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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颉就像一只窒息的水母,他感觉呼吸困难。眼中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蓝的薄纱,眼角边,不断有莫名的气泡冒出。
“啊!”
求生的**终于战胜了坚强的意志,苏颉将脑袋从水槽中拔了出来。水滴自头上垂落,顺着光洁的皮肤,钻入了他的鼻孔里,带来了一种瘙痒的感觉。
他望着镜中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好像是在微笑,又不太样,这张脸就像溺死的人脸似得,夸张而怪异。
他口中低声的念叨着:“早上好,亲爱的,如果明天再也见不到你,就再祝你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卫生间里空荡荡,声音撞到冰冷的瓷砖上,反射回来,在小小的空间里发出狰狞的回鸣。苏颉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个应该能够被称作男人的男孩,正咧开嘴,笑着。苏颉很确定自己没在笑,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都在人前笑,在人后,他笑不出来。
“苏!你快点!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清脆的女声击碎了令人不安的梦,苏颉猛地清醒过来。“安妮还真是着急,我不过是在洗手间里多待了一会儿。”他暗忖。
“好的!我马上就来!”
他这样回答。胡乱的用浸泡过自己脑袋的冷水抹了把脸,然后随意的抓起一件外套走了出去。时直夏日,电影院里正在上映由休-杰克曼主演的x战警——一部典型的夏季爆米花电影,却是休演艺生涯的转折点。有些时候,苏颉会想象着和安妮抱着爆米花看电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和时间。
在屋外毫无形象的叫喊的女孩,就是安妮,她穿着一条青色的牛仔裤,上身是紧身衣,存托出修长的身体曲线。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颉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出门迎接安妮。视线中的安妮更加的成熟,已经有了一些后世那颠倒众生的魅惑,蹩脚可笑的泡沫卷发已经从她头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上等绸缎一般的棕色长发。
苏颉微微一笑,他看见安妮站在街道中央,伸长了脖子,露出她修长的锁骨。长长的黑睫毛下镶嵌着一对像紫罗兰一般的大眼睛。今天是去学院的日子,所以安妮画了淡妆,自从见识了米莎巴顿的美丽,她就逐渐向她靠拢。
现在的安妮身上,具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现代才女的神态,但又不缺乏古典、贵族一般的美丽。
苏颉走了过去。
“你又带美瞳了?”他宠溺的抚摸着女孩的长发,“记得以后不要带了,会伤眼睛。”
“知道了。”安妮吐了吐舌头,娇憨的回答。
距离上次试镜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安妮获得了米娅这个角色,同时也获得了米莎巴顿,这个纽约女孩的友谊。可以说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苏颉也将尼力那个混小子介绍给了加里,却没有想到加里原来早就认识他。
按照那个严肃老头的话说就是:几乎所有的唱片公司职员都认识这个不依不饶的小子。当然,加里不是什么职员,只是在去环球的时候见到过尼力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经过短暂的面试,加里批准尼力进驻剧组,成为了电影的编曲之一。
距离电影真正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在这段难得的休闲时光里,苏颉老老实实的过上了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参杂着安妮的影子,这个美丽的少女几乎黏在了他身边,美其名曰是随时能够得到指导,但苏颉看到的更多的,却是她发呆时候,娇憨的模样。
“今天需要那样吗?你是认真的?”苏颉突然问。
“当然,你答应过的。”安妮一眨眼睛,俏皮的回答。
如果说那次面试还有什么后遗症的话,那就是苏颉在海瑟薇家举行的晚宴中喝的酩酊大醉,最后不得不留宿。当然少不了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与安妮签下了城下之盟。当第二天,安妮拿着一张印着苏颉手印的合同来到他的面前,苏颉就明白了:他成为了这个美丽女孩,最完美的挡箭牌。
