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一颗永流传

杨柳爱豆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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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事。”

    左弗从婢女手里接过茶,抿了口道;“你到底跟那些勋贵说了什么?乡绅一体纳粮也包括了他们,那可是不少的银子。”

    “呵呵,也没说什么。”

    孙训珽抿了抿嘴,“不过是透露了点澳洲的事给他们听。之前,你也曾上过折子,说发现了一块大陆,有矿产。当时也有不少人意动,只是后来你也没了声音,再加之清军忽然南下,所以这事也就耽搁了。”

    左弗点点头,想起这个时候正在四处杀人掠地的西夷,略一沉思,道:“那块大陆基本已经探明。中间是沙漠,唯有沿海一带适合人住。不过,矿产的确丰富。如今上面有些西夷人,正在大肆屠杀土著,那些土著衣不蔽体,茹毛饮血,亦不知金银珍贵,西夷人用些陶罐,一块布就能换来黄金。

    虽说这国与国之间无交情可讲,唯有利益永存。只是这澳洲土著尚未有家国概念,只是以部落群居,还在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如此奴役这些土著,着实令人不齿。只是我明人大多只将目光放在中原,觉那化外之地无甚可取。

    若是这些勋贵愿集资造船,高新招募出海开拓人员,这事也不是不可谈。”

    她抿嘴一笑,“这世上谁嫌地多呢?我给朝廷上了奏折,也只想去将矿拉回来,却没想过,澳洲那块地可以养活多少人?还有东南亚一带,这些被我中原王朝瞧不起的野蛮之地却是物产丰富,那儿的土人连地都不会种,却可以吃得饱饱的。

    你想,若是这些地落到咱们明人手里,那得开垦出多少良田出来?再者西夷野蛮,毫无人性,这些土著落他们手里还不若落我们手里,起码,我们华夏是礼仪之邦,仁义之国,是不会肆意屠戮凌虐旁人的,哪怕那些人是土人。”

    “那倒是。”

    孙训珽道:“虽然我们这些权贵也挺不是东西的,但乱杀人这等事倒也做不出来。挺多给人吃差点,吃少点,但要把人整死这等事,能做出来的,也是少有的。权贵家里的佃农过得比一般小民好,所以真有矿,他们也不会太过的。”

    顿了下又道:“再者,不是有你在吗?派一支左家军跟随维持军纪,那些勋贵也翻不出天来。军民一家亲,不是左家军的军魂所在吗?”

    左弗笑了起来,“关键是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说真的,他们不支持,这件事我挺多做的难看点,艰难点罢了。我也不是神仙,能凭空变物,这要去澳洲,光几条船不够的,而且还要组建舰队来护航,这可不是小钱。”

    “你就是太喜欢为别人操心了。”

    孙训珽刮了她的鼻子,笑着道:“都是几百年的富贵人家,那家底厚到你想象不到。若是将他们煽动起来,集中起来的财富可能会吓死你。而且,你也说了,那地不占白不占,给我们大明人占了总比被外人吃了好吧?

    这些年虽然乡绅依然在其中捣鬼,把持粮价,可渐渐也是撑不住了。高产稻产量实在骇人,只要有点地的农民不但能实在自给自足,还能往外倒卖点,虽量不多,但对米价还是有影响的。”

    “呵。”

    左弗冷笑。

    不提这话题还好,提来就生气。

    这群天杀的,占据了最多的土地,得到的粮食自然也是最多。可他们宁可让粮食在仓库里发霉,然后倒了,也不愿拿到市场上发卖。朱慈烺对于这个事明明知晓,可却也拿不出有效的办法来制止。

    他能做的,就是已朝廷的名义,以比市场价稍低的价格来购买这些粮食来满足军队,官员俸禄发放所需。

    而这又进一步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高产稻推广这多年,除去少数几个地方,粮价依然没降多少,也就跟明孝宗时期差不多。

    朱慈烺身为地主官僚阶级的总代理人,想要动这些人的根基自然是难以下手,除非他学太祖,举起刀将所有人都杀一遍。

    但他不是明太祖,而且现在的情况也跟那时不同,所以他即便知道也只能跟他父亲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继续当蛀虫,继续啃噬大明江山的根基。

    朱慈烺到现在还不明白,左弗恨他的便是他这妥协。昔年,在江东门说的话他全然忘了,当他坐上这个位置后,他没有按照当初相互约定的去做,他背叛了他们共同的理想,还想以帝王心术来治自己与左家,这才是她最恨他的地方!

