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戏子配裁缝

修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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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真的很奇妙,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就会掉下一颗雷,把原本的生活炸得面目全非。

    早晨起床已是八点,小歌下楼,看到父母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面色阴郁。

    小歌从厨房拿块面包,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一角。

    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相亲失败的事情?小歌咬一角面包,也对,这种事情,双方父母可比相亲当事人积极多了,有些决定,相亲的还不知道,双方的父母倒先清楚了。

    “爸妈,你们都知道了?”小歌若无其事的问,相亲失败的原因与自己毫无关系,那是李哲单方拒绝了自己。按照道理,应该感到难过丢脸的是她吧?

    父亲轻哼一声,脸色不见好转,就连平常一向□□脸的母亲这次也沉默不语。

    有那么严重吗?小歌看着面色凝重的父母,拿面包的手莫名一抖。

    “爸妈,你们到底怎么了?”小歌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心里也揪成一团。

    父亲摘掉老花镜,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厉声说:“你真让我感到羞耻!”

    这句话砸在小歌身上,她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钝痛。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只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小歌深吸一口气,停了半分钟,等到情绪稍微稳定才开口:“相亲失败是我的错吗?我也想快点找个人嫁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小歌,你爸爸说得不是那个。”母亲微皱着眉头,温柔的说。

    “好,我想知道我让你‘感到羞耻’的原因。”小歌强忍着泪水,双眼通红。

    父亲没有说话,打开电视,将遥控器顺手扔在茶几上。电视打开,上面播放的居然是他嗤之以鼻的娱乐新闻。

    小歌惴惴不安的盯着电视。

    屏幕里女主持人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最劲爆的娱乐八卦。突然一张又黑又模糊的照片赫然布满电视屏幕,只是一闪就落在了主持人的右上角的机器里。甜美的女主持人单手指着那张照片,说:“昨天晚上,有媒体拍到洛凡与一神秘女子在格调咖啡厅附近雨中散步,场景非常浪漫有爱。”

    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夸张又扎眼,使小歌忍不住仔细看看她指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黑逡逡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

    照片里的两个人是自己和洛凡吗?小歌微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爸,就因为这么一张照片?”小歌忍不住问。

    父亲没有说话,双眼依旧盯着屏幕。电视里女主持人仍旧喋喋不休,“近日有媒体报道洛凡和苏珍同游泰国,疑似恋情曝光。不过很快洛凡官方资讯发博称,洛凡最近很忙,没空谈恋爱。可是就在昨晚,有媒体拍到的视频证明,洛凡不是没有时间谈恋爱,只是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苏珍而已。”

    画面一闪,一段视频流畅播放。

    视频里,洛凡背着小歌一深一浅的走在雨里,左耳的蓝色耳钉在镜头的渲染下显得更加妖艳夺目。镜头下两人的表情也很清楚,小歌显得紧张羞涩,而更惊悚的是洛凡,他的嘴角竟然噙着一丝暧昧的笑。

    抛开自己当事人的身份,小歌想,这种摄像手法是不是太过避重就轻?

    视频定格,女主持人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声调却是怪异,“据媒体爆料,视频中的女子是x市赫赫有名的张氏集团董事长张衍之的养女,名叫时小歌,是一名私人订制服装设计师,在x市郊区开有一家服装工作室......”

    啪!

    父亲不顾屏幕中主持人的喋喋不休,愤然关掉电视机,生气道:“现在这些娱乐记者真是没有底线,竟然不经当事人同意,肆意爆料!”说着拿起手机,给他的私人律师打了电话,“去,查查是谁爆料小歌的身份,然后按照法律程序,让他长长记性。还有,封锁所有关于小歌的消息,不准媒体再随意报道。”

    小歌心里一暖,不管怎么样,父亲终归是自己的父亲,他始终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受别人的委屈。来张家这么多年,小歌没有哭过,不光是自己坚强,还有一部分来源于父母给自己的真真正正属于家庭的爱。她很幸运,有幸遇到这样的一家人。

    父亲挂掉电话,脸色依旧不好,他说:“选来选去,当真选了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他有什么好?”

