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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丹青在禁闭室里一觉睡到快中午, 因为睡前吃太多水果, 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眯缝着眼睛随琴鸢师姐走了出去。
琴鸢把他带出来后就走了,陆丹青一个人溜达回房间, 却在走过回廊拐角的时候遇到了卢靖。
他倚着墙低头发呆,脚尖在地上蹭着,陆丹青故意弄出了点声响,卢靖忙转头看他,然后直起身子:“你、你出来了。”
陆丹青不理他, 卢靖有些急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对不起,后面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师父,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陆丹青径自往前走,卢靖也不好生拉硬拽, 只得被他拖着往前。
“我,我明天就要走了, 和师父去京城除妖。”卢靖说, “你就——就不打算和我说几句话?也许, 我再也回不来了。”
陆丹青停下脚步,“所以?说什么?”
卢靖沉默了一下, 说:“听他们说, 那里因为这个死了好几个修士了。”
陆丹青说:“你既然是和你师父一起去, 他又怎么会让你有事。”
卢靖一愣, “不,他——师父……”半晌,他苦笑着摇头,“我的师父和你的不太一样。”
陆丹青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卢靖年纪并不大,至多不过十七八岁,平日里和一些山野精怪的打打闹闹是一回事,和杀了许多修士的强大妖物对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丹青微微抿唇,略显冷淡的事情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然后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卢靖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回答不算是意料之外,毕竟他害他受到了惩罚。
他松开手,却见陆丹青正瞪着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不等卢靖说什么,陆丹青就扭过头哼了一声,径自走了。
第二天清晨,卢靖整理好包裹后走出房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早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心情也是郁郁,一大早就黑着脸浑身低气压,让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和他搭话。
“师、师兄,时间——”
“我去洗个脸,很快回来。”
冰凉的山泉水扑到脸上,卢靖这才勉强安定了些,他深吸了口气,把脸埋进盛满了水的小木盆里,却听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卢靖。”
卢靖一惊,倏地直起身子,水珠四溅。
陆丹青迅速地后退一步以免被波及,卢靖胡乱抹了把脸,因为进了水而有些涩疼的眼睛不适地眨了几下,“你怎么来了?”
陆丹青犹豫了一下,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这个给你。”
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个铃铛,用黑绳子串了起来,在陆丹青伸手的过程中没有发出响声。
“这是——”
“御铃。”陆丹青说,“送你。”
卢靖微微睁大了眼,御铃是中端偏上等的法器,在魔物靠近的时候会发出声响警示佩戴者,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魔气侵体。虽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天造之物,但想要集齐制造材料也不容易,首先御铃里以蛟龙角磨成的粉末煅烧而制成的铃心就十分棘手,若是没了铃心,空有铃铛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给,给我?”
“嗯。”
卢靖接过御铃,小小的一枚铃铛握在手掌里,坚硬的棱角磕得手掌生疼。
“为什么?”
陆丹青瞟了他一眼:“既然你师父对你不好,我对你好还不行?”
卢靖怔住。
陆丹青笑,轻声说:“要活着回来啊。”
莫林带着弟子下山的时候,陆丹青和曲舒景站在藏经楼的最高层往远处眺望。
陆丹青无聊地踢着墙面,一边问曲舒景:“师父,京城闹妖怪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曲舒景说:“知道一些。”
“那妖怪很厉害吗?”
“有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去?”
“去做什么?”
“打妖怪啊。”
曲舒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送死。”
陆丹青眨眨眼,没有再问下去。
于莫林来说,他的徒弟不过只是可供使用的工具而已,若是赢了,便可壮大门派名声;若是输了,不过也只是损失几个工具的事,顺带还可以落下个为百姓牺牲的好名头,精明如他,是怎么也不会让自己遇险的。
陆丹青恹恹地趴在栏杆上,曲舒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便听陆丹青问:“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快了。”
陆丹青不满:“你每次都这么说。”
原身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又是独子,父母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儿子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跑山上去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当初上山时便约定了陆丹青十八岁时便可离开曌山回家。
话虽如此,但就字面意思理解,那个约定也并不意味着在8岁到18岁这段时间里不能回家探望,只是曲舒景一直没让他下山,陆丹青提过一两次,然后便不再说了。
陆丹青把脸贴在栏杆上转头看他,曲舒景抬起他的脸,温润的掌心拂过脸颊,“凉,别靠着。”
陆丹青撇嘴,曲舒景说:“阿青不是说要保护师父?师父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阿青也是一样。”
陆丹青说:“曌山安全得很,哪里要我保护你。”
说着,眼珠提溜一转,冲着曲舒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师父,要不然我们去京城吧,那我就能保护你了!”
