉几的大夫说的。”粗眉男理直气壮,“不过其实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等了这么大半天,终于把你给等醒了,现在总该给我们宫主大人看看脑子了吧?”
末了,他补充:“不需要你下床,我待会儿会将宫主送上来,你看看他情况就成了。”
果真,就知道他不让她下床,不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他那球一般大小的脑袋里面,似乎除了“宫主”之外,就再也没有装其他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卫襄能醒来,都和这位粗眉男有着不小的关系,也多亏他帮了她这么多忙。
宫盈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便点了下头:“成。”
见她答应,粗眉男险些喜极而泣。
“哦对了,你昏迷之后,你那俩徒弟都很担心你,但是大夫说了昏迷的时候需要静养,他俩这会儿还在楼下守着,待会儿我会让手下去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不过,你知道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宫主的事情重要,先给宫主看完,再去看别的。”
“……行。”
宫盈还记得,上次她告诉容瑜他的手下们是带他来看脑子之后,容瑜当场暴走的场面。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要用什么理由骗容瑜过来。
见她同意,粗眉男欢天喜地地离开。
走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几个手下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没一会儿,木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麻袋?
这些手下们尽职尽责,小心翼翼地扛着麻袋,无声且严肃地进入屋内。
粗眉男跟在身后,声音虽然很小,但里里面掺杂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来来来,轻轻放,放这里。”
宫盈抽了抽嘴角。
原来是打晕了送进来的。
可是,这不是传说当中的嗜血可怕的魔头吗?这些手下的胆子真的真的好大!等容瑜恢复记忆,回想起自己的这点耻辱遭遇,怕不是会活生生气到毁灭地球。
她忍不住伸手,捂了下眼睛。
当真是没眼看。
麻袋被放下后,粗眉男鬼鬼祟祟地走到宫盈身前,小声道:“我刚刚忽悠了宫主一通,不过他没信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用这招了。”
宫盈:“……”
能把自家老大打晕放麻袋里,兄弟,你这手下当得有些亏啊!你应该篡/位自己当宫主啊!
但是,宫盈觉得有些愁。
她在他们扛麻袋进来的时候,就默默打开了脑内的“名称显示”,这会儿,麻袋上显示的名字是“一个被藏进麻袋里的倒霉人”。
宫盈:“……”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要不,咱把他放出来?”
粗眉男听完,也沉默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忧伤,安静了会儿后,道:“放出来是可以,只是,能让我先离开吗?”
宫盈:“……”
似乎是怕她不放心,粗眉男迅速小声补充道:“我们宫主脑子坏了以后就变得很奇怪,他现在不会轻易对陌生人动手,毕竟无冤无仇嘛,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得罪了他太多次,怕他待会儿醒来看到我,会在气头上弄死我。”
“……”原来你也知道他会想弄死你啊。
“当然,为宫主献出生命,是我毕生的愿望。”他的表情看上去惨兮兮的,“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死,就算是死,也要等宫主脑子治好了以后再死。”
宫盈朝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她思考了下,点了点头,“行的。”
粗眉男又道:“还有,放出麻袋之后,他可能会很快醒来,你要替他诊治的话,记得尽快看完,完事和他说……”
说?
对方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咽了口唾沫,接着小声道:“说,他要找的人在楼下,就成了。”
这是什么话?
宫盈觉得有些奇怪和不解,却懒得深入问。
她手里有药,万一容宫主动粗,她大不了直接弄晕他。
这都不是事儿。
粗眉男期待满满地交代完,顶着一张壮士割腕的脸,跑去将麻袋解开,把还在昏迷中的容瑜从中间拖了出来,接着,迅速且失礼貌地领着那群手下,做贼一般从屋子里离开。
离开的时候,十分贴心地帮宫盈关上了门。
容瑜头上的字从“一个被藏进麻袋里的倒霉人”变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这个垃圾功能!
这么说,还非得把他弄醒才可以了?
万一醒来之后,变成了“一个刚醒的人”可怎么办?
宫盈觉得,按照“名称显示”的尿性,完全是有这个可能的。
她思索了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软骨散”,走到容瑜身边,刚打开瓶子,便又出现了一个疑惑。
万一待会儿变成了“被下了软骨散的倒霉人”怎么办?
