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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深呼吸了几口气略略压下澎湃的心潮。还真是被压抑的太久了,她在这极地中转悠了半天,刚刚逃开那地狱,现在见个人就觉得亲切,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口无遮拦了呢。
只要是那些活在光明中的人...谁都可以啊。
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她么。与其说是她爪子一抹脸就换个人,还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她。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她对其余的人本该如此。
于是她笑嘻嘻地凑到几名士兵身前,一副自家人不讲门外事的势头:"怎么?我开心着和你们说话不行,难道还要我哭着和你们说?你们这个态度有问题啊!"
"不是...你这..."几人被她这话噎得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接。但不知为何,他们只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愉快感,好像什么事被她说出来都不在话下的样子。明明是这么紧张的地方,但几句话下来,他们竟然也被安年说得不由自主地放宽了心,差点就要忘了这里是边境之内了。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这些?"
"我想和你们合作。"安年平静道,"这里的人太多,我身上又有限制,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要抓到这群老鼠不是么?"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他们仍是半信半疑。
"啊呀,这说来可就话长啦。"安年仰头看天,"一言以蔽之,他们害过我,这理由够充分了么?"
场面一时寂静,始终笑着的安年在提到这个话题时露出了一丝冷意,竟然让几个大男人都不好去回她的话。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很快就扯回了话题。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这莫名其妙吧,那就先给你们个见面礼当展示诚意好了。"安年清了清嗓子,"关于这次的入侵者的人员分布...你们听不听?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哦。"
几名士兵没有直接应答,但都竖起了耳朵,还有人悄悄打开了通讯器的录音笔功能。现在以他们的能力也跑不出去,对方又没有提出什么多余的条件,即使是假情报,也总该先分辨一番。
安年显然看到了他们这些小动作,却似乎是抱着一副喜闻乐见的态度,并没有阻拦。
为首的那名少尉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你说要告诉我们人员分布...那么,这次行动的主使者是谁?"
"代号'母上';,本身的实力未知,但整个队伍都以她为核心运转,"安年说,"这次她来这里恐怕也是为了实现操控原兽的假设。这个你们已经不用在意了,她掀不起浪花的。"
"为什么?"这最后一句突然来了个转弯,也是让几人摸不着头脑。
"那家伙出了点失误,大概已经喂原兽去了吧。"安年耸耸肩,"所以说不要担心啦,我不坑你们的,没有母上的那些杂兵只是一盘散沙而已,就潜伏在周围的这几个区域,他们得不到命令的话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你们要联系的话可要抓紧时间哦,待会等他们发现失联的话可能就不好逮了。"
士兵们又是对了一阵眼神,决定继续挖掘:"只是这些么?如此厉害的团队,核心人物应该不止一个才是。"
安年的话滞了一刻,稍稍地垂下了眼:"母上手下有两员主将,其中一人代号'夜莺';,母上以神经科学的技术将她改造成被杀戮冲动支配的傀儡,又以携带有命令代码的电子芯片来控制她,所以那只是一具保留了人的智力,却与原兽无异的木偶。不过没有关系,这个夜莺暂时也构不成威胁了。原因嘛...等出去慢慢解释就好。"
她说这话时喉咙里有些痉挛,这样的剖析不亚于将她的内心开膛破肚。但她明白这些情报必然会交予猎人,最终兜兜转转一定会到那些人的手上。以他们对夜莺组织的了解,她隐瞒也只会丢失信任,更何况她也压根就没打算隐瞒。
士兵们都在心里默默分析着,这一番话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他们并不敢直接全心相信。更何况,他们这几人才碰面多久?这么重大的情报,这就直接和盘托出?这也太不谨慎了点。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交代你是谁啊。"那名少尉突然道,"别的不说,至少把墨镜取掉,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吧。"
安年听到这话,却是怔了一下。她缓缓地举手探入墨镜之内,轻轻地点了几点,随后笑道:"眼睛有毛病,不能见光。等到有阴影的地方再说吧。"
那双无法熄灭的不详瞳仁,属于原兽的血色光芒...的确是不能见光的啊。
幸好眼前的士兵也还算人性,并没有死缠烂打。她暗暗舒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回到刚才的话题吧,现在对方还剩下一个主将...但其实现在这些人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
她突然立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刻。周边缓缓飘飞的落叶不再被风吹动,就像是流淌着的世界突然被安了暂停键,在这极地之中,时间短暂地停止了。
她有着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感官,这使得她对周遭的环境敏感到不输野兽。而就在刚才的一刻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从背后飘来。
她定定地注视着面前不知所云的士兵,他们的眼珠里倒映着周边丛林的树影,而树影之间...有白色的人影在招摇。
不知什么时候白大褂们已经包围了这里,他们从树上和林中露头,手提枪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么快就追来了...
安年按上了腰间的短枪,有意收敛的凌厉再度迸发而出。她为逃离地狱而战,现在也不介意再多染上些鲜血。
她缓缓地转动眼珠,用余光瞥向后方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漏洞。可就是这个动作让她看到了那个无声无息站在最中央的身影,是个同样白衣飘飘的女人,她双手抱胸,面上和蔼如春风的笑容与平时一般无二。
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