有些困扰,但却乐此不疲。
一对璧人漫步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温和的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漏下了一些光斑。不远处就是西方文学史的课室,紧挨着音乐系的大楼。
也许是因为建筑的隔音并不完美,或者音乐系的才子们特意的安排,你总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听到从那所大楼里传出的悠扬的琴声,缠绵的就像某种令瞎想的呻吟。
“我讨厌这样的声音。”安妮将嘴巴附在苏颉的耳朵上,小声的抗议着。
对此苏颉只有尴尬的一笑,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这琴声响起的原因。安妮的一名音乐系的疯狂追求者,会在每天的这个时间,矢志不渝的弹琴。那疯狂的劲头甚至连音乐系的教授都为之感叹。
倘若是在国内,这样的行为少不了要被贴上一个流氓的标签,但来崇尚自由的美国,只能说是男孩的一个小小浪漫而已,尽管不合时宜。
这只是安妮追求者中最温和的一员,自命风流的才子,总会做出一些无比疯狂的事情。
就像一个星期前,那个几乎已经被内定了导演培养计划优胜的拉里-贝尔,就弄出了一场堪称轰轰烈烈的求爱记。九千九百九十九多来自康涅狄格的玫瑰铺满了整间课室,他甚至请到了一个童声唱诗班,来演唱歌颂爱情美丽的曲调。
如果这样的招数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也许他早已经得逞了。他会将她们压在身下,尽情的蹂躏,然后抛弃她们。
安妮却只给了他一个冰冷的“不”字。或者简单的说,她对那种花花公子没有任何兴趣,他只不过生了一副好的皮囊,再拥有一个好父亲而已。
一念及此,苏颉的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说道:“这至少是琴声,相比起拉里-贝尔弄出的事情,根本就微不足道,它没有干扰到你的生活。”
“它污染了我的耳朵。”安妮撇着嘴,不满的说,“其实我们可以再亲密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烦我了。”
“是啊,所有人都应该来烦我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会将我万箭穿心。”苏颉心中暗忖。一路走来,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仿佛身边的每个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目光盯着他,令他毛骨悚然。
“好吧,谁叫我被你的母亲灌了**汤呢?我从不知道凯特是个酒鬼,也不知道米歇尔原来能喝这么多酒。”苏颉摆了摆手,无奈的说,“我现在倒是希望拉里能把你带走了,至少你就不会来烦我。”
“我不会喜欢他的,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换女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还快。”安妮不屑的撇了撇嘴,“听说他已经被内定了青年导演培训计划的优胜,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评委会的老头们一定是群瞎子,才会选择他。”
安妮突然停了下来,用促狭目光看了看苏颉,然后又说:“苏,不如你去参加这个计划,最好能杀杀他的威风。”
她挥舞着小拳头,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一只诱人犯错的恶魔。
“是加里那个老家伙让你来劝我的吧?”苏颉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安妮眨动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说:“是的先生,加里可是很看好你。而且斯科塞斯先生也不是那种市侩的人,只要你的作品足够优秀,就能够打动他。”
“是吗?可你刚才还说评委会的评委们都是群瞎子。”
“斯科塞斯先生除外,他是一名令人尊敬的长者。”安妮说。
苏颉若有所思,他有些意动,但一想到马丁在评委会里应该是势单力孤,心中就一阵丧气。想到那可能到来黑幕,他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似得恶心。
“再说吧,有机会我会参加的。”苏颉敷衍的说。
校园里几乎遍布了拉里-贝尔的耳目,从与他狼狈为奸的学生,到冷冰冰的食堂大厨,甚至是便利店里不务正业的小职员都成了他的耳目。没办法,谁让他天生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呢?