    或许,走到今天,她已陷入了偏执,已不再是当初那种游戏人间的心态了。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生在和平年代,相对富足的她,何曾见过这么凄惨的状况?上辈子就是再凄惨也没有吃不饱饭的时候啊?可这儿的百姓连吃顿饱饭都是奢望,而且还得背负起官府的劳役,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见了这么多悲惨的人,谁还能心静如水?她有时也会为自己心态的转变而感到惊讶。可在惊讶的同时,她又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一群人,可以为了大众的利益奋不顾身,甚至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太惨了!

    饿殍满地,易子相食,八个字,足以将一个心底还存有良知的人激发起来,树立起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去奋斗,去拼搏,甚至是牺牲!

    所以,她恨朱慈烺的不是他的薄情寡义,而是他对理想的背叛!

    “这些人,情愿将米倒入大江喂鱼也不愿拿出来接济穷人或者低价销售,你不要反驳,你该知道,我说的是实情。这些勋贵吃相也不比那些乡绅文臣好看到哪里去。他们要我分出利润可以,拿银子来!我是要抽成的!”

    “哈哈!”

    孙训珽大笑了起来,“在对付我们这些权贵上,你真得心狠,从来就没见你手软过。放心吧,只要这飞剪船的技术还掌握在你手里,他们就翻不出天来。琼州那些人都是你的心腹,他们亦知飞剪船的重要性,这关系着他们的仕途,不会那么容易打听出来的。”

    “呵,我也不怕他们打听。”

    左弗道:“科技的进步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再给我十年,也许飞剪船也可以进垃圾堆了!”

    左弗这话不是夸大。毕竟,在有先知的情况下,只要相应的人才培训到位,技术的复制是相当快的!

    “我信。”

    他拍了拍手,唤来顺眼,道:“去给我拿衣服来,我要洗漱更衣。”

    说罢便是望了左弗一眼,道:“小舒佳肴?”

    “就现在?”

    “就现在。顺眼,派人去下帖,再将小舒佳肴都包了。”

    “是,爷。”

    “你还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左弗道:“就整个酒楼都包了,那得多少钱?感情花得不是你的银子?”

    “生财童子左云舒还在意这两小钱?再者,这小舒佳肴不过是一个私房菜馆,说酒楼也过了。”

    左弗笑了起来,“顺眼,听见没?你家侯爷今日要放我的血。那你顺便就去市场上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山珍美味吧。”

    顿了下又道;“人家小舒佳肴菜虽有特色,可着实不是招呼勋贵的地方。去找些好食材来,让那老板自己想法做了。春雨,跟着顺眼去,账记我身上就行。”

    “是,大姑娘。”

    左弗起身,“你更衣吧,我去看看你这庭院。”

    “请便,尽管看。”

    一个时辰后,左弗与孙训珽出了门。

    各家的家主也下了朝,接到通知后,连官服都没换,直接就奔着小舒佳肴来了。

    可怜的舒东家何曾见过这多达官贵人?若不是侯爷府与镇国公身边的丫鬟提前送来了食材,打了招呼,不然就看见这多达官贵人冲进来,非得吓坏他不可。

    好在镇国公与安顺候的名头大,那些食客一听是这两位包场,都很识趣得走人了。而且,人家这不也给了银子吗?多讲道理啊!再蹬鼻子上眼,那就活该被收拾了。

    而且……

    幸好……

    幸好他以前是王府的厨子,处理过各种山珍佳肴,所以面对着镇国公府送来的食材,他才能如此镇定。不然一普通厨子怕是要不知怎么处理这些食材呢!

