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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珏所说的度假村傍海而建, 但与其说是度假村,倒不如说是度假山庄更合适。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布置可以让所有嫌出游麻烦或者天气热的人在这里糜.烂地生活, 海、沙滩、酒吧、舞会、棋牌桌游电子游戏各种娱乐活动, 所有你能够想到的项目这里都可以提供,即使当时没有也会迅速为你安排出来。
当然,这样一座哆啦a梦似的度假山庄自然也是价格不菲, 而且每个人在注册登记的时候都持有一张不同颜色的磁卡,既是房间的钥匙也代表着宾客等级的不同。陆丹青和陆珏拿的是最高等级的玫瑰金卡,他盯着那张骚气的卡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进口袋里。
比起四处旅游而言, 度假山庄可以说是一种十分悠闲且慢节奏的度假方式了。
身为懒癌晚期患者的陆丹青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房间里, 奈何实在困倦,于是一大早起来就先去沙滩的躺椅上瘫着补眠。
陆珏的生活习惯十分自律, 早已经习惯了早起, 看到他这样不由失笑。早上的时候太阳还不怎么大, 晨风带着凉意,陆丹青却只穿了件短短的沙滩裤,他便拿了块大毛巾帮他盖上,然后拿了本书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调高了靠背看书。
陆丹青这一睡就睡过去大半个早上,快十点的时候他被陆珏叫起来吃早饭, 这时候沙滩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伙人正在打沙滩排球。陆丹青刚吃完一个三明治, 正咬着果汁吸管无聊地看着, 结果无意中却瞥见一个眼熟的红绿色杂毛脑袋, 陆丹青猛地呛了一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陆珏连忙放下书本帮他拍着后背顺气,杂毛不知是和他心有灵犀(呸)还是陆丹青这里动静太大吸引了他的视线,总而言之,陆怪物咳得眼冒金星后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另外两颗星星由远及近——杂毛眼睛放光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傻里傻气的笑朝他跑过来。
陆珏的手还搭在陆丹青后背上,少年肌肤白皙,后背的蝴蝶骨精致异常,光滑细腻的触感竟让他一时舍不得松手。
其实他们之前鲜少这样亲近,说实话,要不是那天陆丹青和他表白他甚至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不喜欢他。在陆珏看来,自家的小孩儿虽然足够乖巧,但却太过腼腆文静了,像只柔弱无害的大白兔子,静悄悄地窝在那里装空气,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给他吓得跳起来,撅着短短的尾巴落荒而逃。
陆珏虽然看着随和好相处,在外到底也是个强势惯了的人,这样的陆丹青虽然好管教,也会是个优秀的继承人,但却并不讨他喜欢。
不过后来……
陆珏微微蹙眉,那红绿头发正热情地和陆丹青攀谈,好像告白的隔天小孩儿就有些不一样了,但要他说具体哪儿不一样陆珏却又说不出来。
大概,也许,八成……是受了被拒绝的刺激?
陆丹青现在既然能和他这样自然地相处,显然也是放下了。也对,不过一个孩子而已,能有多刻骨铭心的感情?
陆珏低头一笑,心情颇有些复杂。
另一边,杂毛邀请陆丹青去和他们打沙排,陆怪物闲着也是没事,便同意了。要走的时候陆珏却又叫住他,陆丹青回头,看见他拿着一瓶防晒霜,莹白如玉的俊雅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沉静温文,和红绿杂毛一对比简直高下立现。
“阿青,过来涂防晒。”
陆丹青看了眼太阳,乖乖走到他面前坐下,自己拿了防晒霜涂在身上。
杂毛不自在地站在一旁,努力把视线从陆丹青身上挪开,然而这个决心在五秒后陆丹青的手掌自胸膛上划过后就宣告了失败。他屏住呼吸,石头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思思盯着。
陆丹青抹完了前面,后背够不到,陆珏正要伸手把防晒霜拿过来帮他涂,就见杂毛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扑这个字用得毫不夸张,活像是某只饿了许久的大狗见到肉骨头一样饥渴难耐。
“我我我我我帮你!!”
“哦。”
陆丹青要把防晒给他,却被陆珏一把拉住了手腕,“阿青,”他笑说,“我来吧,不麻烦外人。”
“……”
#一瓶防晒霜引发的血案#
陆丹青懵住,不就是涂防晒而已,用得着这么积极?
他坐在陆珏的椅子边上,背对着他,觉得陆珏的位置比较顺手,于是就把手往后伸去将防晒霜递给他。
陆珏接过防晒霜,漫不经心地扫了杂毛一眼,看似平和实际上却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看得他直咬牙,不甘愿地看着陆珏的双手抚上陆丹青的后背,甚至是绕到前方帮他抹过刚才因为粗心而大大咧咧略过的地方。
杂毛看得眼睛冒火,陆丹青也被摸得有些别扭,没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摆摆手说:“好啦,那我先去玩了,一会儿再一起回酒店吃饭。”
“嗯,去吧。”陆珏笑笑,眉眼温柔地看着他走远。
他们和沙排场地离得不远,然而杂毛却磨磨唧唧地带着他绕远路,陆丹青看场地那儿已经开场了,也就不急着过去,慢悠悠地和他在海边晃荡着,感受着温热的波浪一股接一股地冲过小腿。
“喂,小杂毛,你有事和我说?”
