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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珈没想过, 她的一个报警电话, 揭开了这个派对光鲜外表下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从房间里溜出去,经过一道白玉旋转楼梯时,孙哲对她说:“今天其实有两个party。”
倪珈顺着孙哲的目光看过去, 楼梯间下面有隐约的魅惑的光,还有丝丝甜腻到骨头都发软的音乐。她瞬间明白, 孙哲邀请的朋友大都是名媛绅士,在沙滩上进行海夜party;而孙理却借着这个机会, 弄了一批人在地下酒窖里。
至于干什么, 不用想了。
他还真是聪明,最近澳门治安抓得严,谁会想到孙哲的名流派对会搞这么一出呢?而沙滩上热热闹闹, 音乐声鼎沸, 反而给这地下party做了□□。
所以孙哲才提醒倪珈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地下室的人上来看见了她, 接着警察一来, 知道是她报的警,后果可想而知了。
很快,两人分道扬镳。
孙哲带着神志不清的柳飞飞上楼去清醒了,而倪珈很快回到沙滩,隐匿人群中。
派对上的男男女女们, 或聊天饮酒,或玩水嬉闹。
沙滩上回荡着lady gaga的bad romance,有人嬉笑着, 随音乐扭动着,现场的气氛奔放而舒畅。
突然的一瞬间,大批身着制服的警察冲进了派对场地,粗暴地关掉了音响,片刻前的欢乐气氛戛然而止。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大都还算镇定,一面狐疑地和周围人议论着,一面纷纷拿大毛巾裹住各自衣着暴露的身体。
警察分了好几个队,有的直接去搜不远处的房间,有的把沙滩上的人赶到一起别乱跑。大家都还是配合的,没有慌乱,多的还是好奇,不知道警察怎么突然会来。照理说,孙家办的派对应该事先和内部的人打过招呼的。
直到警察催促游泳池里的人赶紧上来时,宋妍儿才慢吞吞地游到池边,上来裹了毛巾,走到倪珈身边站着。
彼时,倪珈正站在游泳池旁边,抱着手,冷眼看着沙滩上的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而原来的场地上,酒杯,水果,浴巾,衣服,乱七八糟地散乱着。
宋妍儿皱着眉,手指拨弄着滴水的头发,警惕地自言自语:“警察来干什么?”说着她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警察的手电在一间间漆黑的房子里探照着。
倪珈揣摩着她的语气,在心里暗暗地琢磨,宋妍儿有点儿紧张,这说明莫允儿的迷药确实是她下的;但紧张过后,便很快平静了。
倪珈扫了一眼人群,宁锦年不在。很可能他接到了宋妍儿的通风报信,然后过去“不小心”撞到莫允儿和孙理xx的场景。
宋妍儿的计策达成了,可是还有一个漏洞啊。
摄像头没有回收。
按理说,刚才外面警笛响的时候,宋妍儿完全可以从游泳池另一端上岸去回收摄像头,再从另一边直接上楼去酒店离开现场。
可她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而她竟然都不担心摄像头这种关键的证物会落在警察手里。她应该不至于傻到让警察看见孙理参与其中吧?那孙理绝对会剥了她的皮。
倪珈望着那里,微微蹙眉,又觉不对。莫允儿就在警察刚才搜索的房间里,为什么半天没动静?