绿油油的美元甚至能让那些清高的圣女变成婊子,让这些普通人变成他的耳目自然不再划下。
当苏颉和安妮肩出现在校园的时候,有人就向拉里发了短信,不知道是谁,也许是他的众多耳目中的其中一个。
“有敌情。”很简单的个字,却意味深长。
一种羞耻的感觉填满了拉里的心,他右手紧紧捏着一块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指头在屏幕上重重的划过,仿佛将将其当成了苏颉的脑袋。
“好一个装清高的婊子,我会让你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拉里小声的嘀咕着。他正和几个肉弹厮混,接了电话过后,就已经没有了兴趣。他推开那些想要纠缠他的女人,头也不会的走出了包间。
对于花花公子来说,得到的永远都不值得珍惜,只有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才能激起他内心的占有欲——安妮就是其中一个。
西方文学史的课室总是安静的,无论其他地方多么嘈杂,这里始终是一个安静的避风港。绿色墙面上挂满了各地的风景照片,有苏格兰的草原,东非的峡谷,还有苏颉所熟悉的万里长城。
良好的隔音挡住了音乐大楼那边的琴声,如果那名音乐系的才子知道自己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的话,不知会不会疯掉,当然有些人可能已经疯掉了。
教西方文学史的教授是一个叫西蒙尼的中年男人,听名字像是意大利后裔,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标准的德裔。有着德国人标志性的大鼻子,当然意裔也可能有,但他的大鼻子却是方正的,并不如意裔的浪漫,配合上褐色的小眼睛和四方脸,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严肃。
西方文学历是一门必修课,苏颉曾经在教师相片的布告栏上看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他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德国人,也许他还是一个标准的德国人,固执己见,刻板守旧,他甚至不会在迷路的时候向其他人问路,理由是德国人从不问路。
苏颉有个德国的网友就是这样,他出去旅游从不问路,只要给他一张地图就可以了。所以苏颉大一的时候并没有选择西蒙尼先生作为导师,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有些事情,耳闻不如目见,当真正走进西蒙尼先生的课堂后,苏颉所见到是一个风趣幽默,有些恶趣味的德国人——这在德裔中是非常少见的。苏颉猜测他是第二代,或者第三代德裔,并且可能是个孤儿,被美国拉丁裔或英裔家庭收养,所以才看起来像个纯正的美国人。
苏颉也说不清楚什么叫纯正的美国人,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样的感受,只是心中有点大概的认识,就是像西蒙尼老师这样的人。他自己和安妮,都不是。
“坐在墙角正在观看窗外风景的亚裔同学请回答一个问题。”西蒙尼突然停止授课,高声的说道。
“什么?我?”苏颉先是楞了一下,直到整间课堂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西蒙尼说的正是他
西蒙尼很满意苏颉的反应,他点了点头说:“对,就是你,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吧?”他埋下脑袋,翻阅花名册,然后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如果你是叫普西尼,班克斯,或者杰拉德的话,我只能遗憾的提醒你,如果你无法回答出我的问题,那西方文学史的平时成绩就没有了。”
“哈哈哈!”
课室里响起了哄堂大笑,安妮甚至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身子不停的颤抖。她在努力的维持着淑女的风度,然后这样的努力彻底失败了。
“是的西蒙尼老师,如果他真叫这些名字的话,他就完蛋了。”安妮大声的说,她的大嘴明显有合不拢的趋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有这么好笑吗?”苏颉暗忖,他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剜了安妮一眼,然后换做了一脸的无奈,看向了站在讲台上的西蒙尼,“我并不叫这些名字,先生……”苏颉显得有些尴尬,“事实上我并不是您的学生……”
“哦?”西蒙尼的脸上露出惊讶的微笑“原来我已经声名远播了,居然会有慕名而来听我上课的学生。看来我应该去自荐参加查理罗斯秀,对着全纽约甚至全美国的青年讲课,而不是站在这里对着一群上课走神的孩子。”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苏颉的脸上有些燥热,如果地上有条缝隙的话,他一定会钻进去,但显然纽约大学的地板是不会偷工减料的。
“先生,您要问什么问题。”苏颉只好岔开话题。
西蒙尼似乎特意和苏颉开玩笑,他收敛了笑容,板着一张脸,用德国人标准的严谨强调说道:“我从上课伊始就注意到你,并且猜测着你的名字,是否和我花名册上的某个名字对应,但最后我发现,头脑里没有关于你的记忆。天啊!我读书的时候可是一个天才,难道我老年痴呆了吗?”