    唉!自己果然有福气啊!闯贼打来那天,自己正好告假回乡,不然没准就成了福禄寿的烧火柴了!

    看看这些达官贵人,这气势……

    嗯,今日一定有要事相谈,他得喊人看好门,就这群人伺候好了,以后可有自己好的。

    一边招呼着贵客们上二楼的雅间入座,一边又吩咐各伙计小心伺候,关键是要看好门,免得有人听墙根。

    待镇国公与安顺候来了,舒东家更是拿出当年伺候王爷的劲头,在厨房里犹如一个大将军,指挥着各打杂的,将各种食材料理好。

    左弗与孙训珽上了二楼,一群人立刻起身,那热情的模样好似看到了兄弟姐妹般,一只只眼里也泛着热切的光,跟狼似的。

    一番客套后,宾主入座。伙计们小心翼翼地上茶,连呼吸都控制得好好的,生怕触怒了这些勋贵。

    在这京城里,其实最难伺候的人不是朝里的文官,而是这群勋贵。这些人仗着祖上的功勋,在京城那是嚣张得很。

    得罪了文官或许还有个活路,可得罪了这群人,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毕竟,人家几百年的传承,与国同休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上了茶点便退了去。原本店里唱曲的姑娘艺人也被喊了出去。这明显是要谈事的节奏,这时候再来唱曲,那就不是娱乐了,那是找死,给自己唱哭坟呢!

    左弗摩挲着茶盏,也不说话,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有些心急的勋贵忍不住叫了起来,“国公爷,您都把我们叫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真有发财的路子,分润给兄弟们,我们一定力撑你到底!”

    “就是,就是!我们虽没什么实权,可真要集体发难,那些酸腐臭儒也是怕的!”

    左弗望了一眼这两个发声的勋贵,心里呵呵一笑。

    这两位尚年轻,嘴上才留出毛茸茸的胡子,一看就是嫩头青,是才承爵的。不然当了几年家主的人,哪里可能这么不稳重?这话谁先开口,谁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不是吗?

    见有人开口了,其他年纪略长的便也顺着开口道:“镇国公,那澳洲当真有许多金矿?还被一群西夷人把持?”

    “何止是澳洲金矿多?”

    左弗语出惊人,“这吕宋的金矿也多得很。还有你们,知道钻石吗?”

    她说着便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出来,“这就是钻石。”

    袋子扯开,一堆大大小小的钻石摊在了桌面上,她拿起一颗一克拉的裸钻道:“外洋还有许多这样的东西。”

    一群勋贵将钻石拿出来看,只觉这东西闪亮异常,可这玩意市面上也没见过,难道在外洋很值钱?

    有人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哪里晓得左弗却是摇头,“西夷那也无人识得此物,自然不值钱。”

    “那,那您这是?”

    一群人气结!

    不值钱你说啥啊?!你倒是说说黄金啊!

    “只不过嘛……”

    左弗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你们看,用来做成珠宝,如何?”

    众人惊呆了!

    “这,这银子怎么这么白?!不,这不是银子,质地太硬了!”

    “这,这看起来真好看啊!”

    “你们知道吗?这钻石是单质碳,碳在常温下化学性质不活泼,很难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所以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

    看着一群人眼睛成了圈圈,左弗撇嘴。

    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就知道吃吃喝喝,看看人家孙侯爷,看见什么都要研究,还跟自己讨教,所以这话他一听就明白。

    “所以,云舒的意思是这东西不会像银那样发黑,也不会像铁那样生锈?”

    “对!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而在海外,有许多这样的东西,没人知道他的价值。你们想想,要是我们挖这个,做成珠宝,让这世上每个新娘都拥有一颗钻石戒指,再好好宣传,能赚多少钱?在那些西夷人眼里,我大明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都是顶级的,我们要是搞这个,不是比挖金矿还快吗?”