正想着,警察跑出来,朝沙滩上嚷:“医生!担架!”救护车上立刻跳下来一群医护着,往那个方向跑。沙滩上一下子死一样的静谧,大家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得到是不好的事了。
倪珈望着警察护士消失的方向,屋里一点儿亮光都没,看来是地下的窝点被发现了。
果然半分钟后,好几个意识模糊的女子被抬了出来,有个痛苦地翻了个身,白被单落下,露出一丝/不挂的身体,身上红痕牙印斑驳,下面更是浊液污秽,叫人不忍卒看。护士慌忙拿被单给她盖好。
受害的女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抬出来,沙滩上一刻比一刻寂静。所有人都直直望着那排漆黑的房间,不知道那片黑暗里还有多少邪恶。
这期间,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被铐着手带走了,说是这次地下派对的组织者,警方要带回去问话。孙哲和孙理都不在其中,倪珈看一眼便知这是孙家的炮灰。
现在才晚上八点半,派对还没开始进入高潮,就戛然而止。
穿着沙滩裤比基尼的帅哥美女们簇成一小堆一小堆,一开始的好奇心消散,时间一长,有人开始抱怨,有些继续看好戏,有些则无所谓地等着警察走了换场子或者回家。
还有些人是被警察从游泳池里抓出来的,一个个裹着厚厚的毛巾,像是一群在晚风中瑟瑟发抖的大狗。
渐渐,人群中起了不耐烦的声音,大家都想离开了。
倪珈仍是执着地盯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直到又有个女子被抬出,只这次,白布遮住了她的头,而担架上的人形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适才人群中渐起的抱怨声顷刻间消失殆尽,有些女孩子的眼中划过丝丝的惊恐。
这副担架没有上救护车,而是直接摆在车旁,毕竟工作者不会在死人身上花太多的时间,而是返回去救剩下的女子。
宋妍儿一直都是冷冷地看着,直到看到担架上一个熟悉的人时,紧皱的眉心才舒展开,唇边也扬起一抹笑意。
而倪珈看着担架上处于幻迷状态的莫允儿,神思恍然。
看样子,警察赶到时,只找到了昏迷的女子,施暴的男人除了刚才抓走的两三个,大都没了踪影。
派对开始短短一个半小时里,受害者有十几个,有个甚至折磨死了;旁边不知是谁在说悄悄话,说发现莫允儿时,她已亢奋后昏迷,下面狼藉不堪。因为用过的安全套被带走,关键信息也采集不到。其他的女子都是同样的情况。
“允儿,你怎么样?你看看我?”宁锦年焦急的声音在一片窃窃的小声中格外刺耳。他正和医生护士一起,推着被白毛巾裹住的莫允儿往救护车上拉。
莫允儿脸色惨白,完全昏迷了过去。
有些警察正在旁边照相取证。
“你拍什么?你给我停手!”宁锦年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夺警察手中的相机,亏得几位旁人拦住:“这不是媒体,不会曝光,只是拿去作证据将坏人绳之以法的。”
宁锦年这才停住,如遭雷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与绝望,怔愣半晌后,终于蹲在地上,深深地埋着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默默地为这个女友突遭不幸的可怜男人哀叹。
只有倪珈,隔着远远的距离,凉薄地看着宁锦年,不禁暗想,他这出戏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演的?
刚才,莫允儿被抬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集中在她身上,因为之前出来的都是小演员小模特等外围女;谁会想到一个大小姐会成为致幻剂的受害者。
全场目光都在莫允儿身上时,倪珈却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已经冰冷的可怜女孩儿。
就是这一瞥,她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宁锦年。
他站在担架旁,夜风掀起白被单,女子洁白而满是红牙印的肩膀露了出来。而宁锦年一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帮她盖好了床单。
倪珈顿时毛骨悚然。
她前两天刚翻看过越泽的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
人在面对陌生死者的时候,本能的反应是恐惧与躲避。宁锦年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认识这个死者。可他表情淡漠,说明他们并不太熟或许只见过一两次面。那刚才那个盖床单的动作,意在维护死者的体面,很可能他对这个人心怀愧疚。
倪珈大胆推测,地下的那场party,宁锦年也知道。不仅知道,还参加了。
那莫允儿呢,究竟是谁把她带到地下去的?迷x了她是一回事,带到地下去给更多的男人触碰就是另一回事了。
倪珈心里翻江倒海地作呕,她狠狠咬牙,至始至终盯着宁锦年,看他突然失控地冲向莫允儿,看他悲怆地呼喊,果真一副痴情男友的苦痛模样。
可是还有哪里不对?
倪珈脑中白光一闪,对啊,宁锦年的左手。
给刚才那个女子盖被单的时候,明明左手近,他非要别扭地侧过身子拿右手去盖;推着莫允儿的担架时,左手也是紧握着撑在担架上;就连此刻抱头难过时,左手仍是紧握的。
摄像头。
倪珈心里一沉,宁锦年看似愤怒的左手里,握着摄像头。
是啊,宋妍儿至始至终没有回收摄像头的意思,孙理如果要录像,摄像头不会摆在窗户玻璃外边,
只有宁锦年。
倪珈全身寒毛倒竖,脑子里突然清晰了起来。
宋妍儿一早给莫允儿下了药,让宁锦年过去看,到此为止,她的计策就完了。
可宁锦年去了之后,看见孙理迷/奸莫允儿,不知是看之任之,还是两个男人商量了什么,反正宁锦年没有插手。不仅如此,他还偷偷放了摄像头,录下别的男人和他女朋友交欢的镜头。
至于摄像头哪儿来的,很简单。他是孙理地下party的常客,这次过来当然要带上摄像头以供记录了。
变态!恶心的变态!
