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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缇老祖在上座看着紫罗一步一步地移近,而风灵洒就要牵过她手中的红绸时,门口却传来了令所有人都顿时哑然的叫喊声:“紫罗,不要!”
众人一惊,向门口看去,紫罗也扯下了红盖头,看着身后已经消失了好几天那才再度出现的幻景轩。他的风衣上沾了些许红色的血迹,头发也显得有些乱,像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一般。
在这群人里,只有红服和秋浦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秋浦歌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也是初次见面,虽然稍有衣冠不整,眉宇间却是俊朗不凡。怎么会突然在婚礼上出现?
他望望周围的人,新郎竟是风灵洒。可他还是走近了紫罗,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她竟便要成亲了。这一切变化的太过突然。
“紫罗,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要成亲了么?”望着她的一身红,幻景轩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紫罗点点头。她不敢说太多的话,她怕自己时刻都会反悔,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师父的,就必须说到做到。
“来者何人?为何扰乱我徒儿的婚礼?”
幻景轩抱举双手,向云缇致礼道:“前辈,晚辈幻景轩,家住绿漫林之外的天阳县,是……”想想,在此他忽然找不到自己的身份了。
“原来你就是幻景轩,那你为何闯我徒儿的婚礼?”
他在想紫罗的师父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可是紫罗成婚在即,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他想到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就下定了决心。“紫罗不能嫁给别人!”风灵洒一听到他这样说,手就握紧了。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是我的徒儿,我徒儿的婚事,与你何干?”
他握紧了手中的紫电。“因为……我不允许!”
“幻景轩,你放肆!本宫主成亲之日,你想闹事?”风灵洒身着红装,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人的气势。
“宫主,属下并不是想闹事,只是……不论谁与紫罗成亲,我……都不允许!”在两位宫主面前,他依旧是毫不示弱。
风灵潇走上前去,道:“你不允许又怎样?你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宫规了么?别忘了上次绿漫林之事总部并没有追究,这次你休要再来破坏二宫主的婚事,本宫主命令你退下!”
不止是紫罗,连幻景轩也是第一次看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宫主,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个,紫罗的事在他的心里占得比重最大。
“宫主恕罪,这次请恕属下不能听您的吩咐,我……做不到……”幻景轩说着,风灵潇的掌中已经开始聚起法力来,连紫罗都感觉到阵阵气流的涌动了。这么多人,幻景轩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当双方处于僵局的时候,风灵潇的凤火掌也还在酝酿之中,一条白色的长刷子忽然从两侧围成一条椭圆形直击向幻景轩。因为速度十分惊人,他只好用紫电勉强挡住,却还是被弹出很远,一刹那间,众人反应过来时,幻景轩已经落在风华殿外的台阶上了。
拂尘被收回,一个声音在空中飘道:“我心爱之徒的婚礼,岂容外人胡乱撒野?拿下!”话音一落,众多守在殿外的弟子们倾巢而出,从四处向幻景轩围上去。乍眼看去,他成了众矢之的。紧接着偏殿大门一关,整个偏殿明亮起来,将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婚礼照常举行。
刚刚的耽搁还好没有耽误及时,云缇的心情也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依然是面带着微笑看着两个新人。风灵洒也调整过来,牵着紫罗的红绸,向上面走去。
婚礼过程十分简单,没有人间的众多叩首之礼,只需新人向各向云缇敬一杯茶,得到了长辈的见证,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一步一步踩在红色的地毯上,她走得很不心安。
以前发生的一切都算是什么?如果只是一片过眼云烟,那生命留下的痕迹未免太过华丽。她是走到了令人歆羡的一步,从此高贵而又平凡的生活在今天以后就唾手可得了。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有时候,命运的戏谑就在于不管是否知道结果,都想去自己亲自去闯一闯,或许就算已经知道结果,就算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就像冰雪天的雪女,转了八百年的轮回,就是生命的一个玩笑,她却还是甘愿选择轰轰烈烈。那么,她自己的路呢?
什么路都是师父铺好的,她相信师父的选择没错,但是师父不可能明白她想要的每种选择,那个最优方式就是心甘情愿。那么,这次呢?
不知不觉,风灵洒已经向云缇老祖敬完茶,就轮到紫罗了。她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青衣递过来的茶杯,刚刚的话,雪女的影子都还在脑海中回想,而茶杯久久没有接过手去。
青衣小声地催了一遍,紫罗没听到,当她正准备催第二遍的时候,她突然扯掉了红头盖,转身的同时手一挥,大门就被打开了,她就要冲出去。可是在快要靠近门口的时候,大门却又被关上了。
收回拂尘,云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风灵洒看着伏在门口的紫罗,眼中隐藏着受伤的失望。众人也都被紫罗的这一举动惊住了。
“罗儿,为师本以为今天的婚礼会正常举行,你一直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紫罗跪在地上,向云缇请罪。“师父,徒儿让您失望了。徒儿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再让师父收回成命了,徒儿,只有辜负了师父和师兄的心意,罗儿对不起你们……”说完,她叩首。可是云缇要的不是这个。
“你给师父的承诺呢?”
“徒儿辜负了师父,愿受任何惩罚,还请师父不要再为难外面的人。”
“你此举就是为了那个外人?从他一出现,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师父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喝到你敬的那杯茶,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喝成。早知道,这个人就不能留!”
