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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怡蕴微微笑,无缝衔接,毫无违和地装起新妇,一点都不生硬。
咬碎递到她嘴边的花生,说:“生。”
妇人们顿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
一一见礼后,便携手要去前院吃酒。
瑛婶子落在后头,悄拉了她的手,嘱托道:“岫云院的那位,你就随了她去,好好跟着全琮过日子。”
谢怡蕴不想管别的哪一位,她对大房没心思。
但瑛婶子的这份情她承了。
是以,向她施礼的动作,也更诚恳些。
深夜,谢怡蕴洗漱干净,绞干头发,才等来姗姗而来的人。
全琮一走近,她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身边的甄妈妈被自家小姐明目张胆的嫌弃,吓得差点断了气。
全琮倒是不在意,见自己身上的酒气熏着她了,忙后退一步,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我去洗洗。”
动作,行云流水。
甄妈妈瞧着这架势,担惊受怕得很。
受不受宠没关系,有尚书府给她撑架子,只是关系坏了,苦的都是她自己。
这位小祖宗疯起来,可是谁都敢耍脸子。
谢怡蕴见甄妈妈嘴唇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赶紧唤侍女蕊珠儿把她拉下去。
这是她和全琮的试探,旁人不懂。
旁人也不需要插手。
他把她安置在别院,就是想让她和侯府隔着些,他们自己过日子。
若她带的人脑子没拎清楚,管过了,那才是真的坏了事。
约莫半个时辰,谢怡蕴歪在床横儿上,都快睡着了,全琮才披了一件外袍进入里屋。
随他一同入屋的,还有翻卷的风和雪。
谢怡蕴望着那抹逐渐走近的人影,内心有那么一点微小,但确切的动容。
全琮的手里,端着一碗铺盖面。
热气袅袅,上面还有个焦黄的煎蛋。
这辈子她出生的地方——江南,儿女过生辰那日,家里都会吩咐人备上一碗。
今年因为出嫁,还没来得及吃。
全琮停在与她几步之遥的桌前,缓声说:“过来。”
谢怡蕴愣了一会儿,随即拢好歪在身上的罩衣,朝他走了过去。
其实早先她已经在肚中添了些东西了,但如此情形,实在不宜煞风景。
谢怡蕴到了全琮面前后,他递过来一双白玉著。
谢怡蕴夹起筷子吃了两嘴,全身的经脉似乎都被那股热气给熨平,熨暖了。
别人对她好,她也不吝惜回赠几分。
剩下的半碗她没动了,往全琮面前推去,露出月牙般的笑意。
所有她觉得好的东西,也想让他试试。
全琮一愣,像吃了蜜一样,把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娇俏的小妻子眉温目婉,一贯冷清的脸上此刻透着一抹明媚的红,直看得人心惊动魄。
全二公子擦擦嘴唇,身上的混气泛起,压着谢怡蕴就啃。
脸上,颈上,甚至肩胛骨,全都泛起猩红的点子。
她的皮肤本就嫩,一点磕磕碰碰,瞧起来就可怖,全二公子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一样,鼻尖专往她身上的软肉触,惺着眼睛,紧绷的嗓音有一声无一声地溢出喉:“娘子,你松松。”
待见她意乱情迷,便抱起娇小的身躯往床榻走。
一触床板,便倒了下来。
那只带了火的大手同时在她身上蹭。
谢怡蕴□□,嘶吼,整颗心突然腾空。
那股粗野的,不加掩盖的,直面的,对她的欣喜,烫得她抖了抖。
压在她身上的那具躯体,比她还热。
发间还有点长在山间寒寺的桃花香。
谢怡蕴满嘴,满鼻,满脑,全都萦满了那股气味,似小猫抓痒似的,一股沉眠的欲望在她心底苏醒。
她,也想睡。
遂,抬头也不避了,双指扣住全琮的头,往他的唇上吻了吻。
全琮受到那触感,顿了一下,眼睛沉沉地看着她,见她忪着眼,如沾了露的花一般,脆弱,又无从抗拒。但那表情告诉他,她是不怕的。全琮响着胸膛大笑,重重地吻了下去。这一次,他的动作生猛粗暴的许多。
一时间,娇喘息息。
帐幔在空中飘来飘去。
外面候伺的丫鬟婆子听得面红耳赤。
事毕,全琮凑到她耳边,冲累得不想睁眼的谢怡蕴低语:“我会对你好的。”
在外我有几分尊荣,在内你就能享几分。
谢怡蕴半觑着眼,自眼缝儿里瞧见男人那副认真的神情,黑亮的眼睛沉得快把她陷进去了。
既然男人要表现,就让他把男子气概展示够。
是以便宜丈夫抱她去隔屋洗漱,谢怡蕴饭来张口似的,手臂一伸,搭身就过去了。
全琮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暗笑不止。
被热水一泡,再在被子里一裹,谢怡蕴反倒清醒了。
偎在全琮的胸膛睡了一会儿,外面扑簌簌的雪花落在瓦楞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谢怡蕴撑起身子,随手披了件衣袍,蹑手蹑脚地往床辕边儿爬。快越过全琮落地时,闭眼的男人警觉地一拉,翻身抵住她,笑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谢怡蕴被他一撞,压得胸口有些疼,惺着眼睛道:“去找小男人私会。”
“小男人有我好吗?”全二公子此刻混气全开,雄赳赳气昂昂,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谢怡蕴登时就吓得一抖。
她两辈子统共就一个男人,所有的床笫之欢都来自他,她实在不知道找谁比去!
