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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乘坐飞船,有闯入大气层之感。 在激流之下,感觉潜艇都快要散架,突然从浪里破颖而出,眼前景象一变,礁石红藻,游鱼噬食。再往上看,顶上水域滚滚浪潮,与此间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一片欢呼,殷立命令主控室恢复正常操作。
潜艇在海底潜行数里之后,终于浮出了水面。
劫后余生,众人开舱出艇,高声呼喊。他们在海底待了整整一夜,此时上来太阳初升,天刚刚亮。殷立三人也站在艇上、面朝阳光大口呼吸,海面寒风刺骨,刚刚出来一会儿,方雅伈就受不了了,众人也只好进舱。庄子萱联系总部,才得知她们在海底一晚,地面已经过了一月,南北两派精锐尽出,在百慕大苦寻不舍。如今仍有舰艇还在搜救,总部要求她们尽快驶离百慕大地区,莫要惊扰该区搜救人员,以防再次遭到北派袭击。
他们潜入海内,朝北缓行。
潜行不到两海里,现前方水域有动静,竟是有人在海中捕鱼。那人甚是大胆,对着一群鲨鱼穷追不舍,那些鲨鱼像是有所畏惧,只顾逃命不会攻击。数十条鲨鱼就这么四散逃命,游得极快,可那人度比它们更快,轻轻松松骑上鲨背,徒手撕下两片鱼翅,跟着一跃冲出水面。
殷立大喜:“是鬼方!”
庄子萱奇说:“隔这么远,你怎么就瞧清是他了?”殷立笑说:“别忘了他姓什么,在这里碰上他一点也不奇怪,更何况世上有几人能耍这个本事的,浮上去瞧瞧。”庄子萱命令说:“听他的,浮上去。”
潜艇浮起,卷起一层浪花。
海面上没人,前方不远只有一个小岛礁,礁上烟火袅袅。
殷立等人乘小皮艇上岸,看见方才下海捕鱼之人正在煽火烤鱼。殷立走到身前一看,果然是鬼方,笑说:“鬼方,看见我来,你怎么头也不抬一下。”
鬼方一脸不喜:“抬头做什么,又不是不认识你。”
庄子萱来气了:“别理他,我们走。”殷立冲庄子萱罢罢手,蹬下身子帮忙拾柴:“想不到茫茫大海也能遇上,应该高兴才对啊,你怎么板着脸呢?”鬼方说:“看见是你,我才板脸,要是别人我早遛了。”方雅伈也生起气来:“这人怎么这样,哥,我们回去吧。”
殷立热脸贴了冷屁股,也甚觉尴尬:“你们两个到岸边等我,让我和鬼方单独聊聊。”等庄子萱和方雅伈走远,殷立笑呵呵说:“刚撕下来的鱼翅,这么快就烤焦了,让我尝尝。”鬼方抬了抬眼,语气依旧冷淡:“别嬉皮笑脸的,我和你不熟。”殷立费解,语气也有些不甚友好了:“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什么意思?”鬼方冷哼说:“什么意思!你投靠双鱼会,不就是要抓我吗。这一个月我躲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我把我师傅的岛也让给你们了,躲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也要追来抓我!”
殷立苦笑说:“你胡扯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加入双鱼会了?”
鬼方朝天哈了一声:“想蒙我,我可不傻,你说你不是双鱼会会员,你们潜艇上的双鱼会符号怎么解释。”殷立说:“潜艇说明不了什么,我们这么熟,你应该相信我。”鬼方使劲摇手:“别提熟字,提起来就火大。就是因为太熟,才会给人暗算,在巴基斯坦关了那么久,是谁在背后捣鬼我清楚的很。总之,和双鱼会的人不能太熟。”看他一本正经较真的样子,殷立觉得好笑:“看来我不给你解释清楚,你真要翻脸不认人了。你刚说这一月来双鱼会一直在这片海域追你,对不对?”鬼方铿锵着声说:“没错。”殷立大笑:“自作多情的家伙,谁有功夫搭理你,他们是在搜救我们。”鬼方咋舌:“不是冲我来的?我不信。”
殷立伸手讨要:“先把鱼翅分我尝尝,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鬼方把鱼翅抛给他,殷立嚼了一口赶紧吐掉:“难吃死了,你每天就吃这个,怪不得火气这么大。”鬼方苦着脸说:“被这么追来赶去,能有得吃就不错了。”殷立说:“你不是会飞吗,想去哪儿不成,非得留在这里受苦啊。”鬼方轻叹:“没等到师傅,我不能走。”殷立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海底息影,忽然明白过来,脱口问:“你师傅是不是下海了?”鬼方苦色更甚:“是啊,我在这片海域找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找着他了,可他还是不肯见我,知道是我来了,他就下海了。咦!你怎么知道我师傅下海了呢?”