“师父,不关他的事!我拒绝二师兄与他完全无关,我只是……想自己尝试着走自己的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心甘情愿地认命。师父的路对徒儿好,徒儿明白,只是却不是徒儿自己走出来的路。”生命,她尚有轰轰烈烈的权利。
云缇看着她,一模一样的脸孔,原以为自己一手培养长大,会是完全不同的性子,谁知都是一样的,她们的倔强和不屈都深深隐藏在心底,连他这个当师父的也没察觉,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和你母亲不仅长得像,性格也是如此地相象……”他说着,何尝不是一种无奈?正是因为都有着这种性格,他才会束手无策,这下,紫罗也开始渐渐偏离他能控制的范围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
他偏偏就是不信!“罗儿,今天你若走出这偏殿,从此就不再是我云缇老祖的徒儿,在外面,也不要说是我的徒儿了。”
众人都惊呆了。紫罗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云缇。“师父……”
云缇背过身。“今后,若你还是处于安全得不到保障的境地,我这个师父你不认也罢!”
“师父!为何要赶徒儿出师门?徒儿从来都不敢不听师父的话,就这一次,徒儿希望自己能做主一回,希望师父可以成全徒儿。请师父万万收回方才的话。现在,徒儿当着众人的面向师父承诺,若徒儿经历一番后,仍能接受二师兄,那么徒儿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没有任何的怨言和犹豫。若有违此承诺,就整日被噩梦产生,困死在梦中——”
“好了!不要发毒誓了!师父只希望你能今天嫁给洒儿,以后你会明白的。为何非要选择在经历劫数以后再醒悟呢?其间的痛苦与失去怕是你所不能承受的。师父,都是为了你好。”
刚刚在发誓的时候,紫罗就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师父的惩罚太重,她承担不起,可是如果今天就此了结,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站在旁边已经看了很久的秋浦歌虽然还没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不算是成亲,也不算是抢亲,毁约接踵而至,却总觉得是紫罗在向她师父表明该自己的心迹。这种心迹在他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了的。可是眼下,她却是如此难以获得,他就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师伯,是否容师侄略言一下拙见?”云缇点了点头。
秋浦歌接着道:“对于这场婚礼,如果紫罗小姐没有准备好的话,其实成亲就不必急在一时,毕竟这是人生大事,疏忽不得,一失足便成千古恨了。她要是想出去闯一闯,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嫁给宫主,反而是对宫主的一种公平化,是为明智之举。紫罗小姐的这种渴望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浦歌觉得,师伯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浦歌你不明白,这其中会有许多的波折,而眼前就摆着一条最为光明的大道,却被罗儿给扔掉了。”
“在没有经历以前,我想紫罗小姐始终都不会明白的。”说着,外面竟然开始有撞门的声音,不用想,便知道是幻景轩是突破重围,来到偏殿前了。
撞了许久的门,应该说是对云缇不敬的,这里是他的山,尚未有人在此撒野过,可是幻景轩却有些目空一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了。
突然,他转过身,拂尘轻轻一飘,门被打开了,他也被拂尘狠狠地击出很远,一口血红染在了偏殿的门口。
“师父!请师父手下留情!”紫罗向云缇求着情,同时也向外飞了出去。拂尘抽出一簇出来,缠住了她的身子,寸步难行。
远处,幻景轩也被拂尘缠住身子,越缠越紧,难受的感觉也开始在全身蔓延起来。
被缠住的紫罗还在不依不饶地求情:“师父,今日之事,全然与他无关,都是罗儿擅做主张,请师父手下留情,不要怪罪他人!”
“师父只是在惩罚该受罚之人,他闯了你和洒儿的婚礼,令我们师徒反目,这是最不能被原谅的,难道不该受到惩罚么?”
远处,幻景轩的身子越缠越紧,渐渐除了内脏受到挤压外,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紫罗知道师父从不杀生,此次下手如此之重,是因为自己真的让他生气了。
“师伯,浦歌多言一句,今日本是一桩喜事,只是切勿让喜事成了丧事,这给云缇山带来了晦气可是不好。”
“你师伯我从来不相信晦气、命运之说,只是不该来的若是找上门来,那就是真正地违命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此时,在始料未及的情况,风灵潇酝酿已久的凤火掌竟然意外地打在了幻景轩的身上。一瞬间,拂尘勒紧的痛苦却远远不及这凤火掌所带来的引火之痛更令人锥心。凡是受了凤火掌之人,内脏均如受了三味真火般日夜承受烧灼之痛,这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幻景轩的脸色马上就开始变化了,连随身的紫电也从手中滑落了下去。受此掌之人,坚持不了两天,就会被痛死,况且出掌之人还是精工武学的风灵潇,这下不用两天就可能时刻客死他乡了。
情急之下,紫罗竟挣开拂尘,向他飞奔而去。看着断掉的拂尘满天飘,云缇心里是真的开始生气了。这个徒儿,越来越有种要离开他的感觉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风灵洒看着紫罗飞出去,转过身来,对云缇说了句最终让大家都解放了的话:“师父,徒儿愿意等,等到师妹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刻,这也才是对徒儿的公平。”然后,他就径直离开偏殿了。
云缇在心里默默叹着气。难道还是要在继续等下去?可他知道,今天他们成不了亲,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是,他们都不懂,都不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