似乎真的有这么个可能。
她决定见机行事,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于是便将软骨散收回了背包里。
宫盈蹲到他身边,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没醒。
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
这回,躺在地上的睡美男终于感觉到了,他那浓密好看的眼睫,轻轻地,缓缓地颤了颤。
但,就在他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宫盈突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的脸上出现了异样。
昏迷了这么久,没有机会吃易容丹,再加之这两天因为卫襄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她甚至差不多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等到脸上传来异样感,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该吃易容丹了。
但,自从药臼升级之后,易容丹的效果也增强了不少。
吃下药后,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能换脸成功。恢复自己原本模样的时候,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在容瑜睁开眼,以及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她猝不及防,在他面前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宫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低下头,想要转身。
但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晚了。
她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她完了她完了她完了。
宫盈只恨,为什么自己的药臼做不出那种可以真的让人失忆的药来。
却在身体即将抽离的那一瞬间,被人扯住袖摆。
刚醒的时候,容瑜的黑眸里还满是迷茫,顷刻的时间,迷茫便从眼底里消失,继而,他从地上坐起来,盯着她的时候,眼瞳恢复了清明。
容瑜沉默打量了她一会儿,接着歪了歪脑袋,唇边勾起抹浅浅的笑容:“恩人原来在这里。”
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他看着有些凶,还有些冷,总而言之就不像个好人。
可这会儿,那笑容配上眼底干净纯粹的欢喜,看着就像个拿到了宝贝玩具的孩童,连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都自带净化功能,纯洁得不可思议。
这声“恩人”差点没将宫盈的心脏从胸膛里面给硬生生吓得跳出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人面前掉马。
宫盈脑袋里乱糟糟的,她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之前,将没有吃易容丹还敢随随便便接待人的自己掐死在床上。
但,容瑜刚醒,应该没看到她的变脸过程吧?
现在给他喷药,等他晕倒之后迅速换脸,然后再假装是他的记忆出错,脑袋病情恶化,应该也行得通。
宫盈这么想着,刚想将迷药从背包里掏出来,便又听到有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先前恩人说,让我不要跟着你,我答应你了,可后来,我又后悔了。”他稍稍顿了下,“我还是想要找到你,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找,也一直找不到。”
“还被那些穿得像黑乌鸦的人骗了好多次。”
宫盈沉默了。
虽然她也觉得那些人穿得像黑乌鸦,但是容宫主,假如你的手下们知道你这么说他们是一定会哭的,一定会的。
“不过,这次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些开心,“他们说我要找的人在乌水镇,我跟着他们来了,本以为又被他们骗了,却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似乎还有些疑惑不解。
“恩人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理我吗?”
她就算是想说话,也得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行啊。
“你是不是……为了不被我找到,所以才会刻意变张脸,躲在这里当神医?”
宫盈:“……”
但这,究竟是谁说他脑子不好的?
她在杀人灭口,和自/杀灭人口之间权衡了会儿,颤颤巍巍地做了另外一个选择。
杀一个魔头,似乎有些不现实。楼下守着那么多容瑜的脑残粉手下,就算宫盈能成功得手,也未必能成功逃掉。就算能成功逃掉,也没法带着俩徒弟和一个昏迷的卫襄一起逃掉。
视线稍稍一瞥,便能看到容瑜盯着自己的,始终没有移开过的视线。
她思索,容瑜应该是真的傻了。
也应该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他口中的报恩,或许是真的。
她思索了片刻,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为了躲你,是为了躲别人。”
容瑜的表情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但接着,又不解:“躲什么别人?”
宫盈做出凄惨悲伤的模样:“有很多人想要杀我。”
听完这话,他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声音冷硬:“谁想杀你,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她连忙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放轻声音:“嘘,小声点,想杀我的人可多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想要杀我,你杀不干净的。”
“哦。”容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出现了些了然,“那不如,将这天下的人全杀光好了。”
宫盈:“%¥&……”
你是中二病吗!