殷立嘿嘿笑说:“瞎猜的。”目光投向大海,心有所思:“莫非海底看见的不是息影?”
见殷立眼色有异,鬼方夺走他手上鱼翅:“瞎不瞎猜我不管,你东拉西扯说了半天,有问题。”殷立白了他一眼:“一朝被蛇咬你十年怕井绳,连我都怀疑上了,好了,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吧。”拾起一根树枝拨弄火石,脑中的记忆就如同这滚烫的火炭一点点翻了出来,他将事件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期间隐瞒了误入海底金字塔的环节,其他几无更改。
他之所以将这件事原本的说给鬼方听,并非只为让他释然,其实殷立尚有目的。
从海底金字塔出来之后,殷立就暗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姜聪和魅婴登月,因为大西洲分裂的真相实在可怕,此次探月势必奔月球反面而去,异常凶险,倘若不能有效阻止,姜聪和魅婴只怕有去无回。只是即使自己在双鱼会的地位特殊,但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说服南派放弃登月计划。正苦无良策,意外的在水下看见鬼方,心里狂喜,当下就有了计划。只要鬼方肯助他一臂之力,就算说服不了南派,届时也可以采取些手段救人。
所以殷立见鬼方对自己极不信任,就不得不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只有将南北两派在这片水域的真实目的解释清楚,才能让鬼方明白双鱼会没有对他实施追铺,从而打消对双鱼会的猜忌。如此一来,邀其同行也就变的简单多了。
听完殷立解释,鬼方说:“原来如此,那没事了,你走吧。”
殷立扬起手中树枝,作势要打:“我现你这人真不讲交情。”鬼方表情和缓了许多,浅笑说:“那要怎么样才算讲交情,留你在这里陪我天天看海?”殷立想想也是,说:“天天看海我受不了,我劝你也早点离开,再这么下去你都成野人了。”鬼方耸耸肩:“在雾隐山几十年都这么过的,也没觉得不习惯,更何况不在这里等师傅,我也没地方去。”殷立心下一喜:“没地方去,你就跟我走吧。”
鬼方只摇头:“我不跟你走。”
殷立只道他因念师而执着,便说:“你师傅还在气头上,就算出海也未必见你。瞧瞧你一身邋遢,如果我是你师傅,我也不愿见你,你现在跟我走,等过了一年半载穿的干干净净回来找他,说不定他气消了就愿意见你了呢。”鬼方暗暗点头:“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能走。”殷立纳闷:“为什么?”
鬼方苦笑说:“跟你走,不等于又和双鱼会纠缠不清了。”
殷立暗呼侥幸,幸好没提救人之事,否则前功尽弃。
在他看来,说服南派放弃登月计划是要据理力争的,救人之举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施行。所以请鬼方同行也是想在谈崩之后,让救人计划变的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鬼方实情,主要原因还是看出鬼方对双鱼会的忌惮。此时见他口吐玄机,大笑说:“你在雾隐山庄大战丞蛟的勇气到哪里去了,双鱼会没你想象那么可怕。再说,我困在海底这么久,婚期延后了,你是我邀请的宾客参加婚礼的,干双鱼会什么事。”
鬼方失声说:“那一定很热闹喏。”
殷立见他眼神闪烁,似有犹豫,立马把他拽起:“是啊,还犹豫什么,跟我走吧。”鬼方惊慌:“喂,你放手啊,你结婚关我什么事,哪有你这么使强的。”嘴上虽然嚷嚷,但全无反抗之意,任由殷立拉扯,就这么半推半就上了艇。
其实鬼方确在挣扎,并非心口不一。
山僻人静,也可致人狂。幽居山林数十载,鬼方之心尽霜,却非染埃入静,始如初生婴童,白纸可墨。无埃禅静者,往往如镜似湖,石风皆破。
所以,鬼方幼时从师,几十年苦修下来,固然耐得寂寞,但正因为心无杂念,白纸一张,自从二十年前下山之后,俗世成墨就狠狠的在他心里填了几笔。墨迹难除,激作为人类群居的原始**,自此便再难守静,二十年来瞒着师傅偷偷下山好多次,这才致使他和双鱼会中立派交好,落了个被监禁的下场。如今恢复自由,便想找到师傅当面认错。不过一月的苦等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怀念俗世繁华,却又不能留念昔日旧友,故而殷立的邀请让他心痒难耐,想去又不想去,挣扎无果,才被殷立强行拉走。刚入潜艇还对师傅念念不舍,有些精神不振,直到潜艇驶离百慕大地区他才渐渐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