西蒙尼夸张的语气有一次引得了一阵笑声,他像个得胜将军似得挥了挥手,示意安静,然后又说道:“原来你并不是我的学生,我平静了下来。但转念一向,我就不需要给你一个获得平时成绩的机会,这让我很受伤。”
西蒙尼装出了一副沮丧的表情,不过很快这样的表情就消失了,他又一次焕发了生机。
“不过我还是想让你替我解决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吗?但是答对了,可没有糖果。”
“当然,乐意效劳。”苏颉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西蒙尼拿着教材翻了两页,然后将它直接抛到了一边,说道:“今天不问课本上的问题。”他停了停,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直到课室内安静下来,人类的轻微呼吸声填充了整片空间的时候,他才开口:“迈克尔-坎贝宁在1998年出版了时时刻刻,获得了1999年的普利策文学将,你是怎么看这部的。”
西蒙尼明显感觉面前的这个亚裔青年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迷茫,看来他是不知道这部了,现在的孩子宁愿去电影院里看电影,或者和女朋友花前月下也不愿意,这还是一本畅销书。
西蒙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其实他冤枉了苏颉,苏颉并非没有看过这本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迈克尔-坎贝宁的这本都是他的最爱之一。
只是面对西蒙尼先生这突然起来的问题,他想到了2改编而成的同名电影。
这部又斯蒂文-德奥瑞导演,妮可-基德曼、朱丽安-摩尔、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电影最后将妮可基德曼捧上了奥斯卡影后的宝座。即便它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却少浪漫的爱情但对于人物内心和意识流动的刻画却令人拍案叫绝。
但那并不是一部好看的电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我认为它不应该是一本。”苏颉鬼使神差的这样说。
“哦?那你认为它应该是什么?”西蒙尼产生了一丝兴趣,要知道这部可是刚刚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一般人总会对获奖的作品歌功颂德,恨不得将其捧上神坛,少有对其持否定态度的,更不用说它不应该是一部了。
会这样说的人大抵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有真才实学,要么就是在哗众取宠。
“你会是哪一种呢?”西蒙尼心中暗忖。
苏颉回过神来,感受到整间课室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说了一些什么。就像曾经在愚昧的年代阐明了日心说的布鲁诺,他成功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我这算不算自讨苦吃呢?一定算。也许我应该说一句没看过更为合适。”苏颉暗忖。
当然,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自己说出的话,就应该为其负责,苏颉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他稍稍回忆了一下的情节,然后说道:“这部讲诉了三个女人的故事,它们虽然于不同的时空,却都渴求更有意义的生活。除了各自的恐惧与渴望,把她们联系起来的还有这个名字:戴罗薇夫人。”
西蒙尼露出了玩味的眼神,他没有打断苏颉的话,而是选择继续聆听。
“弗吉妮娅·伍尔芙,住在1923年代的伦敦郊区布鲁姆斯伯利,开始写她生前最后一部《戴罗薇夫人》,她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劳拉·布朗,一个生活在二战末期的洛杉矶的家庭主妇,正在《戴罗薇夫人》,这本书使她的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那天她正在准备她丈夫的生日派对,肚子里有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她却和弗吉妮娅笔下的戴罗薇夫人一样,萌生了自杀的愿望。”
“克拉丽萨·沃甘,现代版的戴罗薇夫人,一个女同性恋者.居住在2001年的纽约市,她深爱她的朋友理查德,一个才华横溢,却因艾滋病而濒死的诗人。理查德给她起的外号也是戴罗薇夫人,因为她和戴罗薇夫人的名字一样,都是克拉丽萨。”
“她们的故事交织到了一起,在每个时空,女人都被压抑,但更多的是抗争和自由的表达。”
苏颉停了下来,他凝视着西蒙尼的眼睛,希望能从这双平静的眼睛读出一些东西。但结果却是令他失望的,西蒙尼的眼神就好像盛放在玻璃杯里清水,毫无波澜。
“任何一个书评都会这样说,这只是最普通的东西,只能算是的简介。”西德尼微笑着说,他虽然嘴上有些不屑一顾,但对于苏颉这个闯进课堂的亚裔男孩却多少一些欣赏的味道。
“我期待着你的解释。”西德尼说。
苏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喜欢这部,它是一部典型的元,颠覆了的叙事结构而且探索的更多的,是之外的世界。”苏颉停了停,想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细微的声音继续说:“探索的是之外世界的虚构性。”
西蒙尼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确实是一部元,但也不能说它不应该是一部。”他抓着苏颉的话不放。
这一次苏颉没有停顿,他紧接着西蒙尼的话,说道:“从结构上来说,时时刻刻颠覆了传统的线性叙事结构,迈克尔截取了三个女人一天生活中的故事,用片段的方式呈现出来,并且通过意向和主体的选取再次将其拼和,跨越时空交织在一起,这种意识流和蒙太奇的手法正是电影惯用的手法之一,而在上并不常见。”苏颉滔滔不绝,他明显已经进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所以我认为呈现这个故事最好的艺术手法不应该是,而是电影,也只有电影才能完美的沉呈现这样一个波澜不惊的故事……”