倪珈紧绷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脸色一片苍白。
警察仍在拍照,莫允儿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在灯光下愈发惨白。
“作证据?不曝光?又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宋妍儿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走过来,抱着手臂,笑得凉飕飕的,“这下大家都知道她在派对上被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迷/奸了,看她以后还有脸活?”
倪珈脸上没有表情,半晌,才语气冷硬地说:“不知道是谁?你其实很清楚那个肮脏龌龊的男人是谁,不是吗?”
宋妍儿诧异抬眉,好一会儿后,嗤之以鼻:“对啊,就是我设计的又怎样?如果莫允儿是清醒的,和孙理这么优秀的男人恩爱,我赌她绝对是心情欢愉,肢体动作丰富得很。”
倪珈脸色阴冷,突然间无话可说。
看见这么多女子毫无准备毫无预兆地受害,她心里堵得慌。
送去医院的大部分人或许动机不纯,有的想赚钱,有的想钓个有钱人,有的甚至就是来找一夜情的。可这些想法,就能成为受这种侮辱的理由?
这一刻,她迷茫了,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她想起了上辈子那些痛苦到惨绝人寰的经历。致幻剂迷药情药,她被人灌过多少,她不记得了。可她很清晰地记得,无论意识迷幻朦胧到了哪种地步,脑子里总是残留着一丝该死的清醒。所以,整个过程,她什么都知道。
因为迷药只能任人上下,无力挣扎,希望昏死过去却总有一丝清醒;因为情药被控,自甘下/贱,一面本能地迎合,一面悲哀地鄙视自己……
那种浓烈得让她现在想起都痛得头皮发麻的愤怒与无力,谁又会懂?
宋妍儿不知倪珈的心理斗争,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眸光更冷:“所以,有句话就叫做报应啊。”
报应?倪珈微微一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需要上天给她这种报应。
可她知道宋妍儿不是在说她,而她的一切都成过往,上辈子的事,还是打包埋起来比较好。
“不是报应,是谋事在人。”倪珈扭头看宋妍儿,幽幽一笑,
“孙理的地下派对虽然会用药迷晕一些女生,但大都是普通的无名模特小演员之类的。和地上请来的人毫无瓜葛。莫允儿好歹是宋家的小姐,怎么会被下药抓过去?而且,她当时在楼上,并非地下,是后来有人把她转移过去的。她是宁锦年的女朋友,孙理自然不会把她带到下面去。是宁锦年吧?宋妍儿,你是怎么说服宁锦年的?”
“怎么?要表扬我吗?”宋妍儿傲慢地勾唇,“我就跟他说,想不想和孙理玩玩换女朋友的游戏。”
继流行一时的“□□”游戏后,又来了换女朋友的游戏。呵,换个妻子换个女朋友,和别人的妻子女朋友干那事儿,男人们想想都是觉得刺激的吧?
看着宋妍儿轻松自在到极其自然的脸,倪珈皱了眉,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宋妍儿挑眉:“怎么了?不舒服?”
倪珈扯扯嘴角,笑了:“你说的话,把我恶心到了!”
倪珈说完,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身就走。现场已经清理完毕,警戒线也撤了,她直接离开沙滩,走进酒店主楼上楼去了。
打开房门,屋里亮着灯,一定是越泽回来了。
倪珈眸光微敛,他回来了怎么都不下去,害她一个人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还被陌生男人调戏。她关上门,换鞋的时候,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越泽的鞋子。
踢完却一愣,她蹲下来拿起鞋带一看,那一点红得发黑的,好像是血迹吧?