    小歌愕然,父亲的话似乎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他这么快就接受了她与洛凡的“感情”?这让小歌吓了一跳。

    “爸,我们不像您想得那样。”小歌极力解释,只怕这样的误会越来越深。

    父亲嗤之以鼻,“十五年前你来到这里,坚持不肯用张家的姓氏,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有自己主意的孩子。我一直尊重你,给你做决定的权利。只是没想到,我的放纵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难堪。选什么不好,偏偏选个戏子!”

    “选什么不好,偏偏选个裁缝!”

    小歌脑海里突然响起很早前父亲对自己说得话。那时她倔强的选择了服装设计师这个职业,父亲也是用这样的口吻说了那句伤她至深的话。好像她做的所有决定,在父亲眼里总是那么值得鄙夷。

    小歌自嘲笑笑,轻声说:“戏子配裁缝,不是天经地义吗?”

    小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父亲不是一直瞧不上自己的选择吗?那好,她就如他所愿。

    “你说什么?”父亲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歌。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与他的正面战争。

    “戏子配裁缝,不是天经地义吗?”小歌直视父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的话。

    啪!

    一记耳光毫不犹豫的打在小歌脸上,只是瞬间,她的半边脸就又红又涨。

    小歌木讷抬头,恰好撞上父亲惊慌的目光。

    这么多年,父亲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似乎连责骂都很少。他给她和张毅一样的生活环境,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自己,结果换来的,是不是像极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结局?

    小歌自嘲一笑,低头说:“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这些年,她最害怕的就是父亲的失望。

    大厅里死一般的静,落地窗前几片银杏叶子缓缓坠落。

    父亲站起身来,转身上楼。看着楼梯拐角的瘦小背影,小歌心里一疼,什么时候开始,父亲拄起了拐杖?

    “小歌,别怪你爸爸。他全都是为了你好。”母亲牵着小歌的手,温柔安慰。

    不知怎的,眼泪连成线掉了下来。小歌慌忙抬手擦了擦,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我的错,我让他失望了这么多年。”

    母亲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妈,相亲的事情很抱歉,还有这一件,我也很抱歉。”小歌看着母亲,扯出一丝笑,“工作室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替我和爸爸道别,您也保重。”

    小歌在楼梯拐角的地方遇到张毅,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居家服,手里端一杯白开水,正缓缓下楼。

    张毅看小歌一眼,满脸的波澜不惊,“衣服是洛凡的,你又骗我。”

    小歌没有心情和他讨论这样无聊的话题,自顾自的往上爬。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张毅拉回了原处。本就暗沉的心被这样一激,更是狂躁不已,小歌直视张毅,“对,我是骗了你。需要道歉吗?对不起。”

    张毅眉头微皱,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他一把丢开小歌的手,说:“不需要。”

    小歌自动忽略掉张毅眼中惯有的冷漠,又往上爬,刚爬两步,忽然听到背后张毅说:“现在,张家可远比你那工作室安全的多。”

    小歌转过身,站在距他两层台阶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的说:“你以为我是谁?明星?”

    “难道现在不是吗?”张毅审视着小歌,淡漠的问。

    小歌哑然,却又不以为然。

    就算这是一个爆炸性娱乐新闻,可是谁又有权利来逼问一个非公众人物呢?这些恼人的事情应该像跷跷板那样偏向分量重的一侧。

    想象永远与现实存在差距,这像一条真理盘踞在小歌的心中。

    小歌乘车风尘仆仆的赶回工作室时,离得很远,就看到一群人正在隔窗向她的工作室里观望,有的甚至举起摄像机拍下两张图片留作资料。

    小歌心中警铃大作,没想到,事情真的像张毅所说的那样——偶然之间,她就成了具有娱乐价值的明星。

    看着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工作室,小歌在角落里叹一口气,她终于能够设身处地的明白洛凡作为明星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