苏颉刚想继续说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争辩的声音:“不,我认为时时刻刻只能是一部。而你只是在这里大发厥词!”
苏颉转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门口正站着一名青年,他上身穿着一件保罗拉夫劳伦的限量版t-shirt,下身是一条颜色与其搭配的尚飞扬的牛仔裤,带着一副看不出牌子的墨镜。
他有着标准英裔美国人的金色头发,只是鼻子的下勾让苏颉想起了一种来自于墨西哥的鹰。
“他就是拉里-贝尔那个混蛋。”隔壁的安妮小声的对苏颉说。
苏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安妮,然后对着拉里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拉里也不退让,他想要彻底的将苏颉击倒,就必须证明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比他优秀。
“虽然时时刻刻拥有完美的电影叙事结构和深刻的立意,但作为一部电影剧本来说,它的节奏过于沉缓,故事的曲折性也不够。没有太多的高低起伏,只是讲诉了三段相互联系的乏味故事。是问有谁会进入电影院观看一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沉闷画面?这也是当年肖申克的救赎输给阿甘正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题材,更多却是因为沉缓的叙事节奏拖累了这个故事。”
苏颉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安妮的最大牌追求者,更没有想到,这个拉里-贝尔会对电影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他几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时时刻刻改编成为电影的风险:诚然它是一步具备了电影叙事结构的,也有丰富而鲜明的人物和深刻的立意,但却缺乏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也是电影和的一大区别,可以通过晦涩的情感将读者带入书中的世界,而电影则更多的依靠激烈的矛盾,这一点和戏剧相同,矛盾即电影的生命。时时刻刻缺乏的就是这种鲜明的矛盾,它更多的是用意识流的手法展现了女子内心的挣扎。
如果将其改变成符合电影要求的剧本,就会丢失原有的韵味,沦为一步不伦不类的作品;要么就像拉里而说的那样,拍摄出来的电影会沉闷乏味。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大师级的导演,通过自己的节奏控制让观众能够沉醉其中,欣赏整个故事,但这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
“我相信一名优秀的导演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苏颉微笑着说,他并没有去无谓的辩驳,在事实出来之前,所有的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可是并不会有这样一名导演,甚至永远也不会有导演愿意冒着毁掉一个经典的风险去拍摄这部电影。”
“是吗?”苏颉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他本想退缩,但拉里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讨厌。
“你认为没有这样一个导演是因为你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不缺少优秀的导演。”苏颉大声的说,他的声音犹如大笨钟的钟声一般沉重而振聋发聩。
这个时候,下课的铃声刺破了课室的战争气氛,西蒙尼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从一开始撩拨那个亚裔年轻就是一个错误,当他发现自己的课堂变成一个战场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去控制什么。
“先生们,小姐们,又到了你们最喜欢的下课时间了。”他说,“至于两位的争论不如就这样放下吧。时间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
纽约大学的课间并不长,所以教师从不拖堂,只有这样才能方便学生用最快的速度从一个课堂走进另一个课堂。
西蒙尼的本意是好的,但有些人并不会领情。
“我觉得争论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离开安妮身边。我说的对吗,苏颉先生。”来课室的过程中,拉里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苏颉的身世,同时也确认了苏颉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拉里!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安妮大声的说,她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潮红,显然,愤怒的火焰已经灼烧掉了女孩身上的淑女气质。
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
拉里深深的看了一脸微笑沉默不语的苏颉一眼,然后回答安妮:“是因为他吗?所以你才拒绝我。”
安妮犹豫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她站起来,亲昵的挽住了苏颉的胳膊。
拉里的脸色一变,原本的优雅变成了狰狞,他恶狠狠的叫喊着:“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问过所有的人,没人说过你有男朋友。一定是你找了个挡箭牌,这个华裔是你的挡箭牌是不是。证明!你证明给我看!”
