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送宫花

楚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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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那日的意思,薛姨妈跟王夫人私下里议过,让薛姨妈说,宝钗嫁不进贾家,要是宝琴能嫁进来也是可以的。就是王夫人,虽然不是亲外甥女了,但这样的联姻也是不错的,相信宝琴嫁过来了也肯定能跟自己一心。

    只是宝钗处,薛姨妈犹豫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开说好,以薛家现在这样的情况,宝钗能嫁给宝玉对于她本人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归宿了。只是现在贾母看上宝琴了没看上她,当然以薛姨妈来说,她也希望宝钗嫁进去,只是现在贾母这个意思,根本就无意于宝钗。

    犹豫了两天,薛姨妈还是把贾母的意思跟宝钗说了,宝钗怔了怔,其实宝琴刚来那会宝钗也看出来了,宝琴是很得贾母喜欢的,只是没想到贾母竟然有这个意思。从薛家利益来说,不管是自己还是宝琴嫁进去了,其实都没差,只是自己又该怎么办?

    薛姨妈旁边抹泪哭着,宝钗心里阵阵发苦,却是没哭出来。哭又有什么用,末了只是道:“我一个女孩家,这些事情妈妈不用特意跟我说。”

    薛姨妈只是旁边抹泪,又道:“我的儿啊,你让我怎么办。”

    宝钗默然,薛姨妈不知道怎么办,她又怎么能知道。她进京是选秀,结果选秀失利了。后来宫里娘娘指婚说,可以让她嫁给宝玉,本来这也是极好的归宿,结果贾母那一关又没过去。这趟从金陵到上京来,薛姨妈都是抱着住下不走,依附贾家的意思。以薛家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家业早晚都得薛蟠败光了。

    擦了擦眼泪,薛姨妈又道:“还你哥哥的婚事,怕也该议议了。我看着邢家姑娘挺好,想说给你哥哥,只怕又委屈了人家。”

    宝钗继续默然,现在邢岫烟就在园中住着,相处这么久,确实很不错。只是邢家虽然穷了,但到底是大太太的侄女,薛蟠那个样子,品行如何贾家上下皆知。给人家说亲,怕是多半要被驳回的。

    薛姨妈想了想又道:“我看着薛蝌不错,不如把岫烟要来给薛蝌。”

    “妈妈跟太太,凤姐姐商量就好了。”宝钗说着,要是薛蝌的话,邢家估计不会有意见。

    薛姨妈听宝钗如此发话了,估摸着这事能成,先跟王夫人和凤姐说了。两人也觉得这样主意不错,薛蝌人口样貌那都是看到的,就是薛家不如以前了,但邢家更穷。

    没两日凤姐衬着中午贾母心情更好时提起此事来,贾母想想也觉得确实很不错。两个孩子她都见过,也确实很配。自己出在保媒,邢夫人哪里还会有不答应的。又后请来了尤氏,让她全权负责各种订亲仪式。

    邢夫人本想着礼教之防要把邢岫烟接出来住,贾母却是无所谓。湘云也常跟贾敏和黛玉见面,年轻姑娘们不用如此忌讳。至于消息在园中传开,各人更是道喜的道喜,当然免不了笑话岫烟两句,不过己经有湘云这个订过婚的,众人笑也是有个限度。没几日贾敏带着黛玉过来,听说如此喜事,也是一番恭喜。

    天气慢慢转冷,湘云现在寄住贾家,四季衣服自然是跟贾家小姐们一样的,至于宝琴和邢岫烟却并不在此列。都是亲戚寄住,但不可能一样的。倒是府里丫头间一直都有话传出来,说贾母看上宝琴了,有意让宝琴给了宝玉。

    这样的话传出来湘云并不意外,贾母是挺喜欢宝琴的,只是府里一直说着的金玉姻缘,还有元妃那次的指婚。不管是媳妇,还是众小姐私下说起来的时候,免不了议论一番。

    湘云心里既为宝钗幸庆又为她感叹,要是能让王夫人改了主意,不再执意于宝钗,其实对宝钗真是好事。姑娘的青春浪费不起啊,她今年十五岁,正该订亲的年龄,宝玉今年却是才十三岁,还可以再等好几年,贾母要是啥反应都没有,硬生生的拖死她,更非宝钗之福。

    不过以宝钗这样的条件,要是女婿非得以贾家为坐标系的话,那根本就不现实。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冷艳牡丹花,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明年又是春闱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年轻仕子出仕呢。”探春意有所指的笑着说着。

    湘云不由的看探春一眼,自己只是偶然感叹两句,探春果然是个看的更透彻的。

    探春笑着小声又道:“难道真要在皇商中挑来选去,那又有什么前程。”

    湘云也不由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在金榜题名的进士中寻有点家庭根基的,对于宝钗来说确实是个好归宿,就是穷一些,但在古代人眼里,入仕也比经商的地位要高nn倍。要是开始时宝钗有做商人妇的意向,怕也不会特意上京来了。

    探春笑着又道:“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你最有福气的。”

    “你又胡说了。”湘云不由的说着。

    “我哪里胡说了,弄不好还是你给林大爷带来的福气呢。”探春打趣着湘云,但也确实是实情,三元及第啊,那绝对需要运气的。

    两人笑闹一团。

    两人正说笑着,只见周瑞家的拿着盒子进来,两人看她进来,都有些意外。湘云笑着道:“周大娘怎么这时候来了?”