见她表情不对劲,他意识到她不开心,便瘪了下嘴巴:“不过,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宫盈做出和他打商量的态度:“不需要杀人,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容瑜立刻端正坐好,乖乖仰头看着她,高瘦的年轻魔头,坐出了小学生上课时的模样,别提多乖多积极:“只要你高兴,不管几件事都可以。”
这人脑袋坏了之后,别的技能直线下降,为的就是换取“小嘴抹蜜”这一累赘且无用的属性吗?
不过宫盈能有啥事呢,当然是让他保守秘密了。
她愁得慌。
可这会儿,似乎除了相信他,也便没有了别的想法。
大不了,她抓紧时间给卫襄调养身体,赶在容瑜脑袋恢复正常之前,拖家带口离开这个地方。
到时候山高水远,谁也见不着谁,总不至于再碰上别的麻烦。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她道。
容瑜眨了眨眸子,乖巧点头:“好。”
“在别人面前,也不许喊我恩人,要喊就喊我神医。”
他继续乖巧点头:“好。”
“任何人都不许说,包括你的手下,知道了吗?”
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顿了顿,垂下眼睫,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些羞赧:“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对吗?”
“……”宫盈忍不住用揉了下头,“算是吧。”
他的双眼里多了些闪闪的亮光:“好。”
接着,又道:“不过,我没有手下。”
行吧。
怪不得他的那些黑乌鸦手下能急成这个样子,原来自从容瑜的脑袋坏了之后,就自从给自己开除宫主籍了。
和容瑜谈妥了之后,见他的答应得很自然,并且没有出现其他的异样,宫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抿了下唇,重新服用易容丹的时候,并没有当着容瑜的面。
而是将他送出了房门。
容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见她态度坚决,还是委屈地瘪了下嘴巴,乖乖地按照她的说法,去了楼下。
宫盈稍稍平复了下呼吸。
她翻出画像,看了之后,给自己喂下了一颗易容丹。
等到脸蛋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她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下楼,而是先去了一趟卫襄所在的房间。推开房门,宫盈就看到了正安静睡在床上的少年。
他还躺在那里,面容安静,看上去并不痛苦。
头上飘着一行字“陷入昏睡的少侠”。
她松了口气,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从床上醒了。宫盈决定,等他醒了之后,便同他坦白自己的马甲。
哦不,她要在收他为徒之后,再脱马甲。
有便宜占,当然不可以放过。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下楼之后,宫盈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众黑乌鸦之间的容瑜。他乖乖托腮坐着,视线一直盯着这边,像是在等她下来。
看到她之后,眼睛里面立刻燃起了些许火苗:“神医。”
粗眉男看了一眼容瑜,又看了一眼宫盈,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他赶紧跑到宫盈的身边,小声问道:“这……宫主怎么了?他刚刚下来看到我们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火,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何止是没有发火啊,那简直就是和彻底变了个人没有区别。
他过去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宫主,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粗眉男一脸的痛心疾首。
宫盈:“……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对劲吗?我看着感觉很正常啊。”
粗眉男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结,毕竟眼下,给宫主治好脑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不是说要看看他的脑袋状况如何吗,看完了,怎么样了?”
她能告诉他吗,醒来之后的容瑜,脑袋上出现的那行字是“失忆的大魔头”。
身上并没有“恢复记忆”这种丹药的宫盈,十分心虚。
她觉得,名称显示功能目前能提供的帮助太少,若想要知道容瑜的根本问题,她八成还是得自己掌握点简单的医术才可以。
“我……”宫盈突然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可能还需要再多观察几日才可以。”
她决定,等会儿就去街上找找看,有没有有关医术的书籍。
粗眉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宫主的情况比较复杂,没办法这么快解决也正常,我愿意等,明日的时候,我再带宫主来看看,神医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尽管对我们开口。”
宫盈点了下头,默默将买医术一事提上了日程。
说不定,她还需要找到一个大夫师父。
简单聊完,粗眉男面色严肃同宫盈道谢:“那我们今日就离开了,明日再带宫主来找神医大人。”
说着,他便准备带着自家宫主大人离开。
却见容瑜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拉我作甚?”
“……宫主,我们该离开了。”
他口中的宫主,不高兴地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中拿出来,抚平上面的褶皱:“你们自己走便好,我还要待在这里。”
“待在这里做什么?”
医馆还能什么?
容瑜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不悦:“不是说要治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