曲舒景失笑,揽着陆丹青的肩把他抱进怀来。
关于下山这项议题的商讨无疾而终,但在陆丹青之前,方霁白却要先走了。
他提前和陆丹青说了要下山的事情,十四岁的陆怪物瞅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回走。
“小师弟——”
方霁白追上去,绕到他前面,“你听我说,我——我不是不回来——”
“你说过不走的。”陆丹青小小声说,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
方霁白心疼得不行,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但就算我不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写信,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不要难过。”
陆丹青拉下他的手,软绵绵地说:“你在这件事上食言了,那你,那你之前说过的,要嫁给我的事情,还做不做数?”
方霁白一懵,似乎是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但等他看向一脸认真的陆丹青时,脸却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这显然是个玩笑,对年纪尚小的陆丹青是,对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兄弟们也是,但于已经成年,且与陆丹青关系亲密的方霁白来说,却并不只是玩笑这么纯粹了。
陆丹青使劲忍笑,面上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见他不答,眼睛一眨又流下泪来,哼哼唧唧地控诉道:“你又说谎!我要去找师父。”
方霁白连忙抓住他:“不是——不是说谎,是真的,别生气,我没有说谎。”
“等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
方霁白张了张口,却只是通红着耳根嗯了一声。
陆丹青说:“那等你下山了,不许喜欢别的人。”
方霁白顺从地应道:“好,不喜欢别人。”
陆丹青终于笑了,眼睫上却还沾着泪珠,一颤一颤的,惹人心疼。
方霁白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低声说:“小师弟这么好,师兄怎么会喜欢上别的人。”
陆丹青拍拍他的背,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
方霁白笑:“对,阿青是全世界最好的。”
陆丹青靠在方霁白肩上,心里暗自叹气,他也好想下山,然后找个青/楼,挑个顺眼的干净些的一起建设社会主义。
好在他这幅身体还小,这方面需求不重,不然真得憋出病来不可。
然而,隔天起来,陆丹青就发现一个十分糟糕的问题——他梦/遗了。
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再次遭遇这个问题,陆丹青心情很复杂。
他洗了床单,也知道曲舒景一定会知道这事儿,所以并没有偷偷摸摸的,但有人问起,还是说吃东西时不小心弄床上了。
晚上的时候曲舒景来看他,让陆丹青在方霁白走后搬回他房间一起住。
陆丹青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他这身体虽然正处青春期,但陆怪物还是十分信任自己理智的,不至于和个男的躺到一起就想啪啪啪。
不过这曲舒景也是奇怪,就正常人家来说,哪怕放到现代,也没人会和十四岁的儿子一起睡吧。
曲舒景依旧习惯性地把陆丹青抱在怀里,然后说:“明天霁白就要走了。”
陆丹青闷闷地嗯了一声。
“阿青很喜欢他,是不是?”
“嗯。”
“可是师父就在这里,所以阿青可以不用想他。”
陆丹青纳闷曲舒景这什么怪逻辑,但还是回身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怀里,说:“好,不想他。”
曲舒景笑了笑,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方霁白走的那天陆丹青去送他,曲舒景也在,所以气氛并不是那么轻松,大家也没怎么开玩笑,嘱咐几句后方霁白就要走了。
陆丹青站在曲舒景身边,方霁白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陆丹青正要和他招手说再见,却被曲舒景握住了手,带着他转身走了。
“师父,”陆丹青抬头看他,“不和师兄说再见吗?”