    周瑞家的看到探春也在,连忙向湘云和探春问好,又道:“姨太太让我给姑娘送花带呢。”说着,周瑞家的打开盒子,只见里头十来枝纱样花枝。

    湘云一愣,探春也看了看,又问:“这都是送给云儿的?”

    周瑞家的连忙笑着道:“这一共十二枝,大姑娘两枝,三位姑娘每人两枝,邢姑娘两枝,还有两枝是给琏二奶奶的。”

    湘云看看里头正好十二枝,就是说这里是周瑞家的第一站。看来自己在贾家待遇真的很不错,或者前段时间贾母的改革让下人们一个个都老实了,也都知道规矩怎么回事了。

    湘云随手拿了两枝,翠缕连忙接了,湘云笑着向周瑞家的道谢,又连忙打发小丫头过去给薛姨妈道谢。

    探春看周瑞家的还没走的意思,正想跟她说话,心下明白,便不等她开口,笑着道:“周大娘先去二姐姐屋里,邢大姑娘这个时候怕是在的,你路过秋爽斋的时候,只管交给丫头就好。”

    周瑞家的稍稍一怔,随即笑着道:“是,我这就去了。”

    “周大娘慢走。”湘云说着,又连忙小丫头送周瑞家的出门。

    直到送周瑞家的走的小丫头回来了,探春这才轻轻叹口气,道:“现在连周大娘也没个算计了。”

    刚才周瑞家那意思是想顺道把她的也送了,其实要只是家中姐妹,这也就算了,送花的人中还有湘云和邢岫烟两个客人在,当然邢岫烟和薛蝌的亲事也在议,但程序还没开始走。这时候自然要先送了外客,然后才是自家姑娘。就是邢岫烟穷些,但规矩不可改,不然这样的人家,外人看着也没个规矩。

    要是自己手下的丫环办出这样的事情,探春早就要教训了,只是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现在抱怨她就好像抱怨王夫人似的,庶女抱怨嫡母那是绝对大忌。

    湘云只笑并不说其他,王夫人是探春伦理上的母亲,她的陪房干出这事来,探春心里估计也不自在。只让翠缕拿花过来看,薛家是皇家买办,给皇家买了东西之后,有些是会自家留下用的。所以像这样的宫花之类的,应该也是宫中用的。

    其实王夫人别说管家理事,就是调/教下人她都有点欠缺,四个大丫头,彩云跟贾环有一腿,这是众所周知。金钏就更不用说了,王夫人自己骂她是小娼/妇,但也不想想金钏跟她十来年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跟王夫人了,所谓教养问题,王夫人要负一定责任的。

    现在自己的陪房又办出这样的事情来,以书里的描写看,周瑞家最后送黛玉是因为顺路,也不是故意把剩下的给黛玉。那就真该幸庆,幸好三位姑娘住的比凤姐近,要是先送了嫂子再去送小姑子,那就真闹大笑话了。

    “对了,二姐姐选秀的事情,怎么没听人提起。”湘云叉开话题,其实迎春真的很隐形,就算是大家同在园子里住,湘云有时候也会把她忘了。再说想到迎春最后嫁给了中山狼,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入宫拼一把呢。

    “己经在准备了。”探春笑着,准备肯定要准备的,不然那就是抗旨,不过迎春,就是探春很喜欢这个姐姐也得说,迎春选上的机率真的太小太小了。

    “薛大姑娘来了……”小丫头传话过来。

    两人也不由的把刚才话题打住了,丫头挑开帘子,只见宝钗笑盈盈的走进来,两个起身相迎,看到探春也在,宝钗便笑着道:“三妹妹也在呢,前几天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己经好多了,让宝姐姐挂念了。”探春笑着道。

    湘云给宝玉让坐,晴雯端茶上来,湘云笑着道:“姨妈送的花我收到了,刚才打发了丫头过去道谢,可巧姐姐就来了。”

    “我才从老太太那里过来,并未遇上。”宝钗笑着,又道:“一个人屋里怪闷的,就过来看看你们做什么。”湘云的婆家己经定好了,那样的好人家,肯定要多行走才是。

    探春笑着道:“才跟云儿下了两盘棋,正说话呢。正巧宝姐姐来了,我们一处说话。”