全二公子见身下的小人儿脸越来越红,渐渐腾起一片薄雾般的晕时,终是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边吻了吻。慢慢的,那吻越来越变味儿,口齿生津,颈间都啃出了几个红点子。
大手往下,还没有停的架势。
谢怡蕴感受着那团火热,心下一惊,觉着不能再惯他,不然就无法无天了,遂抬起他的半张脸,小声说:“我去捡雪。”
“捡雪干什么?”全二公子触着她的额头,由着她闹。
“今年三月,桃花漫山时,我给你酿酒喝,可好?”
闻言,全琮心里跟灌了蜜似的,面容也软了:“我们年年三月都要喝。”
“中。”
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哄的。
谢怡蕴伸手推了推全琮,全二公子不依不饶衔了她几口肉后,才起身唤人燃灯。亲手给她竖了圆子斗篷领,见她捂严了,方把她领出屋。屋外早已立好轮值守夜的奴仆,男女老少统共十五个,不算多,但明早儿,整个宣德侯府都会知道自家二公子对新婚的媳妇宠爱有多重,待她也要掂量三分想清楚了再说。
全琮拉着她的手,步履匆匆地往外走,渐渐地往后山上去了。
整个过程,眼神都没有朝那群人身上扫过。
但奴仆们呼吸锁紧,把头垂得更深了。
这就是全二公子的厉害之处,不肖说什么,脸还没冷,旁人便畏惧了。
但亦把人推远了。
早些年他蹬着腿儿,赫赫威威地在京城走,谁要是惹了他,管你出身何处,有谁罩着,照打不误。在内宅也是如此,从不克制自己的脾气,亦不给人迹象什么时候生气,一发作,便天摇地动。
宣德侯府的仆人也因此换了几拨。
留下的老人儿里,全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护着他的。
新入府的惧怕他,在于知晓他脾气坏,蛮不讲理,冲动耍性子,且从不给人生气的时辰,发作的强度,以及承受的后果,随心所欲,随点随着,仿若一颗随时会燃烧到临界点的爆竹。
这几年若不是宣德侯压着,名师范增以德行收束着,性子收敛了些,不然野霸王的作风只会越来越烈。
但无论全琮怎么变,那畏惧,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他大半夜唤起所有轮值的奴仆,并燃亮整座院子的灯,是在给她立威。
告诉他们,她是他们欺负不得的。
谁要是不听,敢给她找罪受,缺斤短两地差她什么,他会一个一个地讨回来。
到时若是伤着了谁,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老管家全人提着灯笼,沉默地在前面领路,并朝她挤了挤笑容。
多担待着点公子哥吧。
谢怡蕴回以一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拉着她大跨步的男人走。
底蕴深厚人家出来的,那双眼睛装过太多事,藏过太多人性,风还未起,便率先感受到了咫尺而来的风刃。纵使千里寂寥,但一切都发生了。
连打照的灯光,奴仆都朝她身上倾斜了几分。
见状,谢怡蕴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试探,这位全二公子便把身边的腌臜打理了出来。
且,留给她的尺度,比她想象的,还宽,还阔。
她仰头望了望抿唇不持一言的全琮,心底有一股蜜意升腾。
宫里的那位绝对料想不到,她嫁得还不错。
越走,她越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