陆丹青语气随意,斜睨着他的眼睛带着些撩人的矜贵和冷傲,看得他忍不住一愣,“我——我,那个——”杂毛磕巴了一阵,而后猛地回神,不由怒道,“我不叫杂毛!!”
“啊,随便啦。”陆丹青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好无聊,你要说什么就说重点,不然我就走了。”
“……”杂毛被威胁到了,真名也忘了说,忙问道,“你,你和祝晰是什么关系?”
“室友。”
“那陆珏呢?”
“……”陆丹青瞥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杂毛瞪圆了眼:“当然了,圈子里谁不认——不对,你不是和他一起来的么?你不认识?”
陆丹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认识了,就是问问而已。”
原身记忆里没有太多关于陆珏的私人信息,所以他只能从别的地方套出来,而杂毛虽然品味一言难尽,但能来得起这种地方的想必不会是普通人。
陆丹青说:“这次来也看到好多人都认识陆珏,都很客气的样子,他有那么吓人吗?”
“……”杂毛皱了皱眉,犹豫着说道,“不能说是吓人,应该说是比较……嗯,比较有心思。”
他不知道陆丹青和陆珏是什么关系,所以好话坏话不好拿捏,于是便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这个问题陆丹青也很难回答,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养父子,但二人只差13岁而已,说是兄弟还像一些。而且因为他还在读书,记忆里陆珏也很少带他出席正式场合,陆丹青心下暗自思量了一会儿,决定不正面回答,只说道:“你都知道陆珏了居然不知道我?对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名字是不是?”
“啊,”杂毛傻乎乎地应道,“好像是。”
“我叫陆丹青。”
“唔,丹青。”杂毛腆着脸冲他笑了笑,“真好看……不是,真好听。”
陆丹青挑眉,这人还真是蠢萌蠢萌的,不过冲着他的用处还算不错,就暂且先不嫌弃了吧。
“你叫什么?”
“我?我叫沈鹤年。白鹤的鹤,年岁的年。”
“鹤年……”陆丹青又叫了一遍,“嗯,也很好听。”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杂毛的脑袋,“看不出来你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名字居然这么斯文。”
杂毛不服地争辩:“我哪里傻——”
但看着陆丹青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一卡壳,很没骨气地想着既然自己能让他这么高兴,被说一下也没什么,反正又不少块肉,于是顿时便熄了火,继续傻乐地看着陆丹青,连刚才要问他和陆珏关系的事也给忘了。
陆丹青看着他,觉得这人貌似有点抖m的潜质。
“去打球?”
“好啊好啊。”
陆丹青:“……”
算了,还是不侮辱抖m这个词了,明明就是一智障。
******
晚上的时候陆丹青和陆珏去酒吧喝饮料,那是一家清吧,没有扰人的重金属音乐,客人们说话也都轻声细语的,适合看书玩手机又或是大家坐着说说话,陆丹青拿了杯鸡尾酒缩在沙发里看着后面的活动安排,格外留意了几天后有一场蒙面舞会。
蒙面啊……
陆怪物摸着下巴,挺好挺好,蒙着脸谁也不知道谁,不然顶着这壳子和人设他都不好解决生理问题了。
他喝完了一杯长岛冰茶,又打算去吧台再点一杯,陆珏拉住他:“少喝一些,鸡尾酒也会醉的。”
他声音轻软,有种南方人特有的温柔低沉,却又没有台湾人那样软糯,听着便有种珍视宠溺的感觉。
“知道啦,”陆丹青嘻嘻笑着,“就喝一点点,一——点——点。”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陆珏无奈摇头,“我去一下卫生间,你自己注意着点,要喝醉了可没人抬你回房间。”
“怎么会,”陆丹青正要往吧台走,听见这话又回身绕到他身后,从后面把陆珏抱住,少年人清朗的嗓音如珠玉碰撞般清脆,“不用你抬,我就是喝醉了也抱得了你。”他在陆珏耳边笑着说,就仿佛那是因为姿势的缘故而格外靠近的姿势,说话也是带着自然的笑,并无半分旖旎之意。
然而陆珏却浑身一僵,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显然,成年人理解的‘抱’是不太一样的。陆珏的生活寡淡得很,别说做那事,就连自己发泄都很少。然而这会儿少年亲密地拥着他,带着低哑笑意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他心里却像是被羽毛尾巴轻轻挠了一下似的,泛起一阵细密的酥麻感来。
这感觉奇异而且陌生,让素来追求谨慎和安稳的陆珏有些抗拒,他不自在地挣脱陆丹青的怀抱,说:“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克制着些。”
刚才还说要去卫生间,现在就变成出去透气了。
陆丹青顺从地松开手,半靠着沙发目送他走远。
陆珏走后,陆丹青拿着空了的玻璃杯在吧台边坐下,又点了杯长岛冰茶。
“这杯我请。”
陆丹青刚把手搭上杯身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他转头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他长得很有味道,容貌深邃俊美,看着和陆珏差不多年纪,有可能年轻个几岁。
陆丹青道了谢,举杯喝了口酒,那人又说:“手很好看。”
陆丹青也跟着看向自己的手,肌肤白净,五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如同珍藏于博物馆的艺术品一般秀气美丽。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陆怪物姿态坦然,事实上他哪里都很好看,没有害羞又或是谦虚的必要。
男人笑起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说,我再告诉你我的。”陆丹青眨眨眼,偏头看着他。
“季臣。”
“陆丹青。”
两人握了握手。
季臣说:“我刚才看见你和陆珏在一起,抱着他。”
“所以?”
