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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知道撤回雪山只是一条缓刑的死路,可眼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别无他法。
影卫们抱着弓弩追出寺院,但低地射击效果大打折扣,而且抱着笨重的弓弩也不利于追击。
在劫的命令之下,他们丢掉弓弩,取出刀剑忍镰,轻装上阵追击败逃的反抗军。
这摆明了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但霞这边能做的反击很有限。
只能靠她不停的射出羽刃,还有十数名弓箭手寥寥无几的射出箭矢,来略微抵挡影卫军团们追击的脚步。
强壮的恐鲁兽可以举起巨石顺着山坡丢入敌阵,可巨石也不是随处就能捡到的,至于那些可有可无的雪球攻击,不提也罢。
很快,长途跋涉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许多瓦斯塔亚人在经历和高强度的对抗和运动之后,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精疲力竭了起来。
反抗军的撤退路线需要爬山,速度本来就不快,这一体力不支,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又放缓了许多。
其中身躯庞大的恐鲁兽更是明显,他本来就因为体重的原因跑得慢,背后中了数道箭矢,在爬山的时候体力消耗又大,这会儿已经摇摇欲坠,迈不开腿了。
驰援的洛不希望任何一位瓦斯塔亚战友就此倒下,长眠于此,所以跑到队伍的最后面想要帮助他。
但是鼓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恐鲁兽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下,整张脸孔都埋进了雪中。
“站起来啊!兄弟!”洛哭丧着脸,跪了下来伸手去扒开他犀牛脑袋周围的积雪,甚至还想背负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行。
霞早已见惯生死,眼前的这场死亡已不像从前一样,能给她带来震撼。
但这对一向爱好和平热情洋溢的洛来说,显然太过沉重了。
“洛,我们不得不将他留在这里,你带不走他的。”作为领袖的霞必须让自己坚强一些,眼泪在她的眼眶中兜兜转转,但被她眨眨眼又悄然咽下了。
“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还有呼吸,我感觉到了。”洛执迷不悟的说着,而影卫们正在快速接近。
霞在手中幻化出一把羽刃,但是她陷入了迷茫。
不知是要给恐鲁兽一个痛快,让洛死心;还是把锋利的羽毛掷向敌人,拼死一战为洛争取时间。
其实她是更倾向于后者的,因为洛是她的挚爱,只要能让他不难过,就算死又有何妨?
但现在她既让担任了反抗军的临时领袖,就要为这些相信她的瓦斯塔亚人们负责到底。儿女情长在种族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对不起了,洛,希望你不要恨我。”
霞夹起一根羽刃,锋利的薄刃已经对准了恐鲁兽的脖颈。
但在她即将出手之际,恐鲁兽说话了。
“格鲁已经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霞,你快带着兄弟们找好掩体,我要用我最后一口气,引发雪崩,埋了这些影卫……还有这间破庙!”
虚弱的语调中,恐鲁兽的背后突然冒出一只望月犀之魂。
这并不是他的灵魂,而是寄宿在他身体中的兽灵,是精神领域的强大生物。能被兽灵选中的人往往都是心智坚毅之辈。
恐鲁兽全靠兽灵帮他憋着那么一口气,所以才坚持到了现在。
即使是强迫自己保持着绝对冷静的霞也难忍心中肆虐的哀痛,眼泪夺眶而出。
“听到了么,洛!让他光荣的战死吧!”但她立即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带着洛和一干瓦斯塔亚人,冲向了山腰上几块近乎垂直的峭壁掩体后。
恐鲁兽用一对熊掌强撑着自己抬起头来,染血的双眼在恍惚中锁定太阳照射下的雪峰,直到雪峰的阴影完全与自己犀牛角重合,用最后一口气鼓动周围的狂野魔法,与灵犀一齐发出了视死如归的长鸣。
空气在激荡!狂野魔法以特定的频率辐射开来,透过所有人的心脏。
一些听觉灵敏的瓦斯塔亚人第一时间就捂紧了耳朵,有些更是夸张,直接双耳溢血,猝然倒地。
影卫们也纷纷停止了追击的脚步,痛苦的捂住了双耳或心脏,他们的心率在片刻之间被拔高了,脆弱的心脏超出负荷高速跳动着。
杰诺没有血肉心脏影响不大,但辛德拉却从天上栽到他怀里,捂住心口,表情痛苦不堪。
他感到了一丝抱歉,想为辛德拉做点什么,声音和温度一样,也是念力所无法操控的。
可一声裂响打断了杰诺的思考,旋即转为低沉的隆隆声。
脚下的土地传来可怕的颤抖,厚实的雪层与岩石剧烈地摩擦,隆隆声很快变成了持续的刺耳呼啸。
恐鲁兽做到了他所说的,雪层终于还是断裂了。
发现不妙的劫早已在片刻间冲至前线,全身力气在腰肩臂腕间连贯的爆出,巨型飞镖裹挟着暗影与巨力,将尚存一息的恐鲁兽狠狠掼死在雪地中。
献血肆溢出而出,染红白雪,连兽灵也被汹涌澎湃的暗影歼灭了。
但为时已晚。
他看向山顶,眼中陡然是一面高耸的雪墙,正隆隆作响扑面而来。
万吨积雪组成雪白的涛涛巨浪,冰层与雪块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常年积攒的冰雪危如累卵,一旦脆弱的均衡被打破,就将变化为无可挽回的灾难。
“这就是我为影流带来的劫吗?”劫问自己,仿佛预见了致命的白练瞬间掩埋寺院的惨痛悲剧。
雪崩来了!
霞和洛躲在雪坡中部一块巨大凸起的岩石上,他们仅仅抓住彼此,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即使是死也不会离开对方半步。
但是想象中雪崩撞击岩石发出的雷霆震响并没有如期到来,霞洛睁开眼睛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见了无尽的疑问。
于是他们默契的探出脑袋,一同朝着山顶看去。
这一看,直接将他们看呆了!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中,失望和庆幸的情绪共同涌了出来。
他们坐落于巨大的阴影之下,之前汹涌袭来的万吨冰雪被不可思议的无形力量禁锢于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层沉重的天幕,像是被高度压缩的阴沉浓云,将阳光尽数抵挡在这冰雪苍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