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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片刻工夫就下起漫天大雨,毫无预兆的砸在屋檐上,发出杂乱绵密的声音。偶有刺眼闪电赫然映在暗黑的天幕里,像是巨大的裂痕,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她费力的撑起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手忙不迭去探他的鼻息。察觉还有微弱的呼吸后才慌乱的拿衣袖擦拭其眼睛和耳朵里流出来的殷红鲜血,熟料那片红色竟是越擦越多,片刻工夫便沾的她满手血迹,连带着对方原本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也染上大片痕迹。
“你不是这样就死了吧?”声音有些恐慌,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突然就怀疑起来――这家伙平日一副唯我独尊的无敌模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于是奋力掐他的腰,“你是不是闲日子太清闲了,跟老娘在演戏,啊?”
“你再掐他他肯定要提早去见阎王了。”熟悉的声音忽而在背后响起。
李冉冉回过头,就看到某娃娃脸嘻嘻哈哈的站在门边,一身黑衣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就连头发也不停地往下滴着水,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小吴!”她惊呼。
他咧开嘴:“老大,好久不见。”说罢径自走到段离宵身侧扶起他,翻手为掌,从其背后缓缓注入内力。
李冉冉瞪圆了双眼,“你不是和他有点小过节的么?怎么……”
“嘘……”他分神打断她,随即全神贯注的闭上眼,为红衣少年疗起伤来。
传说中的内力疗伤?李某人华丽丽的辶耍醋牌斓陌籽檀恿饺说耐范ド显丛床欢系拿俺觯俣饶ぐ菸湎谰绲墓费嗑纾础凑嬗姓饷椿厥露《颐菜瓶蠢椿孤糜玫模坏桨胫愕墓Ψ颍位鏊牧餮19创蟠蟮玫交航猓浇呛投涞难丫棺。u辣亲酉禄构伊撕旌斓牧降溃雌鹄雌奈阈Α
“看来他不是故意演戏骗我了……”李冉冉低声喃喃。
吴疗长长的叹一口气:“老大,不是我说你,人都七孔流血了,犯得着演戏这么卖力么?”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斟酌片刻,指指倚在墙上的少年道:“他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你不知道?”李冉冉狐疑的眯起眸,“你为什么要救他?段离宵不是和你有过节么?你踩了他的花,然后他要杀你,对不对?”
吴疗心虚的低下头:“确实是这样没错,我救他也不过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她陡然就火大,忍不住飚出脏话:“放x!你这个梁上君子什么时候懂得这些道理了?”
他脸上滑过受伤表情,小声反驳:“我不是……”
“对不起。”她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道歉:“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唉,最近事情很多,我想我可能快疯了,你不用理我。”
“老大,其实我……”他欲言又止。
倏然咳嗽声传入两人耳畔,李冉冉循声望去,就看到段离宵半眯着眸子歪在墙边,肩膀剧烈抖动,头颈上染上大片血迹,乍眼看到,骇人的紧。
“主上。”吴疗单膝跪下,面色恭谨。
红衣少年好不容易止住咳,抬抬手示意他起来,耐人寻味的眸子移到一旁的女子身上,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六月的天闷热不堪,李冉冉却仿若置身冰窖种,彻头彻尾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经意撞到桌脚,瞬间瘫坐在地上。血液好像瞬间就倒流回大脑里,惊人真相一旦揭露开所带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痛楚,那种被人背叛的感受她终于在今天体会到了……
自己竟如此愚蠢,还掏心掏肺的把他当知己当兄弟,谁知对方根本就是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不过渴望一个能说说话的交心人,眼下老天居然连最后一丝温暖都要毫不留情的夺走么?
心猛然一缩,她咬着牙奋力想要起身,却因手心刺进碎石吃痛而再度摔倒。吴疗不忍的想要上前扶她,李冉冉厉声冷斥:“滚开!叛徒!”
他讪讪的缩回手,垂下眸子不发一语。
她终于爬起来,愤恨的瞪着他道:“你们老早就是一伙的对不对,呵,全把我一人当傻子,说什么以后就跟着我喊我老大,说什么要帮我度过所有难关,我呸!”
“不是的不是的。”吴疗手足无措的解释:“我和老大你之前说过的承诺都是认真的,我是前两个月才决定追随主上的,最早的时候我根本不是怀那种目的接近老大你的!”
“我不想再听了!”李冉冉走上前狠命踹了他一脚。
吴疗也不躲,满脸愧疚的杵在那,就像一座石雕。
“他说的是真的。”段离宵深吸了口气,抚着胸口轻笑道:“之前我正苦恼在你身边安插个什么人才好,恰巧他自己送上门来,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冉冉死死捏住掌心,不甘的对着吴疗大吼:“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吴疗嗫嚅着唇道:“我有苦衷的……”
她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么说!其实呢,你好好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根本就是贪图他给你的利益,说吧,是金钱还是权力?”
他垂头丧气的杵在原地,片刻又上前拉住她,语气焦灼的道:“老大,我真的有一些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么?”