曲舒景神色如常,说:“已经说过了。”
“再说一次。”
“没有必要。”
陆丹青:“……”
这方霁白……真的是曲舒景的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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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霁白走了,但曌山上依旧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并且随着陆丹青年龄的增长,曌山也收了几个新弟子,大多是十五六岁年纪。
曌山收徒弟的规矩是讲究资质而非出身,大都是些没定性的年轻孩子,带到山上闷个几年也好磨磨脾性,所以其中人品虽然算不上鱼龙混杂,但也是参差不齐。
陆丹青十七岁的时候,他的相貌已经褪去的少年的稚嫩和青涩,精致的五官少了几分雌雄莫辨的艳丽,倒是因为长期在山上生活而变得更加清丽俊秀,也多了些曲舒景身上干净通透的感觉。
新来的弟子里头有个叫明久的,比陆丹青年长四岁,按理来说这个年纪根骨早已经定了,但曲舒景见他天资不错,不愿明久的才能受到埋没,因而才带他上山。
明久练功刻苦,但你要一个成年人在山上憋个几年又谈何容易。于是过不了多久,他就瞄上了陆丹青。
明久长相端正,不是十分惹眼的英俊,但眉眼风流,肩宽腰窄,自有一番潇洒不羁的味道在里头。
陆丹青去桃花林的时候遇到了他,明久有意勾搭,陆丹青故作懵懂,半推半就地任由他压在树干上吻他的唇,然后拉开腰带,温热的唇舌顺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
明久脱了衣服铺在地上,陆丹青扣着他的腰,呼吸急促,望着他的眼睛雾蒙蒙的,白玉似的面颊绯红一片。
明久看得情动,愈发难耐地用力亲吻他的胸膛和小腹,留下一片痕迹。
陆丹青把他的头往下按,一边想着这人是不是傻,也不想想他一个人无缘无故来桃花林做什么,练剑也好读书也好谈心也罢,方霁白走了,那么他当然是和曲舒景一起来的啊。
果然,两人还没做到正题上,明久却忽然被一股劲风给掀开了,跟布娃娃似的往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树干上,当即便昏了过去。
陆丹青还没反应过来曲舒景就到了跟前,脸上寒霜一片,连帮他拢衣服的手都在抖。
陆丹青越过曲舒景看向明久,这娃若是有幸活下来,怕是以后也要被这档子事吓得不举了。
“师父……”陆怪物拉着他的手,声音带着些沙哑,“我难受。”
曲舒景顿住,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脖子和兴口上的红痕处看,然后落到脸上,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艳色无边。
这时候,曲舒景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陆丹青已经长大成年了。
有明久这种心思的,明久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曲舒景一言不发,陆怪物的表情像是害怕得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颤颤巍巍地说:“为、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陆丹青衣襟微敞,曲舒景轻轻按上锁骨处的那块吻痕,细细摩挲着。然后倾身上前,将陆丹青拥进怀里,另一手顺着敞开的衣襟向下滑去,握住了那处。
“别怕,师父在这。”
“不……唔……师、师父……”
“放轻松,我帮你……”
……桃花林里建设社会主义……
弄出来后,曲舒景帮陆丹青穿好衣服,让他先回去。
“那明久——”
曲舒景语气很淡:“我会处理。”
处理的结果就是自那之后陆丹青再也没见过明久,不知是被赶下山了还是杀了,但陆丹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曲舒景先前不曾和陆丹青说过情爱方面的事情,一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二是觉得陆丹青还只是个孩子。但经过明久的事情,他便觉得现在必须得教陆丹青一些东西了。
曲舒景显然是费工夫查了书的,表达方式非常官方,陆丹青于是也一本正经地听着,然后问:“那以后,我要是碰到了喜欢的人,就能和他做这种事,对吗?”
曲舒景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喜欢还不够,要爱才行。”
“师父有爱的人吗?”
曲舒景看着陆丹青,不自觉的柔和了眼神,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笑。
“有。”
陆丹青骄傲地扬起脸:“是我吧?就是我对不对!”
那副傲气又自得的样子让曲舒景忍不住笑,轻声说:“是啊。”
陆丹青滚进他怀里,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也爱师父!”
曲舒景拥紧他,桃花林中少年柔韧的腰身和细腻肌肤的触感在脑海里回荡,陆丹青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让他恍惚之间想起下午时小孩儿也是这般与他亲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喘息低吟。
这异样的感觉让曲舒景一时之间有些迷乱,手也无意识地揽上了陆丹青的腰,直到陆丹青因为痒而笑着躲闪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却窘迫地发现自己竟是喉中燥热,连忙松开了手。
陆丹青躺在曲舒景腿上,困惑地抬眼看他。
曲舒景深吸了口气,他的心法已是纯熟,不用刻意聚神便已在气海内轮转了一周天,慢慢平静了下来。
“阿青,师父要练功了。”
“好。”陆丹青一骨碌爬起来:“那我去找琴鸢师姐啦。”
“嗯,去吧。”
陆丹青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两扇木门甩得震天响,曲舒景本是最讨厌这种做事毛手毛脚,半点不细致的人,但看着陆丹青的背影,他却又生不出半分责怪的心思。
因为喜欢,所以再多的缺点也成了可爱的地方。
曲舒景心情复杂地闭上眼,开始运转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