倪珈心里一紧,赶紧跑进去推开卧室门,却正好听见越泽在打电话,声音低沉:“先套10%。”
听到身后的推门声,越泽扭过头来,看见倪珈有点儿惊慌又平静下来的眼神,微微一笑,电话里面的话还没说完,也没有继续交待或打声招呼,手指就点了挂断。
倪珈没有进来,倚在门口,不冷不热地睨着他:“整天不见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见她这清冷的样子,有些好笑,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上前过来圈住她的腰:“实在是今天突然出了点儿急事,脱不开身。”
其实,他半路来过沙滩派对,进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倪珈,和宋妍儿莫允儿宁锦年一起坐在赌桌前边。
那三个人都是心中有鬼的样子,只有倪珈,优哉游哉地喝着香槟,光脚丫还悬在椅子边上晃荡。
他原是要过去找她的,可被派对上好几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拉住,非要和他喝一杯酒。越泽并没有怎么推辞。
只是喝酒的过程中,有个朋友指着风情无限的宋妍儿,说:“那位宋小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摇头:“我倒觉得倪小姐气质更美。”
越泽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就见他的女孩仍是一脸恬静,习惯性地微微抿唇。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吹紧了她薄如蝉翼的薄衬衫。白衬衫下海蓝色的比基尼,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修长的腿还悬在高脚凳旁边,无意识地孩子气地晃动着。
很清纯,很性感。
又有一个男人表示赞同,叹道:“真希望有一天,那位小姐也能穿上我的衬衫。”
越泽手中的酒杯稳稳地放在玻璃桌面上,不顾周围人的稍显诧异目光,起身朝倪珈走过去。他想,这个派对一点儿都不好玩,倪珈肯定觉得无聊了,他要把她带走。
可走了几步,又停在半路,他知道是有一种古怪的情绪作祟了,就好像倪珈是他越泽一个人的,其他人都不许看。
更何况那丫头的白衬衫别说什么也没遮住,还有种欲盖弥彰欲拒还迎的味道,更让男人看着就想把那衬衫撕掉,就想……
越泽立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倪珈想参加这个派对,也有她的理由,他确实不应该干涉的。正想着,电话响了,有些后续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越泽远远望了倪珈一会儿,怕出现了又走,让她更失望,索性就不打招呼地先离开了。
直到后来小明打电话,报告说派对上出现了致幻剂和大批受害的女子,甚至有一个被众多男人活活折磨死,连警察都赶来清理现场了。
越泽的心狠狠一沉,如果倪珈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原谅自己?
他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地飙车往回赶,快到酒店时,却接到了小明发过来的一张照片,是从酒店楼上拍摄的一张广角照。沙滩上一片混乱,警察护士受害者医生满场乱跑,而照片上角,隔着远远的距离,倪珈安然无恙地抱着手臂,静静站着。
他的心这才缓缓落下来。
现场封锁了进不去,他便跑去楼上看了看,确定她确实是没事人儿一样的,才回屋打电话。
而现在,她安安全全热热乎乎毫发无损地在他怀里,他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庆幸。在澳门的以后几天,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了。
“那事情办得顺利吗?”她并没有在他没陪她的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而是问他的情况。
“嗯,挺好的。”他低着头,回答得漫不经心。这个垂眸的角度,整好可以看见她衬衫上松开的领口。
海蓝色的丝绸顺贴又柔滑,托着两团雪白色的胸乳,随着她平稳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似乎要从那抹海蓝色里跳出来。
越泽的呼吸稍稍凝重了些,突然想起那个朋友的玩笑话,希望有天这位小姐能穿上他的衬衫。
说实话,那一刻,他也有这种想法;此刻,更加浓烈。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结果,在她胸前的衬衫上凝滞了半秒,瞬间有些阴郁。
那两枚纽扣,一看便是蛮力扯下来的。虽然知道以她的身手,应该不会吃亏,可他心里还是沉冷起来。
他稍稍倾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无意识地抬手,若有所思地摸索着衬衫上被扯坏的两粒纽扣。
倪珈感觉到了,低头一看,说:“哦,想起来了,今天有个人不小心摔倒,结果就扯拉了我一把,然……”
他的大拇指一歪,熨烫的指肚便落在她的胸上,轻轻地缓缓地,摩挲着。
倪珈闭了嘴,不做声了。
她的皮肤还带着夜风的凉,柔柔的滑滑的,好像怎么都摸不够。可他还是克制地收回了手,只是规规矩矩地环着她的腰,手指再没乱动。
衬衫啊衬衫,
越泽薄唇轻弯,笑得有些无奈,谁会料到一贯清心寡欲的他,也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