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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蜷在墙角,腹部的伤让他口腔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呛人的血腥味。沈砚尝试着动了动手臂,才一点点攀上墙面,最后用力将浑身的体重放在了扶着墙壁的左手,两条腿软到几乎无法前进,仅仅靠着手臂的力量,艰难地挪着步伐。
结界消失后病房仍旧是之前的模样,林兰父亲在隔壁病床安睡,窗户玻璃没有任何被震裂的痕迹,甚至连屋顶的灯都好好的亮着。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只有林兰的消失提醒着刚刚那场不小的对峙。
沈砚先是去了值班室,趁着值班医生偷懒睡觉的时间给温瑜打了电话,然而打了近五分钟对方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沈砚咬了咬牙,从温瑜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件旧衣服裹住了自己——免得身上的血吓到了路人。
好在医院附近即使是深夜也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沈砚拦下一辆,很快便到了温瑜家楼下。沈砚匆匆给了司机一沓零钱,甚至来不及对方数清楚就急忙地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看到客厅的暖黄色落地灯还照耀着沈砚竟然觉得无比的心安。
“温瑜,你怎么能睡这么死的!”刚打开门,沈砚就冲着卧室大声抱怨道,“那个林兰被人劫走了,我都被打伤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沈砚哭丧着脸准备给温瑜撒娇,进了卧室的门才看到开着夜灯的卧室里杯子被温瑜翻开了一个角,然而整个房子空无一人。沈砚哑着嗓子许久也说不出话来,等到反应过来去摸被窝的余温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微不可辨的棉织物的温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砚皱着眉头,有点后悔自己往日里没有听温瑜的话多练习练习法术。
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甚至这次更加令沈砚感到后怕。
只是,怎么连温瑜都消失不见了,一句口信或是什么提示都没有的就消失了。沈砚把家里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温瑜的手机也一直维持着无法接听的状态,最后也只能折回了医院。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半,住院部的高楼看起来仍然安详又宁静,除过消失的林兰。
沈砚捂着不断作痛的腹部,一脸烦躁懊恼的蹲在林兰病床的前方。
四周安静的像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结界的效力,就连自己被打到吐血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沈砚望了望窗外,除了因为寒潮的缘故起了夜风以外,一切都如往常无异。
夜晚的风总是凛冽的骇人,彻骨的寒凉好似能侵入记忆一般。
林兰终于睁开眼,意识也一点点地恢复起来。
这是哪里……是梦吗……
不知是因为头脑昏沉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林兰竟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正在轻微而不间断地晃动着,老旧的木板窗吱呀吱呀地被风吹着,林兰还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乌鸦的叫声,时而远时而近,只是声声凄厉。
林兰动了动手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地无法挪动身躯,嗓子里有嘶哑的血味,鼻腔里充斥着木头腐烂后的异味。所处之地是老旧不堪的古房子,甚至角落里也有巨大的蛛网,竟然有点像是倩女幽魂里废弃已久令人森森然的古刹兰若寺。
这是哪里?林兰猜想这完全不符合现代建筑的特点,现代的建筑无论如何也使用不到这么多的木头,而且这种木头腐烂的味道也绝不是在二三十年之类可以达到的程度。
并且环顾四周,林兰也看不到沈砚的踪迹。看来对方的目标不在父亲,也不在沈砚,只有自己而已,而接下来也有只自己了。
莫非是因为自己好死不死地立了一面死亡旗帜?林兰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是不要轻易立flag的好。
林兰撑着身体,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预期的敌人的声音并没有听到,好似只是抓来放着而已,林兰竟然没有刚刚的那个人。而这间房子的门,也微微地开着,冷风从门缝里不停地灌进来。
林兰看了看身后,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门走去。
每一步都有巨大的回响,木质的地板下像是还有一层似得,林兰掩耳盗铃地般地硬着头皮往前走着,从半开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眼前的路黑的几乎无法分辨,而抬眼眺望,林兰竟然看到了无尽的森林。
刚刚出来的房子是个小二层的古楼,基本都是以木材为主,然而有些窗户已经不见了扇叶,有些像是堪堪连接住,经不起一丝摇动。房顶是杂乱不堪的青瓦,也有一部分的塌陷。像是已经被风雨摧残了许久。
林兰勉强认出古楼的额扁上写着“浮生酒馆”四个字。
真不明白一个酒馆不开在闹市,反而开在深山老林里,难不成是给来往的孤魂野鬼喝酒的?
林兰缩了缩脖子,要是放在以前林兰一定会好好吐槽一番,只是现在——说不定还真的是给孤魂野鬼喝酒住店的地方。
围绕着这间破败不堪的酒馆的是参天的大树,在夜色里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树影,甚至连微弱的月光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根本没有路可逃。这里就是死路了。
林兰咬了咬牙,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不垂死挣扎一下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林兰裹了裹衣服,心里暗暗地骂了句真他**冷,便朝着那个额扁“浮生酒馆“正对着的林子走去。
林子里是厚厚一层的落叶,正值秋季,干枯而失去水分的叶子走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死前最后的一次挣扎,随后便化为齑粉。
相比酒馆前小小的一块空地,这里的路显然更为难走,生长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树连根须都极为粗壮,有的凸起埋藏在地表的落叶里,暗暗地跘上林兰一跤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深林里的黑暗像是恒久不变似得,即使原本冷的发慌的林兰走出了满身大汗,仍旧是漆黑一片的夜色。林兰喘着粗气,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天一点日出的迹象都没有,双腿已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精疲力尽的林兰迈着机械的步伐。
等到林兰好不容易看到前方像是有一块空地似得,那座叫做浮生酒馆古楼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眼前。
如是这般,林兰已经忘记这是自己迷路绕回古楼酒馆的第几次了。而天色,仍旧是一片浓重的夜色,甚至月色星光都是极其暗淡的。
时间如同在这里凝固了一般,浓重的黑暗似乎永远迎不来黎明的暮色。林兰颓然地倒在一颗大树的枝干上,眼前正对着的,仍旧是那个叫做“浮生酒馆”的古楼。
林兰摸了摸因为凛冽寒风又吹裂开的伤口,还好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着,提醒着林兰这不是梦境,更没有死去。
唯一的逃离办法,似乎只能隐藏在这间诡异的古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