    湘云笑着道:“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出过门的着实不多,不过亲戚间串个门而己。唯独琴姑娘,就她四处走的多,不如我们把她找了来,让她说说外的面见闻广记,我们也长长学问。”

    探春听得也连连点头。

    宝钗却是笑着道:“我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老太太那里呢,不如等改日她进园子了再让她说说不迟。”

    湘云虽然遗憾,但既然在贾母那里就算了,又说了几句,探春只说呆的时间不短了,辞了湘云要回去,宝钗见她走了,也跟着同路走了。

    湘云亲送她们两人到门口,刚回到屋里,却有媳妇进来传话道:“现在天气冷了,姑娘们和宝二爷不用再去老太太那里吃饭,就在后门房子里另立了厨房,份例还是按照原来的,姑娘们不用来回跑了。”

    “知道了。”湘云笑着道,分厨房也好,大冬天的不用跑来跑去,直接饭送到屋里,这样确实舒服些。不过大观园里一分厨房,各种乱斗也开始了。

    以前跟着贾母吃饭,那真是桌上有什么吃什么,每个人都有各自份例,谁敢抱怨,谁敢挑菜。现在分了厨房,虽然说份例还是一样的,但挡不住丫头们。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像探春这样的小姐想吃个什么肯定要自己拿钱的,主子要是破例了,下人们更反了。但就是这样,丫头们斗起来也是不得了。

    湘云身为一个客居的,自然管不着这些,只是把身边的丫头吩咐好。这屋里的人,都得按份例来,不管谁都不能去厨房里随便点菜,就是给钱让厨房做都不行,像这样的大家族,人多嘴杂。

    就是贾母查过狠整过,把一些恶奴放了,那只是暂压,丫头奴才之间的乱斗,那谁都没办法。当然不管怎么斗,也都斗不到主子这里来。

    大雪很快就下了起来,每日晨昏定省那是肯定少不了的,不过分了厨房之后,往外跑的时候也就少了。那么冷的天,就是湘云也不想外面跑,本以为这一年就过去了,结果临到十一月的时候,一个新消息来了,平儿怀孕了。

    这消息是丫头之间传过来的,要是凤姐怀孕可能还会当个正经事让她们姑娘辈的知道,像平儿一个通房丫环怀孕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即然己经知道了,平常众姑娘们跟平儿相情也好,再加上贾琏那一房并未有儿子,现在平儿突然间怀孕,要是生下儿子那也算是一件大事。李纨挑头,众姑娘们一起,各自也都带上点小东西,比如针线之类拿上也都是算是贺礼。

    及至凤姐院里,小丫头看到众姑娘们来了,连忙传话。丰儿连忙过来打帘子,众人进到里屋,不但凤姐,平儿在,贾琏也在。

    贾琏看李纨和众姑娘们都来了,招呼之后也就连忙走开了。凤姐和平儿连忙招呼着,探春却是拉住平儿笑着道:“今天我们都是来看你的,你快坐下才是。”

    平儿连忙笑着道:“姑娘莫拿我开玩笑。”

    李纨却是拉着平儿坐下来,道:“怎么,你还怕凤丫头难为你啊,没事,有我给你撑腰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

    平儿仍然不敢坐,凤姐也不由的笑着道:“平姑娘你快坐吧,现在有大奶奶给您靠山,我哪里还敢怠慢了你。”

    李纨笑着道:“你只听凤丫头的,难道就不听我的了吗,我今天就让你坐下。”

    平儿无法,只得看向凤姐,凤姐笑着向她点点头,平儿这才跟着李纨坐下。

    众姑娘把东西送上,平儿并不敢收,推让一番还是收下了,又连忙向众人道谢。李纨笑着道:“你大喜,好丫头,你是个好命的。”一个通房大丫头怀孕了,她又是凤姐的陪房,只要孩子能生下来,那至少也是个姨娘了。要是能生下个儿子,那基本上就算有立足之地了。

    平儿只是低头笑,其实她也没想到会怀孕,她跟贾琏在一起那就是一两年间才有那么一两次,所以大夫说怀孕的时候,平儿自己都不太相信。

    李纨转头又对凤姐笑着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凤姐跟贾琏结婚也有几年了,凤姐是生下巧姐了,但没有儿子,要是这回平儿能生下儿子,对于凤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再者平儿不比别人,那是凤姐的超级贴心心腹,而且平儿也是家生子,她这样的身份,就是生下儿子来也没什么。

    凤姐笑着道:“可不是。”嘴上这么说,凤姐心里也不由的一叹。她一直这样管那样管贾琏不让他外遇,结果平儿怀孕了。

    众人坐了一会,也觉得差不多了,李纨带着众姑娘们辞了走了。凤姐和平儿送众人出门,两人转身回到屋里,平儿仍然不敢看凤姐,凤姐却是道:“刚才正跟你二爷商议着要给你身份,这也应该的,好好养着吧,你要是能生下儿子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