“滚!”李冉冉嫌恶的抽回手。
闹剧结束,段离宵凉凉的笑:“冉冉,你看,最亲的人都可能会背叛你,你再傻傻的对别人好也没用,是不是?好好的为我办事,至少我不曾骗过你。”
“一丘之貉。”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要记住,下月初之前必须把心法交给我。”他抹掉再度溢出来的唇畔血丝,决绝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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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周围阴沉的可怕,她在恶劣的天气里快步疾走,大雨滂沱,劈头盖脸的浇了她一身,她也不以为意,不时泄愤似的踢掉脚边碎石,嘴里还不忘咒骂那杀千刀的两人。
待走到坤虚山脚下,才发现有白色的圆胖影子坐在古木下,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走近一看才发觉时白泽,她惊讶的看着它哆哆嗦嗦的捧着爪子,毛茸茸的耳朵此刻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在等我么?”她感动的上前摸摸它的脑袋。
白泽抖抖身子晃掉水珠,鼻子里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拿脑袋顶顶她的腰,随后服贴的趴在地上。李冉冉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它不撒手,“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亏我以前还那么小人的对你,大白大白,呜呜呜……”
白泽无奈的摇摇脑袋,继而一溜烟的冲上昆仑殿。
烛火微亮,从木窗中透出来,带来些许温暖感觉,隐约可以看到男子手捧书卷的轮廓。她心惊胆战的猫下腰,想要偷偷回自己房间,刚迈了一步那窗就没有征兆的吱呀一声――
“冉冉。”清冷又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刚好对上那探出来的男子脸庞,墨发有几缕被雨水打湿,黏在他精致的下颔边,然后水珠就异常妩媚的顺着其白玉颈项滑落到内襟里……
“师、师父……”她慌慌张张的收回目光。
秦无伤微微蹙眉看着她狼狈模样,薄唇逸出叹息:“你先进来。”
李冉冉绞着衣摆进了屋,继而端坐在木椅上,正襟危坐的态度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身上的水珠不断落下来,很快就在在地上形成小水滩。
她不好意思的挪挪屁股站起来:“师父我还是回房吧,你这儿都被我弄乱了。”
“坐下,为师有话问你。”他放下手中书卷,顺手递过来一条干布。
李冉冉受宠若惊的接过,胡乱往脸上抹两把,笑眯眯的道:“谢谢师父。”
秦无伤拿着布轻轻为白泽拭干水滴,淡淡问道:“为何深更半夜还要出门?”
“我睡不着……我在担心伊娘……”她老老实实的回答,确实一开始是失眠才下山的,至于后来碰到那两人纯粹是意外,所以这……不算是撒谎吧?
他美目微动,低声叹道:“是不是还在埋怨师父没让你小师叔留在苗疆?”
“不是。”她摇摇头,认真的道:“我想过了,就算师父命令小师叔留下来,他也不会肯的。说到底要怪就怪他太过薄情,而且师祖立下这个不许你们成婚的规矩简直不可理喻……”
秦无伤敛眉呵斥:“住口!”神色薄怒,目光陡然变得冰寒起来。
完了,惹恼他了……李冉冉瑟缩了下,赶紧规规矩矩的认错:“徒儿一时口不择言,对师祖不敬,还请师父责罚。”
“罢了。”他陡然转过身背对着她。
李冉冉一下子就慌了,跑上去扯着他的袖子放软声音道:“师父别生气,我错了。”
秦无伤轻轻收回手,一字一顿的道:“你师祖立下这个规定不过是想让我们这一辈能更好的守着我昆仑百年基业,你可知二十年前……”顿了顿,又微微别过脸去:“这事不提也罢,对了,你和齐宫主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李冉冉愣了一瞬,“齐宫主?”半晌又反应过来:“没什么关系啊,就是书上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李冉冉大窘:“我的意思是说,我和齐沐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真的。”
“可有所谓的儿女私情?”秦无伤旋身坐到圆凳上,径自倒了杯茶轻轻啜饮。
她顿觉荒谬的惊呼出声:“儿女私情?怎么可能,我对他没那种意思啊,而且就见了不到三次面,师父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从袖口里探出一封红色信笺,淡然道:“你自己看看这个。”
李冉冉好奇的接过来,看不到三行字就惊愕的无以复加,上头的小楷端端正正――
天鸠宫与昆仑素来交好,同盟亦有三十余年,在下与贵派嫡传大弟子李姑娘两情相悦,还望能与秦掌门结成这门亲事,也算是亲上加亲,望速回复。
两情相悦?亲上加亲?李冉冉只觉轰隆一声,就像被人在脑门里放了个连环炮,瞬间就崩溃:“师父,我和你说……我……咳咳……”正欲解释,就被口水呛得说不出话来。
秦无伤眸中滑过笑意,垂眸道:“不要激动,若是你们真是私下许了终身,为师也不会为难你们,让他选个好日子登门下聘就是了。”
李冉冉手足无措,无奈心急之下愈加结巴起来,“我一点也不想……咳咳……”
他抬手拍拍她的背,道:“慢慢说,不要紧。”
她忽而血气上涌,太多乱七八糟的情感交杂在一起,一时间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失去了知觉。
秦无伤眉目间略有波动,轻声叹道:“看来果然是另有隐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