“你喜欢他?”
陆丹青不答,反问:“你喜欢我?”
季臣诧异,陆丹青笑,孩子气地撇嘴:“不然你管我喜欢谁。”
“是啊,我喜欢你。”季臣妥协一般地说,抿唇轻笑,“那你喜欢我吗?”
陆丹青摩挲着玻璃杯,冰块融化氤氲出的水汽自杯壁留下,沾湿了他的手。
这人的目的太明显,一开始就是奔着陆珏才来勾搭的他,看起来不带善意不说,言语之间反倒有些撬墙角的意思。
于是陆丹青说:“不喜欢啊,我喜欢陆珏,谁会喜欢你。”
季臣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说:“他不会喜欢你的。”
陆丹青不说话,他又说:“你或许觉得他温柔,优雅,善解人意……但怎么样都好,我和他相交这数十年来,从未看他喜欢过任何人。”
陆丹青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他侧身和季臣聊起来:“不会吧,这么多年,一个身边的人都没有?”
“确实是这样,他从未对任何人上心过,除了他前些年……”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陆丹青一眼,随后又意识到这一失误,又很快收回眼神。
陆丹青眯起眼睛:“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季臣不置可否,“总之,他对你不会有那种感情的。”
陆丹青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地撑着下巴,“别这样说,我可伤心了。”
“……”季臣说,“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看来你调查过我,或者说,研究过我。”
“……”季臣闭嘴。
陆丹青问:“你与陆珏不和?”
季臣不说话。
陆丹青又叹气:“你真得感谢陆珏金盆洗手归隐山林,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弄死。”
季臣黑脸。
陆丹青接着问:“你有计划吧?你想对他做什么?”
终于说回正题上,季臣眉梢一扬,声音淡淡,“我想做的……估计你也会有兴趣。”他覆上陆丹青捧着杯子的手,暗示意味十足。
陆丹青说:“你要包/养我?”
“……”季臣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说是交易好听一些……不过差不多这个意思。”
他想给陆珏找不痛快,而陆丹青又是目前已知的在他心里有那么些分量的人,所以自然从他下手了。但这孩子才上大学,所以他本来想的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谁知道这小孩儿这么——这么上道。
陆丹青笑眯眯:“季先生,包/养是要给钱的。更何况我这么好看,”
季臣无奈,“你想要什么?”
陆丹青说得很直接:“要钱。”
“多少?”
陆丹青想了想:“再说吧,我只是想把陆珏在我身上花的钱还清而已。”
季臣沉默,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拿我的钱去还他的人情?”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陆丹青理直气壮:“干什么,被包/养也是一项技术好吗?我自己赚的钱我自己花怎么了?”
季臣问:“你为什么想把钱还给陆珏,他不是你养父么?”
“你不也说了是养父,就算没血缘关系,但乱/伦终归不太好是不是?还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还清了再下手比较好。”
“……”
好了,陆丹青解释完季臣心情更复杂了,明明他是想给陆珏不痛快的,没想到反而把钱往他口袋里送,到最后甚至还有可能再给他找个恋人。
“……”
季臣沉思起来。
陆丹青忽然问他:“你几岁了?”
“二十九。”
陆丹青哦了一声:“老男人。”
季臣:“……”
他咬牙切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陆珏33岁了。”
陆丹青哼唧一声:“他那是三十而立,正当年,和你可不一样。”
赤/裸/裸/的双标。
季臣觉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他向来和陆珏不对盘,讨厌别人拿他们俩比较,更讨厌别人说他不如陆珏。然而陆丹青以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却又和旁的人都不一样了,听起来更像是挚友之间善意的调侃。在季臣看来也只觉得陆丹青童言无忌,直率天真。
直到这会儿,季臣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圈子里那些男人女人不管年纪多大,不管性向是什么,都非常统一地喜欢二十来岁的男孩女孩。
他打量着陆丹青,少年生得好看,姿容艳丽无双,一双妩媚明艳的桃花眼未笑便含三分情,看着勾人得很,扔女孩儿堆里毫无疑问会引来一堆尖叫;而扔男人堆里,大概只会引来那些老/淫/棍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以及不怀好意的接近……
……
等等,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
季·老/淫/棍·臣僵硬地收回自己过于火热的视线。
陆丹青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