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长夜之变02

一舟横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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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敏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毕竟行军本来就辛苦,再加上还要守夜,对于在铜丘城中待了许久的楚军而言,这几日里可算是久违地操练了一番,纵使如褚敏这样从“长生军”里出来铁铮铮的汉子,也止不住有些疲惫。

    在营门前看了半晌,分别与手下其他几名士卒询问了一番,都向褚敏汇报一切正常,褚敏点点头,心道两万铁甲在此落脚,还能有什么宵小敢弄出异常来。再说,目前好歹也是在深入楚境三百余里的纵深处,蛮子哪怕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突破南线十一城的铁链封锁,然后突进到葫芦口一带。若真是这样,恐怕这仗也没得打了,这样的进军速度,恐怕不消一个月,蛮军就能兵临中楚帝都城下。

    褚敏四下又走动了一番,诚如几名士卒所说,前阵大营在夜防将士们的守卫下,如同一名酣睡的婴儿,静静在睡梦中等待着日出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既然没有任何异常,褚敏心中便也放心,正准备再回过去与老张、小贾两人再唠上一唠。

    说起来,褚敏来这铜丘军中的时间的确不长,莫说老张,甚至比小贾还要晚上个把月有余,自己要想做好他们的头儿,那多问多学些在白逢远麾下当兵的道道,总归是没错的。这不,自打褚敏来后,话痨一般的老张与小贾便成了什长大人的好老师。

    褚敏正要去找自己这一老一少两位老师再给自己补补课,却突然听到一阵异响。

    这阵响动,模糊不清,似有似无,一会儿好似千万只蚂蚱在荒草中蹦跳穿梭,一会儿又好似从那九霄云外传来依稀难辨的天外之音。褚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几天精神紧张而导致过于疲惫了,以致大晚上没睡觉便出现了幻听。

    再侧耳一听,这声音竟然来得越来越清晰,乃至如蝗虫过境嗡嗡不绝,乃至如雷声震动滚滚而来,这声音,披甲执锐的褚敏如何不识得?

    这声音,久经军旅的夜防将士们又如何不识得?

    这声音从远处葫芦口的方向传来,虽足有七八里开外的距离,但却也能听得出正是兵马行动的声响!而再听这阵势,莫说万军冲阵,至少也得有千人以上的规模,才能在这被楚营火光映得如半边白昼一般的荒野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好!这是闪进褚敏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中楚帝国军规森严,任何驻军,若无司马玉秀钦命或者是兵部调令,在平日里绝不敢轻出防区半步。在帝国南境,铜丘乃是最大的军事重镇,白逢远在此坐拥中楚最为精锐的三万南部军,其军事辖区直至方圆三百里开外。

    而事实上,由于原秦、晋、赵三国在农业与经济基础上原本就优于吴、越两国不止一星半点。可以说,中州六国之中,南北而分,各有三国,综合实力来看,北方的三国合力远远强于南方三国,在南部唯有楚国一家独大,足与北方的秦、晋、赵任何一国分庭抗礼。吴、越两国,所辖之地临近南部蛮国与东部鲛人的领土,水系纵横,山岭弥补,开垦起来的确是受到自然条件的先天约束。

    也正因这种种原因,自中楚皇帝司马玉秀统一六国之后,虽仍以楚国的原都城资阳定位帝都,但实际上在这些年是不断地将中楚帝国的经济重心向北方转移,最大限度地去利用秦、晋、赵三国的老底子,来为中楚帝国源源不断地造血输血。

    如此一来,中楚帝国的数以千里计的南部疆土,与其说是原楚国的根基所在,倒还不如说是为了地方中楚国的最大威胁——蛮族的战略缓冲。

    随着司马玉秀将人口与产业不断北迁,在中楚南境,尤其是毗邻蛮族的原越国领土上,军队的人数甚至达到了常住人口的五分之一左右,铜丘这样一座屯兵坚城,便是不折不扣最具代表性的为战争而准备的重镇。

    而自铜丘以南,数百里疆域难见人烟,或许要直到靠近南部边境的十一座边城连线处,才能偶尔看见错落着些许村落。

    而这葫芦口,因两面夹山,造就了中间这条狭窄的“天隙”地形,乃是天地之间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一道天然屏障,更是从原越国北境的人居之处,通向越国南方沅江流域往下而去不毛之地的一条必经险道。若是想绕开葫芦谷前往南方,任何一支军马都得取道西侧,从沅江以北的雪峰山系西侧绕道,这样少则半个月,多则二十天,若是军情紧急,恐怕赶到之时黄花菜都凉了。

    因而这葫芦口,自打六国争霸之时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初司马玉秀率楚军伐越,攻破越国都城铜丘之后,越国的残军便是取道葫芦谷,留下不足千人的一军断后死士,足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在这葫芦谷间阻挡了楚国大军足足半月有余,方才为越国的残军主力争取到时间流亡吴国,组成了吴越联军。

    然当年征战,一晃十年,这吴越两国现今都已是中楚的疆域,那区区一个葫芦谷,自然也成了中楚在帝国南境的一条行军便道。

    只是这样一条路,下达中楚南疆,上通帝国腹地,可谓是如中楚帝国这个巨人的动脉一般重要。褚敏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一圈,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哪一支军队,能够在中楚南部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这个险要之地。尤其是在这漆黑夜晚,没有任何征兆地响起一彪军马的动向。

    褚敏想起前些时日从边城浒谷逃到铜丘的守将之子田寿畴。莫非,这来的军马是哪一座边城败退的守军?褚敏这般想着,心中却是大惊,此地距离宁洱尚有三百余里,离其他各边城更是少说也有四百里朝上,若是有哪支楚军从城中被迫撤了出来,那要赶到此处少说也许七八日的行程,更何况还是在蛮子的四面伏击中,可能行军的速度就更慢了。

    难道,十余日之前,南线就已全面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