青春期的男孩总是敏感的,特别是受到感情刺激的时候,他们会从一个平常人,变成一个暴虐的恐怖分子。
安妮明显被拉里吓到了,身子朝苏颉的身后缩了缩。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羔羊,身体颤栗不已
感受到女孩心中的恐惧,苏颉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他向前跨了了一步,将安妮挡在身后,然后质问着拉里:“你就是这样对待女士的吗?原来我只当你是安妮的一个普通追求者,但现在,我觉得你就像一个恐怖分子,看看你的身上,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安妮感觉到一阵温暖,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还梦想着有一天,能有一名白马王子将她从城堡里接走,从此宠爱她,忍受她所有的任性;保护她,永远站在她的身前。毫无疑问这几条苏颉都做到了,他将她带离了那个城堡一样的家庭,忍受他的任性,充当挡箭牌,现在又站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抵挡风雨的侵袭。
女孩站了出来,站到与苏颉平齐的位置,她不再躲在苏颉身后,不再是那个瑟瑟发抖的羔羊。
“你不是要证明吗?”安妮脸上露出了惊心动魄的笑容,在苏颉惊讶的目光中,她的嘴,印上了苏颉的唇。一种柔软的触电感蔓延全身,苏颉觉得自己像个木头桩子似得任安妮的贝齿敲开了他的防御,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津液,彼此沉沦于源自对方的清新气息之中。
光线透过玻璃窗户,洒在男孩与女孩的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这是一副多么美丽的画卷,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目瞪口呆了,但显然,有人会破坏这美妙的意境。
“中国苏!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参加导演培养计划,来决一胜负,输家离开安妮!”拉里气急败坏,自己的禁脔尽然在与别的男人接吻,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苏颉和安妮从美妙的舌吻中清醒了过来,两人触电似的摊开,躲闪着彼此的眼神。拉里那鼓噪的声音令苏颉皱起了眉头。他转过身子,面向那个白人,用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第一,我不是电影制作系的学生,没有必要接受你的挑战;第二,安妮也不是什么货物,她有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权利,这一点不是你我能够剥夺的……”
“你是要逃避吗?这个懦夫,不配得到安妮!”
感受到拉里那因为气恼而颤抖的身体,苏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我从未说过我不接受你的挑战。”安妮紧张的拉住了苏颉的袖子,虽然她鼓励苏颉参加这个计划,但并不喜欢他用这样的方式参加。如果失败了,会令他身败名裂。
苏颉递给了安妮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大声的说:“不如我们换一个赌约,我参加导演培训计划,输的人离开帝势艺术学院怎么样?”
苏颉平静的望着拉里,眼神中带着一缕不易被人察觉的晦涩野心。
“成交!”
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重重的碰到了一起,算是完成了人类最原始的,也是最令人血脉喷张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